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
本该是万物生机勃勃的时节.然而这一天.华夏宫中所有的红绸布的灯笼帘子却一夜之间尽被揭去了.等到黎明的时候.当第一缕阳光射入的这座巍峨巨大的城池中.所有的一切金碧辉煌此刻都被覆上了一层惨白的丧布.
宣宗似乎像是被诅咒了一般.不但自己沒有子嗣.哪怕是要过继子嗣.竟都将上苍惹怒.民间传出各种谣言.就连高丽国中.关于华夏要要改朝换代的说法也开始悄然盛行起來.
玄鸟去世后这些日子.瑞晗一直仍旧住在自己那间屋子里.她始终都沒有从这场噩梦中醒來.常常觉得玄鸟仍然还在身边.只要自己轻轻走到他读书的小书桌前.他便会咧开小嘴甜甜的笑着.声音清爽的唤一声娘亲.
瑞晗一滴眼泪也沒落.只是整日里茶饭不思.每每抬头.影.似乎下一刻.他就又会回到自己身边.
短短几日的时间.瑞晗便瘦了一大圈.一直陪在她身旁的敏儿.隐约觉得瑞晗的状态有些不对.但她却不敢贸然劝说.怕自己说的不对.反倒惹得瑞晗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似乎此时.敏儿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变着法的打听些玄鸟身后丧仪的事情.然后慢慢说给瑞晗听.心中唯一的期望也只是将瑞晗从悲痛中唤醒.
玄鸟本來身子很好.可却在被立为皇储之前暴亡.宫内尽皆哀恸.一时间各种传闻也在悄悄蔓延开.有人说是皇室中有人不满宣宗这样的安排.买通人在玄鸟的饮食中下了药.方才让他一命呜呼;也有人说.玄鸟原本体格健壮.这次是感染了宫外流行的时疫而夭亡;更有一种离奇的说法.却说玄鸟乃是中了神秘的南疆奇毒.无药可解而亡.
听到敏儿怯生生的说着这些道听途说來的前因.瑞晗本來有些迷茫的眼中闪出一道光芒.最后一句话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中.眉毛微微皱了一皱.仿佛敛起了许多恨意.
是的.南疆剧毒.这是她知道的.而能拿得出这种毒的.在瑞晗心中早就认定只有一人.
其实还有许多传闻敏儿沒有敢说.比如玄鸟去世的当天晚上.影十七就被西厂的人给带走了.这些日子一直沒有消息.也不知是被关在哪里.也不知明让会如何折磨他.让他承担什么样的罪名.
就连敏儿听到这些都十分担心.更何况和影十七感情一向很好的瑞晗.若是她知道影十七被人关了起來.会不会立刻就冲出去找明让算账呢.
就算是瑞晗忍了不去找人算账.那要是让她也牵扯进这个案子中.也是个天大的麻烦.但事实却是.自从玄鸟故去以后.瑞晗就仿佛被所有的人都遗忘了一样.再也沒有任何人來找过她.当然.她也丝毫沒有要离开这里的意思.
“夫人.你多少吃点东西吧.”瑞晗已经三天滴米未进.看着敏儿直着急.今天她特意做了些清粥小菜.抱着就算死也要劝瑞晗吃饭的决心说.“夫人这样糟蹋自己.如果小王子在天有灵.一定会伤心难过的.他心中一定是希望夫人你能振作起來.不要颓废下去.”
“如果他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怨恨我这个当娘的……”面对敏儿的劝解.瑞晗蓦然哭出声來.“我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却沒有能力护住他的周全.这一切不都是我这个做娘的罪过吗.”
“夫人.你怎么会有错呢.”瑞晗的眼泪.一时间让敏儿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说是罪孽的话.只能说那个玉檀罪孽深重……”
“可如果不是我的话.玉檀又如何能有那么大的怨恨呢.”瑞晗的心如今已经走入死胡同.在她眼中.她就是杀人凶手.是她自己亲手将玄鸟推上了死亡的边缘.
“都怪我.都怪我”瑞晗恨恨的捶着自己的胸口.有只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臂.瑞晗不及回头去看.却是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月白色的衣襟上有淡淡的飞马疾驰的气息.
“我都知道了”一年多未曾听见的熟悉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是我这个做爹的做了太多的错事.上苍才会将那么可爱的孩子带走.不是你的错.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王爷……”瑞晗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人.真的是肃王吗.他为何会在这里.
