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能那拉瑕月一早就知道弘昼这个时候会过来,也知道弘昼会与自己说那些事,所以故意害明玉小产,令自己心神不安,从而犯下疏漏。若是这么想,便一切都能理解了。
英格应该是识破了弘昼,知道他一旦知道有人贩卖试题一事,必定会来告诉自己,从而布下这个局。那拉瑕月是他女儿,自然受他所用。
弘昼、瑕月,皆是受了英格的利用,而他为了对付自己,更害得明玉失去了孩子。这两人,绝对不可以饶恕;想到这里,弘历缓缓捏紧了双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起了苍白之色。
“小郑子传本王的命令,那拉瑕月谋害嫡福晋,令嫡福晋小产,罪不可恕,着即废去侧福晋之位,幽禁院中,不许任何人出入。”冰凉的字眼从弘历双唇间,一个接一个蹦出,决定着那拉瑕月的命运。若依着他本心,他更想就这么杀了那拉+.++月,但杀了她会给自己惹上无穷的麻烦,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废除其位份,让她自己在孤寂幽冷中老去乃至死去。
小郑子心中一凛,赶紧答应道:“奴才遵命!”
弘历点点头,出府乘上早就备下的宝马,往紫禁城奔去,弘历并不知道,他虽然猜对了绝大部分的事,却有一点想错了,布下这些的并不是英格,而是他的那位好二哥,弘时!
下朝后,弘历去见凌若,与之说起这桩事,临了道:“看样子应该是儿臣动浙江那几个官员,令他们对弘昼起了疑心,不再信任他。”
凌若神色凝重地道:“弘昼这边倒是不打紧,识破也就识破了,要紧的是,他们偷取试题要做什么。”
弘历想一想道:“应该是想搅和这场秋闱,然后趁机参儿臣一本。不过儿臣实在好奇,他们用什么办法看到密旨,若是看不到的话,那绕这么大一个圈布局,也就没意思了。”
“本宫听说这世上有些技能高超的工匠,可以在不破坏火封的情况下,打开里面的东西,但没有亲眼见过,不知是真是假。”
弘历目光闪动,道:“额娘,您说儿臣应该立刻去告诉皇阿玛吗?”。
凌若摇头道:“现在一切皆是你的猜测,做不得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要禀告你皇阿玛,除非有确切的证据。”
弘历为难地道:“可再过几天秋闱就要开始了,万一试题大范围泄露,且又没有抓到英格的把柄,儿臣不知该怎么向皇阿玛交待。”
凌若眸中冷光一闪,“既是这样,就从你府中的小厮开始,反向控制这件事,他们要将试题泄露出去,必定通过一定的渠道,让人乔装打扮,在酒楼茶馆出没,顺藤模瓜,找出与英格相关的线索。但是不管不找得出,你都得停止那日的考试。”
凌若的话将弘历吓了一跳,“禁止考试,额娘,这样合适吗?”。
“事关生死,就算不合适也得做,本宫相信相较于在试题可能泄露的情况下举行乡试,你皇阿玛更希望你这么做。而且由你自己揭发这件事,也可以最大程度地摆月兑嫌疑,令英格他们不能发难。”凌若的话令弘历点头不已,“儿臣明白,儿臣会尽力追查。”
凌若点头之余,又道:“另外,你小心着些二阿哥,此人比以前狠辣果决了许多,行事作风越来越像皇后,不可不防,本宫甚至怀疑这次的事,他也有参与其中。”
“儿臣会当心的。”说到弘时,他心情也是为之一沉,这些天来,他发现弘时对着谁都一派温和的模样,连自己也不例外,仿佛自己与他真是极为要好的俩兄弟一般。若说以前他还能看出一些弘时的心思,那么现在是完全看不出了,而这样犹如一池深不见底的潭水的弘时,无疑更令人感到可怕。而他这样的变化,应该与额娘之前提过的徐贵人有关。
在离开紫禁城后,弘历却是停在府外没有急着进去,在看到小郑子出来后,他跃下马道:“那拉瑕月怎么样了?”
“回王爷的话,侧福……那拉瑕月在得知王爷的令喻后,一直喊着说自己冤枉,说要见王爷。”
弘历压下心中的戾气,道:“这件事传出去了吗?”。
小郑子肃然道:“没有王爷的命令,奴才怎敢随意往外传。”
弘历将手里的缰绳抛给一旁的下人,道:“你现在就给本王传出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他这番话令小郑子诧异不已,虽说那拉瑕月害嫡福晋小产这桩事情是铁板钉钉的事,废她侧福晋之位,并不为过,但实在不宜传扬出去,万一国公府的人来找事,岂非麻烦?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当真要传扬出去吗?”。
弘历瞟了他一眼,道:“本王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总之你按本王的吩咐去做就是了,本王自有安排。”
弘历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小郑子自然不会再多嘴询问,答应一声后道:“王爷,嫡福晋刚才已经醒了,在得知小产之后,嫡福晋情绪很不稳定,不论怎么劝都不肯服药。”
说到这个,弘历心中一痛,快步往富察明玉所在的院子走去,越过不断朝他行礼的下人,来到里屋,只见水月坐在床前,不住地轻声劝着,小几上搁了一碗早就没有热气的汤药。
至于明玉,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垂泪,水月看到弘历进来,忙迎上来满脸无奈地道:“王爷,您劝劝嫡福晋吧,奴婢已经什么话都说了,嫡福晋就是不肯服药。”
弘历点头道:“本王知道了,麻烦水月姑姑将药拿下去重新热热。”待其下去后,弘历坐在床榻边,抚着明玉苍白如纸的脸庞道:“不论你再怎么难过,孩子都已经没了,如今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将来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一个不够便生两个,三个,你说好不好?”
听着他的话,明玉泪落得越发利害,手颤抖地抚上重新变得平坦的月复部,泣声道:“妾身舍不得这个孩子,真的好舍不得,明明妾身已经感觉到他在动了,可一转眼,就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