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虽然被废,但他并不能够对那拉氏动刑,看来这件事……还是得告诉额娘,请她来做决定,只是这样一来,闹得满京城都沸沸扬扬的流言就瞒不住了。
其实这几日,经常有大臣在朝上询问此事是否属实,皆被他想法子压了下来,可他心里清楚,这种事,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一旦皇阿玛回宫,这件事一定会传到他耳中。
带着这个想法,弘历来到圆明园,如今虽已入秋,但园中景色,依然美轮美奂,令人流连忘返。
凌若正与裕嫔在说话,看到弘历进来,轻笑道:“本宫记得你前日才入过宫,还不到三日之期,怎么又来了?”
弘历行过礼后道:“儿臣惦念皇阿玛龙体安康与否,再加上今日较为空闲,便想着入园子来给皇阿玛与额娘请安。”
裕嫔在一旁道:“四阿哥真是孝顺,哪弘昼,都好几日没来给本宫请安了。”
弘历闻言连忙道:“娘娘莫要怪五弟,都是我将许多事情交给他,使得他难有空瑕过来,待得今日回去后,我便与他说。”
裕嫔掩嘴笑道:“本宫只是与四阿哥开个玩笑罢了,瞧把四阿哥给紧张的,好了,你与贵妃娘娘说话吧,本宫先回去了。”说罢,她朝凌若欠一欠身道:“臣妾告退。”
凌若点点头,在命水秀送裕嫔出去后,方才看着弘历道:“你皇阿玛身子最近一直很安稳,没什么大碍,这个你是知道的,你今日进园子,可是因为朝廷出了什么事?”
弘历低头道:“回额娘的话,朝廷没出事,是宫里头出了一些事情。”
他的话令凌若蹙起了双眉,疑惑地道:“宫里出了什么事?”
待得弘历将事情仔细讲述了一遍后,凌若神色已是变得异常凝重,冷声道:“好一个弘时,竟然想到派暗卫净身入宫,真是本事。”
“儿臣本不想惊动额娘,但将能查的线索儿臣已经都查过了,始终没人知道弘时如今躲在哪里,那拉氏应该是知道的,但她什么都不肯说,儿臣也不敢对她用刑,只能来禀告额娘,另外……还有一件事……”
凌若看着他道:“额娘面前,有话直说便是,这样吞吞吐吐的做什么,也不像你的性子。”
“是。”弘历接过安儿递来的茶,喝了一大口后方才道:“儿臣虽然抓住了潜入宫中的暗卫,但他已经将静心香的事添油加醋地传扬出去了,如今满京城皆在议论此事,说……说额娘是妖妃,就连朝中官员也在朝上问儿臣此事是否属实,虽然儿臣暂时压了下来,没有传到皇阿玛耳中,可是一旦回宫,这件事只怕就……”
凌若冷冷接过话道:“怕会瞒不住是吗?”。
“是。”弘历硬着头皮道:“不止这个,他们还说弘时当时会逼宫,是因为额娘密谋想要他的性命。儿臣想过去阻止,可是传的人太多,根本无法杜绝所有人的口,更不要说那些官员了,所以皇阿玛早晚会知道这件事,额娘得赶紧想想该怎么与皇阿玛说这件事,要不然只怕皇阿玛会对您生出误会来。”
“本宫知道了。”凌若低头看着自己露在袖外的指尖,道:“晚些本宫便会寻一个合适的时机与你皇阿玛说,你不必担心。倒是朝局上的事,你多上心一些,另外,如今盛夏已过,你皇阿玛过不了多久,便会起驾回宫,本宫不希望再有朝事烦着你皇阿玛。”
弘历起身道:“儿臣知道,在皇阿玛回宫之前,儿臣一定会盯紧朝局,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错了,不止是在你皇阿玛回宫之前要盯紧,以后都要一直如此上心。”凌若的话令弘历一怔,月兑口道:“额娘这是何意?”
凌若轻叹一声道:“不妨与你说实话,你皇阿玛的身子很不好。”
弘历眼皮一跳,道:“您刚刚不是还说皇阿玛身子安稳,并没有什么大碍吗?为何现在又说不好?再说儿臣去看过皇阿玛,脸色红润,瞧着确实比以前好了许多。”
“你看到的只是表相罢了,不论怎么调养,你皇阿玛的身子都不可能彻底恢复了,如今所做的一切,只是尽量延长他的寿命罢了,这个意思,你应该明白。”
弘历怔怔地看着凌若,他能听懂每一个字的意思,却无法组合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渐渐缓过神来,涩声道:“额娘,这话是谁说的,太医吗?说不定是那个太医医术不精,随口胡说的,又或者……”
“这话是徐太医亲口告诉本宫,你还觉得是随口胡说吗?”。凌若的话令弘历无言以对,他可以不信任何人的医术,唯独不能不信容远,因为连他的性命也是容远救回来的。
沉默许久,他轻声道:“额娘,徐太医是何时说的这话。”
凌若起身走到门槛前,望着空中的秋阳道:“他第一次与本宫说的时候,还是在雍正五年,说皇上可能只有**年的寿命,当时本宫还存了一丝侥幸,希望他估算的不准,可这两年来皇上的身子急转直下,徐太医说,可能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了,若好好调养,或许还能多撑一年半载。这也是本宫执意求皇上来圆明园,将朝政之事托付给你的原因。”说罢此处,她转身盯着魂不附体的弘历道:“这件事,一直以来,只有本宫晓得,连你皇阿玛也被蒙在鼓中,如今告诉你,是想让你明白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你身为皇阿哥,你皇阿玛又一直对你寄予厚望,如今该是你担起责任的时候了。回宫之后,本宫会求皇上继续让你监国,但你――弘历,能够一直担负下去吗?”。
“儿臣可以。”迎着凌若的目光,弘历沉声道:“请额娘放心,儿臣会尽自己所能,处理好朝政,不让皇阿玛为此费心。”
“好!”凌若点头,缓步走到弘历面前,心疼地道:“你皇阿玛四十五岁方才登基为帝,你如今才二十四岁就要担起这些,确实是难了些,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