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禄拧眉道:“奴才与柳叶都觉得愉妃不像是那么好心的人,咱们可是想要害她唯一的儿子啊,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意。”
金氏冷笑道:“她自然在意,但一来永琪没事;二来……她更在意娴贵妃。”
柳眉想了一会儿,迟疑地道:“主子是说,愉妃对娴贵妃的存在,已经……”
“忍耐到了极处!”金氏接过柳眉的话,冷声道:“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除去娴贵妃,所以哪怕是跟本宫这个意图害她儿子的人合作,也在所不惜。”
康德禄轻声道:“那依主子的说法,愉妃刚才所言,就是真的了?”
“与本宫一起对付娴贵妃自然是真的,但本宫害永琪一事,一笔勾消……”她讥笑道:“本宫可是一点都不相信,瞧着吧,娴贵妃一除,接下来她要对付的人,就是本宫了。”
柳眉=.==一惊,道:“主子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答应愉妃?”
“她要对付本宫,本宫何尝不可以对付她;再说,若是不答应,她只怕立刻就会出手对付本宫,到时候情况更加不利。”说到此处,金氏讥声道:“瞧见她如今的身形了吗?比之怀五阿哥之前差不多,想必再过一阵子就能承宠于御前,到时候有宠有子,你们说说,凭本宫现在的情况,怎么斗得过她?!”
康德禄眼珠子一转,道:“奴才明白了,主子是假意答应,借以应付愉妃。”
金氏摇头道:“倒也不能这么说,本宫这次弄成这样,皆是拜娴贵妃与仪妃所赐,这两个人,本宫绝对不能放过,有人肯与本宫一起对付,自然是再好不过;至于往后……”她冷笑一声道:“愉妃可以对付本宫,本宫何尝不可以对付她,鹿死谁手,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两个女人,心怀鬼胎,各自皆是清楚,当她们达成所愿之日,就是彼此翻脸之时,什么姐妹亲情,救命之恩,那皆是口中说说罢了,哪个也不会当真。
在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宫中再次变得平静起来,直至十月末的一日,敬事房传来消息,说是弘历翻了愉妃的牌子,这是愉妃生下永琪之后,第一次被翻牌子,而这……也意味着她将会再次承宠。
黄昏日落,延禧宫中,知春来到小厨房端膳,齐宽也在,看到她嘴里嘟嘟囔囔的样子,好笑地道:“你在做什么呢,念经吗?”。
知春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是啊,我念经咒那个愉妃啊,不行吗?”。
“你啊!”齐宽摇头道:“主子都没说什么,你这样生气做什么?”
知春鼓着腮帮子道:“我能不生气吗?金嫔做出那样的事陷害仪妃与主子,愉妃竟然在皇上面前帮着她求情,令她只是被褫夺封号,降为嫔就算了,这个惩罚有等于无,实在让人不甘。听闻愉妃这阵子还经常过去看她,我真怀疑她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居然对意图谋害自己儿子的人那么好。还有啊,愉妃明明胖成那个样子,居然真的让她减了下来,重得皇上召幸,真是老天没眼。为着这事,主子今儿个一整天都没什么笑容。”
齐宽叹了口气,道:“愉妃为了恢复身形,可是没少挨饿,听说她一天吃的东西,加起来,还没一碗那么多。”
知春烦燥地道:“不说了,越说越生气,我带人把菜端出去。”
在她走了几步后,齐宽唤住道:“可别在主子面前提这些事,免得惹主子不高兴。”
“我有分寸,不会去说的。”应了一句后,知春端着菜肴来到暖阁,十月末的天,已是冷风刺骨,到处透着寒意,各宫各院,早就已经烧上了银炭。
在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暖意后,知春长出了一口带着寒意的气息,与几个宫人一起将膳食摆在桌上,随即来到坐在长窗下的瑕月身前道:“主子,晚膳备好了,奴婢服侍您用膳吧。”
瑕月摇头道:“本宫没胃口,过会儿再说吧。”
知春劝道:“现在天气寒凉,搁一会儿这菜就要凉了,再热的话就没味道了,主子还是吃上几口吧。”
阿罗亦道:“是啊,主子您就吃一些吧,您要是不吃,奴婢们可就得一直饿着肚子,您忍心吗?”。
看到阿罗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瑕月忍不住笑道:“你这丫头,延禧宫上下,就属你话最多。”
这般说着,她起身坐到桌前,知春连忙起了盖子,道:“今儿个的菜,都是主子您爱吃的,尤其是这道鱼羹,奴婢将所有刺都给挑了,保准一根都没有,否则啊,就罚奴婢去扫地。呃,一根扫一个时辰好不好?”
瑕月颔首道:“既然你这么想去扫地,本宫又岂有不成全之理,不过到时候你冻病了,可别赖本宫头上来。”
“奴婢岂敢!”在知春话音落下后,瑕月轻叹道:“你们不必那么担心本宫,本宫没事,自从上月本宫在仪妃那里看到愉妃,就知道她承宠是早晚的事。”
知春小声道:“既是这样,主子您就别闷闷不乐了,她与金嫔坏事做尽,奴婢相信老天爷一定会收拾她们的。”
瑕月笑道:“本宫没有闷闷不乐,只是在想一些事罢了。”说罢,她搁下刚吃了几口的筷子,对阿罗道:“前几日,本宫去养心殿的时候,听皇上说起贵州那边的苗乱已经被平定,张广泗此刻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傅恒……也是,算算日程,再过十几日就差不多能到了。”
阿罗绞着手指低低道:“那不是很好吗?相信皇上一定会论功行赏。”
瑕月望着她,心疼地道:“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阿罗眼圈微红,深吸一口气道:“奴婢与他已经没关系了,主子何必再问这些。”
“但傅恒到时候一定会来见你,你……”不等瑕月说完,阿罗便急急道:“奴婢不想见他,奴婢以后都不想见他。”
“阿罗……”瑕月刚说了两个字,阿罗便激动地道:“也请主子您以后不要再提他了,从……”她忍着眼底的酸涩,艰难地道:“从那一刻起,奴婢与他就再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