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令胤禛精神一振,细细思索之后越发觉得可行,不过该拿何处来试行又是一个难题,万事开头难,遇到的阻力可想而知,非一般人所能承受,不止要xing情刚硬,不易被折,还要对他有着绝对的忠心。
胤禛起身在殿中负手踱步,寻思良久,道:“你认为浙江如何?”
凌若默然上前,道:“皇上想让李卫担此重任?”
胤禛仰头看着顶上的合玺彩画,神色复杂地道:“李卫是从你身边出去的人,这些年来对朕亦是忠心耿耿,最重要的是他的办事能力极强,而浙江一带又是富户最多的地方,无疑是一个极好的试点。”
等了一会儿见凌若不说话,胤禛收回目光看着凌若道:“如何,在为李卫担心吗?”。
凌若低头道:“不敢隐瞒皇上,确是有些担心,毕竟这件事干系重大,若是一个处理不当,很可能带来无法预计的后果。臣妾不敢确定,李卫是否能够掌控这个局面。”
胤禛笑一笑道:“李卫远比你想的更出色,朕相信他不会让朕失望。”
凌若亦回之一笑,“皇上既有信心,就依着皇上的意思,在浙江实行摊丁入亩的政策,取消人头税,取消那些乡绅的特权,让他们按田地纳税。”
胤禛用力点头,眸中闪动着不同寻常的坚毅之色,路既然已经寻到,那么不管前方的路有多崎岖多艰难,他都会走下去,因为在他认识里,从来没有半途而废这四个字。
看到胤禛眉宇间的愁意一扫而空,凌若笑道:“不知皇上现在是否有胃口用晚膳?臣妾带来的菜可都快凉了。”
胤禛哂然一笑,抚着月复部道:“说来也怪,刚才一点都不觉着,现在却是饿得很。”
在吩咐了四喜去传膳后,凌若一边将带来的小菜摆在一旁的桌案上一边道:“之前皇上心里有事,自然是什么胃口都没有,如今事情得已解决,若是还没胃口,臣妾可要担心的请太医来看看了。”
胤禛笑着摇头道:“你这张嘴,连朕都说不过你。”说话间,四喜已经领着宫人摆了膳食过来,胤禛单独一人时,膳食甚是简单,不过一碗米饭两个菜再加一个汤而已,看着就像是寻常百姓人家一样,谁能想得到这竟是当今天子的膳食。
凌若早已是见惯不惯了,亲自舀了一碗米饭递给胤禛道:“太医早前说过,皇上胃不好,一定要按时用膳,否则会更加损伤胃。”
胤禛笑着接过道:“你啊,可是比以前啰嗦多了。”
凌若故作不高兴地道:“听皇上这话,似乎是嫌弃臣妾了,那往后臣妾不说就是了,省得还惹来啰嗦两字。”
胤禛哑然失笑,握了凌若的手道:“瞧瞧你,朕不过随口说了一句,偏生惹来你这么多话,是朕说错了还不行吗?”。
凌若轻叹一口气,反握了胤禛的手道:“其实臣妾与皇上之间,哪里有那么分明的对与错,臣妾只是希望皇上能够多爱惜身子,国事固然重要,但若身子坏了,还如何处理国事,掌管这偌大的江山。”
胤禛轻咳一声,不在意地道:“不是还有弘历吗,就算朕不在了,他也可以撑起这片江山。”
他话音刚落,凌若便默不作声的跪了下来,将胤禛弄得莫明不已,“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凌若执意不起,抬头道:“能否请皇上听臣妾一言?”
胤禛轩眉道:“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了,快些起来。”
“臣妾知道皇上一向器重弘历,但他毕竟还年幼,皇上当了四十五年的皇阿玛才有如今的魄力与果决,而弘历才十七岁,虽然也经历了一些事,但毕竟经验尚浅,根本担不起皇上的厚望。大清江山,始终要靠皇上执掌才能安稳,冒然交给弘历,若然出了差错,您让弘历让臣妾将来如何去见您,去见先帝?”说到后面,凌若情绪无法自抑的激动了起来,连声音亦出现了些许哽咽。
听到这里,胤禛怎会不明白她意思,分明是在担心他的身子,深邃的眼眸中有着无尽的动容,“朕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又怎会真的扔下你与弘历,朕可舍不得,快起来。”
“既是这样,就请皇上以后都不要再说这样的话!”面对凌若的话,胤禛无奈地叹了口气,应承道:“好,朕以后都不说,起来吧。”
在凌若依言起身后,胤禛握着她的手切声道:“你啊,总是这么喜欢瞎想,岂不知思多伤身吗?”。
“臣妾再如何思多又怎及皇上,国事家事,哪一样不是要挂在心头。”凌若这话引来胤禛长长的一声叹息,“烦心国事乃是情理之中的事,谁让朕是皇上,可是家事……”
凌若眨一眨眼道:“皇上可是在烦心二阿哥的事?”
胤禛苦笑着道:“朕的儿子居然跑去ji院,还留恋忘返,连朝也不上了,差事也不管了,这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了,不知该如何笑话朕了。”
凌若柔声劝慰道:“皇上莫生气,二阿哥想必只是一时贪恋,等那种新鲜劲过去就好了。”
“朕只怕他这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胤禛冷哼一句,拿起银筷子,然还没吃一口便又重重搁在了桌上,“昨儿个朕已经让皇后去看过他了,可今日依然没上朝,可知他还是执迷不悟!”
凌若闻言,故作惊讶地道:“这件事,皇后娘娘也知道了吗?”。
“朕没与皇后明说,只是让她趁着出宫看费扬古的同时,也去看看弘时,料想应该是知道,也劝过他了,可是他依然死xing不改。”胤禛越说越生气,冷声道:“之前朕看他似乎长进了一些,眼下看来,却是朕看错了,他不止没有长进,反而还越活越回去了。ji院……真亏他想得出来,朕都替他躁得慌。”
“二阿哥毕竟还年轻……”凌若刚说了半句,便被胤禛打断道:“还年轻什么,都二十有余了,又不是才十三四岁,弘历、弘昼哪一个不比他小,又有哪一个像他这样荒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