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见并非如自己想的那样,顿时又笑了起来,将参汤递给阿罗,道:“奴婢这就去抱小公主。”
待得知春下去后,阿罗一边喂瑕月喝着参汤一边道:“主子,您真的不介意?”
“介意什么?是个女儿?”见阿罗默认,瑕月笑道:“你怎么也与知春一样,女儿不好吗,为什么要介意?”
“可是那些主子娘娘,总是更希望自己生一个小阿哥,这样……将来才有机会继承皇位,就像愉妃那样。”
瑕月唇角微勾,轻声道:“她们是她们,本宫是本宫,皇位……皇上怎么会传给一个罪人之后所生的儿子。”
阿罗听出她话中的黯淡,连忙道:“主子,您别总是那样说自己,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再说,您并未对不起过皇上,相反,您还……”
瑕月打断她的话道:“不管过去多久或者本宫做过什么,都不会有所改变,与其生一个小阿哥,被迫卷入储位风波之中,倒不如生一个小公主,安安静静度日长大,将来请皇上为她择选一位才德兼备,宅心仁厚的额驸,快活一生,这样不是更好吗?”。
阿罗低头一笑道:“好,当然好,主子为小公主打算的哪里会不好;不过小公主才刚出生,主子便寻思着择选额驸,会否想得太远了一些?”
“贫嘴!”在瑕月笑斥之时,知春已是抱着孩子进来,看到襁褓中那个幼小的孩子,瑕月连忙伸手道:“让本宫抱抱!让本宫抱抱!”
知春小心翼翼地将孩子递到她手中,轻声道:“主子您瞧,小公主长得跟您好像,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瑕月没有理会知春的话,只是紧紧抱着孩子,一直以来,不管她居于何位,不管得到弘历多少宠爱,她心底始终有一丝空虚,直至这一刻,空虚终于被填满,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在胸口蔓延。
瑕月怜爱地看着怀中熟悉的孩子,喃喃道:“孩子,本宫的孩子,本宫盼了十余年,终于盼到了你。”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掉落下来,滴在那张小小的脸颊上。
孩子仿佛感觉到脸颊上的湿润,小身子扭动了起来,嘴里也发出哼叽的声音,瑕月连忙拭去泪水,然后轻拍着孩子的背哄她安然入睡。
知春红着眼圈道:“恭喜主子,您终于如愿以偿了。”
“是啊,以后有这孩子陪着本宫,本宫再也不会寂寞了。”瑕月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声音传来,“妹妹才刚出生,姨娘就将我忘得一干二净,唉,想想可真让人伤心。”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永璜正站在门边,虽然嘴里说伤心,脸上却是笑意满满,知春抬手在鼻前扇了几下,抿唇道:“奇怪,怎么突然这么大的一股醋味?”
永璜走过来朝她扮了一个鬼脸道:“我才没有吃醋呢,是你自己鼻子坏了。”
不等知春再言语,瑕月已是唤过永璜,柔声道:“本宫怎么会忘了你呢,你虽非本宫亲生,但这些年来,你我之间,已与亲生母子无异。”
永璜站在她身前,感激地道:“谢谢姨娘待我如此之好。”说罢,他目光落在瑕月怀中那个小人儿身上,伸手碰了碰她露在襁褓外的小手指,眸中盈满了笑意,“姨娘,我可以抱抱她吗?”。
“你是她长兄,自然可以。”这般说着,瑕月将孩子递给永璜,后者很紧张,双手僵硬地接过孩子,看到她熟睡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又惊奇地道:“姨娘,她好小啊,只有我手臂那么长,怎么会这么小?”
阿罗好笑道:“刚生下来的时候,都是这么小的,等以后慢慢就长大了。”
“真是好玩。”永璜依依不舍地将孩子交还给瑕月,随后道:“对了,姨娘,我给她准备了一份礼。”
知春插话道:“该不会是您上次说的那把小弓吧,只怕小公主不会喜欢。”
“才不是呢。”永璜走到门口,待得再进来时,他手中捧了一个大大的玻璃罩子,清透如无物,在玻璃罩子里十余只蝴蝶翩翩起舞,一对对美丽的翅膀,在空中划过优雅美丽的痕迹,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知春结结巴巴地道:“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蝴蝶,这个季节,应该已经很难见到蝴蝶了才是。”
永璜得意地抬了下巴道:“山人自有妙计。”
阿罗想了一会儿,道:“奴婢记起来了,之前听说大阿哥带着三阿哥四阿哥他们在御花园里抓蝴蝶,想必就是这些了,不过大阿哥是怎么养到现在的?”
“只要有蜜采,温度又适宜,养上这些日子并不难。”这般说着,永璜小心翼翼地将玻璃罩子放在桌上,道:“姨娘,我给幼妹准备的礼物好吗?”。
瑕月点头道:“好,真是难为你这个长兄肯如此费心。”
“不止,还有三弟与四弟他们,都有份一起抓蝴蝶,这份见面礼是我们三人一起送给幼妹。”
瑕月笑着颔首,“下次见到三阿哥和四阿哥,你代本宫说声谢。”
永璜应了一声,在知春将孩子抱下去的时候,他亦捧着玻璃罩子下去了,说是要放在幼妹的屋里,让她可以时时看到。
待得他们下去后,瑕月道:“皇上抱过孩子吗?”。
阿罗替她掖着被角道:“皇上何止是抱过,简直就是抱着不肯放手,昨儿个夜里,还是太后发了话,皇上才回养心殿去呢,刚才来了之后又一直抱在怀里。奴婢看得出,皇上很疼爱小公主。”
瑕月惊讶地道:“太后也来过了?”
“是啊,太后、皇后娘娘还有愉妃、仪妃都来了,主子您昨日一直生到天黑都没有生下来,可是把皇上给急坏了,稳婆又说生得太久,孩子可能会有危险,皇上催促着宋太医想办法,宋太医又是开催产药又是让人切人参给主子含着补充元气,幸好最后母子平安。”
瑕月并不知晓这些,她当时除了痛之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此刻听阿罗说起,方知原来昨天这么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