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日宫中平静无波,而弘历的伤也在这样的平静中渐渐好转,待到五月初的时候,已经差不多痊愈。看到弘历的情况一日比一日好,凌若高兴之余又有些伤怀。弘历伤势一好,就意味着他很快就要离宫了。
阿哥府早在多日前就已经收掇好了,只因为弘历突然中毒,入朝当差的事才一直拖了下来。
在五月初五端午这夜,胤禛与凌若商量此事,他的意思是初九这日就让弘历出宫搬入阿哥府中,凌若虽有不舍,却也晓得这是弘历必定要走的路,她不能护弘历一辈子,逐道:“就依皇上的意思办吧。”
她话音刚落,手便被胤禛握住,“朕知道你舍不得弘历,但他不过是出宫,又不是出京,还是可以经常入宫看你,再说还有朕陪着你。”
凌若微笑,四目相望间有着无尽的温柔情意,“臣妾知道。”
`.``“很晚了,咱们歇息吧。”胤禛的话令凌若脸颊微微一红,轻声道:“皇上今儿个不去看慧贵人吗?”。
舒穆禄氏绿头牌的封存早在五月之前就解了,但这么多日来,胤禛只传召过她一次。
胤禛脸色一僵,旋即将凌若揽入怀中温言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得起她来,朕今夜只想看你,只想与你一起,除非你不愿看到朕。”
胤禛的声音说不上多温柔,但对向来冷酷的他而言,能说出这些已是极为难得,令凌若心一下子变得柔软无比,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臣妾怎会不愿看到皇上,只是臣妾知道皇上一向爱重慧贵人,可最近皇上都没怎么召见慧贵人,之前又让敬事房封存了慧贵人的绿头牌,怕皇上心里惦记。”说到这里她故意叹了口气,“臣妾可不愿皇上人在承乾宫,心却在水意轩。”
“你这妮子,谁许你说这些的?”胤禛一下子变得不高兴起来,“年纪越长,人却是越不着调了,朕心里何时没想着你过。要不是你,朕怎么会封存会在的绿头牌?结果倒好,竟换来你这般言语,真是叫人听了心凉。”说后面,他松手走到一边,竟是不再理凌若。
凌若说的本是玩笑话,怎么也想不到会惹来胤禛这么大的反应,一时不晓得该怎么接话,好一会儿方走过去小声道:“臣妾怎会不知皇上待臣妾的心意,刚才不过是与皇上玩笑罢了。”
“你觉得是玩笑,朕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胤禛冷梆梆的回了这么一句,瞧着外头漆黑天色的眼眸中隐隐有一丝怒意在闪烁。
见胤禛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凌若心中越发诧异,胤禛xing子虽然喜怒无常,但这两年已经改变了许多,对自己更是许久没有发过火了,怎得这回如此奇怪,实在让她不解。
在凌若还在为胤禛突如其来的怒火不解时,胤禛已是道:“你若是希望朕去佳慧那里,朕现在就过去。”
“不要!”凌若知道胤禛是负气的话,但仍是感到一阵惶恐,连忙拉住他道:“臣妾错了,求皇上息怒!”
胤禛虽然停下脚步,却未曾说话,凌若晓得他心里还在生气,急言道:“其实臣妾岂会盼着皇上去其他宫里,只是皇上是九五至尊,并非臣妾一人的夫君,臣妾身为后妃又蒙皇上信任代皇后掌管东西六宫,怎可一味自私地将皇上留在身边。再说,臣妾知道皇上一直很喜欢慧贵人,这些日子不见,难免心里挂念,臣妾不愿见到皇上不高兴,所以才会那样说。至于后面的话,真是与皇上玩笑的,皇上不要生臣妾的气了好吗?”。
听得凌若这番话,胤禛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但仍是道:“那你记着,以后都不许开这样的玩笑,在这后宫之中,再没有一个人比你更值得朕在乎。”
“是,臣妾会牢牢记在心中,绝不忘记。”随着凌若这句话,胤禛转过身再次将凌若搂在怀中。
一切似乎都已经无事了,但真的无事吗?谁也不知道。
刚才的事,胤禛自己很清楚,他其实根本不是在生凌若的气,而是在生自己的气。因为凌若说对了,他真的是生在承乾宫,心在水意轩,舒穆禄氏的身影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中邪了,为何会总是想起舒穆禄氏,而且每次想起,身体最深处都会窜起一股原始的冲动。
封存舒穆禄氏绿头牌的十天当中,自第三天开始,对他就是一种煎熬,一到晚上就会忍不住想起,哪怕他身下躺着另一个人,脑海里想的也总是舒穆禄氏,这种思念的感觉,比之舒穆禄氏被废黜那会儿更强烈,若非他有着过人的意志力,只怕不到十天就会舒穆禄氏,饶是如此,也在十天后立刻传召舒穆禄氏侍寝。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离不开她,若说床榻间的曲意奉迎,刘氏比她做的更好;若论感情,他与凌若二十余年生死相依的感情无比初入宫不足两年的舒穆禄氏更深许多,可他心里就是放不下。
舒穆禄氏那具身体,对他有着莫大的诱惑,在她面前,自己就好像变成了一个之人,想要一直一直的沉沦在之中。
难道他根本就是一个之人,只是这么多年来一直被他压抑着?
这几日每到夜深人静却无法入睡时,他都会想这个问题,但每一次都没有头绪。但同时,他也在不断提醒自己,最该在乎的那个人是凌若,是这个生死与共,陪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女人,不是舒穆禄氏!
因此,他今夜才会压下对舒穆禄氏的思念来承乾宫,也因此,他才会说留下来,希望与凌若灵肉交融的那种感觉,可以让自己淡忘对舒穆禄氏那具身体近乎疯狂的念想。
凌若并不知道胤禛内心的天人交战,在依偎了一会儿后,她仰头道:“今儿个是端午,臣妾亲手包了几个粽子,皇上要不要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