这一天,于小杰并没有急于拷问我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哪来的,相反,他只是沉浸在与我的小别重逢中。舒残颚疈这令我矛盾不已,如果,于小杰猴儿急地刨根问底,也许我会疾言厉色地说出要跟他一刀两断的话来,可如今,他的头脑简单,心思纯良正好扼住了我的命脉,他再次用他的温和,焐热了我的刀子嘴。
于小杰说:“今天我们什么都不要想,何荷,能再见你,再握你的手,我已经知足了。至于你的问题,我会帮你解决的。明天,明天我们就想办法。”
我的壮壮,我亲爱的壮壮,在史迪文的眼中是某某某闯出来的祸,在于小杰眼中,则是等待解决的问题。他是何等不幸,长在了我的肚子里,顶上了“祸”和“问题”这等罪名。
于小杰牵着我的手,像以前那般送我回家。他说,天气暖了,“哈喽”最近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春暖花开,人心蠢蠢欲动,开始追求美追求幸福了。他还说,前两天有一个新娘非要爬到树上去拍照,说那样比较“有个性”,结果一不小心,栽了下来。他抢到了一个空中镜头,拍得非常精彩,那个新娘非常满意,说自己是“栽到了人间的仙女儿”。他还说,有一对年近九十岁的老夫妇,预约了两天后来拍照,纪念他们结婚七十周年。他说他真羡慕他们的白头偕老。
我好像是在听童话:爱情,婚姻,白头偕老,对我而言都那么遥远,幸福得那么不真实。于小杰他是别有用心的,他在不着痕迹地勾引我,迷惑我,让我往他编织的那平凡而又安全的“陷阱”里跳。
我在上楼前,亲了一下于小杰的脸。我的嘴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很久,后来“啵”的那一声也很响,之后,我嬉笑着对他道别,上了楼。这是一个告别的吻,明天,于小杰说明天就要跟我商量对策,解决我的“问题”了,那么明天,就是我不得不与他摊牌诀别的日子了。
到了明天白天,我听说汪水水也加入了夜班的队伍。“宏利”的见习交易员并不是黑白两班倒,而是分配到什么算什么,白就一直白,黑就一直黑,直到摘掉“见习”这顶帽子。汪水水的夜班,引发了交易部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某年轻交易员和某年老交易员同时向上级请调——我也要上长期夜班。
霎时间,夜班变成了香饽饽,而交易部的上级在揣摩出那些下属的用意后,脸色大变。他对年轻交易员说:“你,以后就都是白班了。”而年老交易员得到的回复是:“你今年贵庚了?请自重吧。”汪水水也被上级叫去了谈话,被警示道:“公司是公司,不是谈情说爱的公园。”其实细想想,汪水水也颇为无辜,她错就错在长得太得天独厚了。
这时,我不由得佩服史迪文的未卜先知。他已然申请到了长期夜班,即将和汪水水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了。他说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下,他是如鱼得水了。
到了晚上,于小杰果然不出我所料,站在“宏利”楼下等我。他一脸殷切,火烧火燎。他不能再等了,因为他知道我的肚子不能再等,眼看会一天鼓过一天了。我深呼吸了一个回合,然后把长带子的背包抡到背后,毅然决然走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