突如其來的拥抱.让瑞晗不由的想要挣月兑.可她觉得那怀抱束得更紧了.而温和的声音里也多了些疲惫.三日三夜马不停蹄的从东北赶回來.就只为了看她一眼.只是想知道她现在可还好.
肃王原本以为自己什么都放下了.可如今才知道其实他什么都沒放下.“不要想了.答应我.哪怕只有片刻不要想就好.你真的太累了……承担的太多了……”
瑞晗心下觉得不妥.侧头看不知何时敏儿已经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王爷怎么会在这里.”瑞晗终于恢复了些正常思维.“你不会是偷偷跑回來的吧.快回去.要是让皇上知道.你就是死罪知道吗.我已经失去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玄鸟.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放心吧.”肃王按住瑞晗颤抖的双肩.声音柔和的安慰道.“是皇兄让我回來.他已经恢复了我的爵位.一切都过去了.我可以陪在你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真是好消息……”瑞晗勉强的笑了笑.转瞬间.她的目光又暗淡下來.“可惜玄鸟再也得不到你的宠爱了.他之前总是吵着要我给他找个爹.如今他的愿望实现了.可他却再也看不见了……”
哀伤过度的宣宗.几日之内仿佛老了十岁一般.再也无力为他这个还沒过继过來的儿子操办丧事.
反倒是刚刚面临丧子之痛的肃王表现得格外坚强.亲自主持了整个丧事的置办.临到出丧前那天.肃王再一次來带瑞晗所住的房间.除去刚刚回來那一晚.他已经有好几人沒见到瑞晗了.
推开门.眼前依旧是收拾得温馨而整洁的屋子.就连屋里的消瘦的瑞晗也依旧穿着那件玄鸟刚出生时候.自己送给她的旧衣裳.
这一切都还是五日前的样子.只是不知不觉的.却有什么似乎都改变了.瑞晗看上去已经平静了很多.只是有时候.依旧会呆呆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王爷.”见肃王推门进來.敏儿连忙走了过來.“你和夫人还真是心有灵犀.夫人刚刚念叨这几日怎么不见王爷來.话音刚落.王爷就來了.”
“瑞晗……”肃王冲敏儿微微点了点头.便走到瑞晗身边.
他轻轻的呼唤着她.又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握住瑞晗的手.有些心疼的皱了眉.语气中也有了些责怪的意味.“这些日子忙得都沒有顾得上來看你.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一切可都还好.敏儿说你已经开始吃东西了.这样才对.我们还年轻.未來还可以……”
“还好.”瑞晗清清静静的略一颔首.打断了肃王的话.不去回避肃王的亲昵举动.猛然仰起头.一双眸子里晴光潋滟.似乎是无心的问道.“影十七现在可好.明让沒有难为他吧.”
“我还以为你在屋子里真的不过问窗外事情.沒想到你消息倒是灵通.”肃王说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宫中都沒有几个人知道影十七被抓起來的事情……”
“我不过也是猜的.”瑞晗挣月兑肃王的手.站起身.轻描淡写的说.“明让是什么样的人.我心中很清楚.当时玄鸟故去的时候.只有我和影十七两个人在场.我是玄鸟的生母.就算明让想要在我身上做什么文章.他也下不了手.影十七就不同了.明让毕竟是王爷的亲舅舅.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王爷可以出面.让明让留住影十七的性命”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肃王收起刚才还满脸的笑容.生硬的说道.“皇兄起初很是震怒.才派人将影十七抓进大牢中.如今皇兄怒气已消.而且这件事情本來就和十七他无关.明日他还要陪我一起操办玄鸟的葬礼……”
“那就好.这件事上本來最无辜的就是十七.如今他沒事了.我也能心安写了.”瑞晗听了肃王的解释.也干脆的答道.她不相信.明让会这样轻易的放过影十七.毕竟对于一品红的事情.影十七也是知道的.
转过身.迎着肃王关切的目光.瑞晗清淡的说.“王爷还是回去忙吧.我也累了.想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
无辜.这两字的语调不阴不阳.又被瑞晗刻意强调了几分.听到肃王耳里着实有些刺人.他忍不住怒气有些上升.“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说.舅父是想要将十七置于死地.你未免有些过分了.舅父就算做过很多不对的事情.但玄鸟是我唯一的血脉.舅父很是疼他……”
沒等肃王说完.瑞晗冷冷的顶了一句.“王爷在东北这么久.到底对这件事情知道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