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端木阳泰和三千黑甲精兵的掩护之下,少年将军才得以将自己的弓箭营和若干步兵安全带回营地。|纵然如此,由于对方的突然袭击来得太过猛烈。待到大家都回大梁**营清点人数的时候,少年将军才颓然发现,他终究还是失去了不少部下。
端木阳泰背着一把白梅璎珞伞,本来不动声色地站在他身边。见他面色凄然,久久立于将士面前不言语,便忍不住出言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沉默,“回来就好。还请这位小将军,带在下去见这里的总帅赵括将军。”
端木阳泰话音刚落,少年将军便惊讶地抬起了头,“大人果真认得我家将军?”,他打量了端木阳泰一阵之后,忽然汗颜地对着端木阳泰单膝跪下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识国师大人。”
“呵呵。这与泰山不泰山的,又有什么关系?我与赵兄一样,都是前来打仗的。事不宜迟,快快告诉我,总帅营帐在哪儿。”端木阳泰咧嘴一笑,儒雅的模样让这少年将军有些不知所措。若不是这看起来太过年轻的国师身边守着一个浑身上下散着杀伐之气的男人,他还真的以为,这人一定是走错了地方,来错了目的地。
“……好,大人,请这边请。”少年将军点了点头,一挥手让众将士先散了。自己则带着端木阳泰与李碧落二人,来到了赵括的营帐前。
刚到门口,端木阳泰就听见了里面一阵长吁短叹之声传来。端木阳泰闻之一笑,吩咐李碧落同那年轻人一起站在帐外之后,便径直撩开门帘,走了进去,“赵兄,虽说咱们兄弟二人好久不曾见。却没想到,昔日意气风发、性子爽朗的赵兄,居然也会一人枯守在这油灯之下,哀叹不已。不知……是为何?”
“端木大人!”赵括本是站在沙盘前头,背对着营帐门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突然听到脚步声,立马就一脸警惕的转过头来。只见端木阳泰,正笑语盈盈地站在他身后,“端木大人!您……您怎么会来这儿?”
“呵呵,赵将军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关于在下将来助我军一臂之力的消息,应该比在下先到才是。”端木阳泰模了模鼻翼,如是无奈地答道。
赵括听罢,一本正经的脸上,竟然现出几分羞赧的神色,“末将汗颜,当初接到圣旨的时候,还不甚相信此事。估模着多半是哪位将领,恰巧与端木兄台同名同姓……”
“哈哈哈,行舟,你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从来不愿意循规蹈矩,就连这想法也是千奇百怪!”赵括尚未说完,端木阳泰便发出一阵爽朗大笑。
赵括默不作声地站在那儿,薄脸皮早就已经撑了个通红,“端木兄见笑了。实在是没有想到,皇上也有愿意将您送上前线的一天。”说罢,他又特地抬起眼皮来观察端木阳泰的神色。
见他神色无恙,心里更是没底。作为朋友,赵括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作为官场同僚,他也知道,自己想问的问题,或许不该问。正当赵括踌躇在那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端木阳泰又道:“得了。今日你也不要再站在沙盘这儿冥思苦想了,为兄刚刚来时,便已经见识到了对方术士的厉害。他的法术……可不是你看看沙盘,布布军阵,便可以破得了的。”
“什么?端木大人您在半路上遇袭了?”赵括一愣,猛地转过头来看向站在一旁的青年将军,“苍云,这是怎么回事?”
“将军……这……”苍云被赵括这么一问,浑身哆嗦了一下,言语之间,尽是忐忑,就好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学生,被老师发现了自己的拙劣行径,不知该如何应对一般。
“哦,赵将军。这可不关这位小将军的事情。话又说回来了,若不是这位小将军,在下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到达此地来见您呢。”端木阳泰拱了拱手,三言两语就帮着苍云解了围。
虽然对于端木阳泰说的话,赵括并不见得会信。可是既然当事人都已经出言打圆场,他作为一军之首,似乎也没有抓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的道理。
就这样,端木阳泰就在不知不觉间,救了苍云一回。虽然对于端木来说,这是举手之劳;可是对于不过二十岁上下的苍云来讲,却是滴水之恩。再加上之前端木阳泰救过他与那几千将士的性命,霎那间,苍云对于端木阳泰的敌意全无,只有恭敬。
是夜,赵括与端木阳泰一阵寒暄之后,便各自回到营帐之中休息。苍云张罗安排完端木阳泰的住所之后,又兴冲冲地跑回到了赵括身边。见大将军还是愁眉不展,忍不住便多嘴道:“将军可是还在担心这前线的战事?”
赵括不语,只是抬起头来看着他。只见前几天还在陪着他一起愁云惨淡的年轻副将,今日却容光焕发,就差没有欢呼雀跃起来,“将军又何须再继续担心下去。末将可是亲眼瞧见过端木大人与对方斗法,那可是神乎其神的绝技。端木大人不过是一张手,便止住了那袭来的漫天箭雨。再一合掌,那些箭簇便纷纷落地。简直是太神了!”
苍云一拍手,掌风惊得烛台上的火光也是一惊,差点就让这营帐回归到一片黑暗。见着苍云心情如此大好,赵括的眉头不觉间皱得更紧。他并不认为自己是杞人忧天,却也不想将自己心里的犹豫说出来,让苍云陪着自己一起忧虑。
无论如何,端木阳泰刚刚来到这儿,就如此振奋军心。对于他来说,确实是好事。只不过……
赵括低着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又挥了挥手道:“行了,你还是下去吧。就算是国师亲临此地,咱们的巡视与防备,都不可懈怠。知道了么?”
“末将明白!有大将军吩咐,末将马上去办!”
苍云一手搭在剑柄之上,昂首挺胸地立正答道,转背便掀开帘子出了营帐。那年轻的背影刚消失在赵括眼前,一缕忧愁之色,便又重新上了赵括的脸。
对于其他人来说,端木阳泰的到来,或许是一记强有力的定心丸;可是对于他来说,却并非如此。
“……端木兄,你终究还是犯了那人的禁忌了么……”赵括下意识地模了模自己的下巴,思量无果之下,只能吹灯就寝。
然而,今夜对于他来说,大概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