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静萱攥着身上的锦衾,低头道:“若您问臣妾今日之事,奴婢没有丝毫后悔;若是谋害夏贵人龙胎之事,奴婢确实很后悔,一念之差,害了自己也害了月复中的孩子……”她抚着微微凸起的月复部,哽咽地道:“使得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没有额娘在身边,奴婢实在是对不起他。”说着,她抬起布满水雾的双眼,低声道:“皇上,奴婢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弘历凉声道:“你想免去冷宫之罚?”
魏静萱摇头道:“不是,奴婢犯了;“,理应受罚,奴婢只是担心这个孩子,希望将来,皇上可以多怜惜他一些。”
弘历没想到她的要求是这个,一时有些怔忡,好一会儿方才点头道:“他是朕的孩子,朕当然会好好待他。”
魏静萱松了一口气,满面感激地道:“奴婢代孩子谢过皇上。”说罢,她有些惶恐地道:“奴婢该**无**;“**小说回倚梅轩了,但是香菊一个人扶不动奴婢,能否请皇上再派一个人,好扶奴婢。”
“太医说你因为受惊过度,动了胎气,所以这会儿不宜挪动,先且在此处住着吧,等身子好些之后再。”
魏静萱脸上泛起一抹喜色,紧接着又不安地道:“可是奴婢是戴罪之身,怎好住在此处,还是……”
不等她说下动,弘历便道:“你救过朕,也算有功,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魏静萱见推辞不过,只得道:“既是这样,奴婢就多谢皇上恩典,您放心,等奴婢胎气一稳,就立刻回倚梅轩,不会令皇上为难的。”
弘历点点头,转身往门口走去,魏静萱连忙道:“皇上要走了吗?”。
弘历停下脚步,回头道:“你还有什么事?”
魏静萱咬着唇,低声道:“没……没事,奴婢恭送皇上。”
弘历听出她言语间的不舍,迟疑片刻,道:“你好生歇着,朕改日再来看你。”
这句话,令魏静萱欣喜不已,连连点头,待得弘历走后,她脸上浮起一丝得意,愉妃这个计谋还真是不;“,虽然弘历言语仍是冷冰冰的,但待自己的态度明显有了改变,显然是记着自己的“救命之恩”。
“以一簪之痛,换取后半世荣华富贵”,这就是今日一早愉妃让于六带来的话,如今看来,果真奏效了;若一切顺利,弘历应该很快就会复自己常在之位。不过,她不会在这个位置上久待的,待得生下月复中龙胎,至少也会是一个贵人。
在香菊下去准备晚膳之时,魏静萱对着空荡的屋子,轻声道:“愉妃,这次可真是谢谢你了。放心去吧,你的仇,我一定会帮你报。”如此说着,她眸中闪过一丝警惕,连愉妃那么精明冷血,步眯为营之人都败在那拉瑕月的手里,她往后可得更加小心了,没有必胜的把握,绝对不要出手,以免步了愉妃的后尘。
所有的事情,在乾隆十二年的三月告一段落,永璜被追封为安定亲王,永琪被追封为荣郡王,皆葬于密云。
至于“救驾有功”的魏静萱,也在这一月复了常在之位,并且解了她的禁足,让她可以更好的养胎。
对于这个消息,最为不忿的,莫过于夏晴,这日在去黄氏宫中请安之时,提及此事,气恼地道:“明明一切已成定局,竟然闹出这么一出来,使得她得月兑身,真是可恨!”
“本宫知道你心中不平,但这是皇上的意思,再不平,再气恼也没有办法。”面对黄氏的劝慰,夏晴用力绞着帕子道:“皇上也真是的,明知道魏静萱曾指使香寒害我,还这个样子,他……究竟在想什么?!”
“不管怎么说,魏静萱始终救驾有功,替皇上挡了珂里叶特氏的行刺,皇上又一向重情义,自然就……”
夏晴接过话道:“就对往事过往不咎了吗?皇上这样,实在有些赏罚不明,还有皇贵妃,她也不帮着劝皇上。”
黄氏见她越说越过份,正要劝阻,耳边已是传来凌若的声音,“夏贵人这么说,是在怪本宫吗?”。
夏晴一惊,连忙与黄氏一道起身向缓步走进来的瑕月行礼,后者抬一抬手,道:“夏贵人还没有回答本宫的问题呢。”
夏晴轻咬着唇,垂目道:“臣妾不敢,只是让魏静萱死里逃生,实在心有不甘。娘娘一向得皇上重视,若是您肯进言,想来魏静萱不会有机会复位。”
瑕月轻叹了口气道:“夏晴,你在宫中多年,也该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虽是帝王,却极重情,这一次,魏静萱在养心殿上舍身救了皇上一命,这份情义皇上一直记在心中;原本,依着皇上的意思,想封魏静萱为贵人,被本宫以她曾犯下;“事为由劝阻,这才只复了她常在之位,而这,已经是本宫所能做到的极限,若是再劝,必会让皇上以为本宫容不下魏静萱,到时候反而不好。”
夏晴没想到当中还有这么一番缘由,内疚地道:“臣妾;“怪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瑕月本来就没有怪夏晴,当即道:“罢了,本宫明白你的心情,不过该忍之时,还是得忍耐,明白吗?”。
夏晴点头之时,黄氏叹然道:“说来也是奇怪,臣妾一直以为魏静萱与珂里叶特氏一样,是一个极为自私自利之人,万万想不到,养心殿上,她居然会不顾性命替皇上挡下那一簪,从而换来今日的复位。”
夏晴深以为然地道:“是奇怪得紧,臣妾与魏静萱相识最久,以臣妾对她的了解,她应该是万万不会那么做的。”
“难不成,她对皇上当真有那么深的感情?连性命都可以不要?”黄氏话音刚落,夏晴就断然道:“不会,她不会为任何人舍弃性命,在她眼中,在意的,只有权势与地位。”
“但事实上,她确实救了皇上。”面对黄氏的话,瑕月开口道:“或许……她是意识到了机会。”
黄氏疑惑地道:“这话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