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悲痛欲绝的胡氏,弘历无言以对,永玤……他又要再失去一个孩子吗?这样的痛与伤,究竟何时可以终止。
永玤听到胡氏凄凉的哭声,转过头,努力吸着气,艰声道:“额娘……不……要哭!”
胡氏听到了他的话,却哭得更大声,怎么也止不住泪水,还是弘历在她耳边劝了一句,方才艰难地止了泪意,“你想要永玤最后的时间里,都只是看到你哭泣吗?”。
胡氏从不知道,原来笑是一件那么艰难的事情,她看到过瑕月痛失爱女,看到过永珹痛失额娘,虽然难过,却不曾真正体会那种撕心一般的痛楚,直至这一刻……
小狄子拿了刚刚做好的糖影儿来,看到那一个个活灵活现的猪八戒、孙悟空,永玤忍痛将它们拿在手里,伸出小舌头轻轻地舌忝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真甜!”
胡氏挤出一][].[].[]抹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永玤,你还想要什么,告诉额娘,额娘让小狄子去做。”
永玤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听到这话,顿时感觉没那么难受了,睁大了眼睛道:“什么都可以吗?”。
胡氏含泪点头,“是,只要你喜欢,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额娘也想办法摘给你。”
永玤欢喜地道:“额娘您真好。”
“乖。”胡氏吸了口气,对同样含着眼泪的小狄子道:“把你会做的糖影儿全部都做一份拿来,只要九阿哥喜欢,本宫重重有赏。”
小狄子哽咽地道:“是,奴才这就去把剩下的糖全部都化了,应该很快就可以做成糖影儿了,奴才把西游记里的神佛妖怪,全部都做一遍给九阿哥玩耍。”
永玤盼望着可以拥有许多许多的糖影儿,可是他终于没能等到,容远对于他的病情,终归还是估计的过于乐观了,仅仅……仅仅只是一个多时辰,永玤便在胡氏痛不欲生的哭泣中永远闭上了眼睛,离开了疼爱他的额娘,离开了所有在意他的人,独自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直至这个时候,胡氏才可以去碰触,去拥抱她珍逾性命的,可是这会儿,永玤已经不会再安慰她了,任由她在那里嚎啕大哭。
至亲的离去,永远是最痛最伤的,不论经历多少次,那种痛都鲜明依旧,令人难以忍受。
弘历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站在她身后,就在胡氏哭得喘不上气来时,身后传来怯怯的声音,“皇阿玛,额娘,你们怎么了?”
弘历暗自吸了口气,将眸中的泪意逼,转身道:“永璇,你怎么了?”
来者正是永璇,他脸色有点苍白,指着胸口道:“儿臣刚才这里很疼,皇阿玛,九弟怎么样了,他病好了吗?为什么额娘一直在哭?”
永璇与永玤一胎同生,不止面貌相似,连言行举止也一般无二,甚至常会有所感应,他之所以心痛,便是因为永玤的死,不过年幼的他,尚不明白这个意思,只是循着本能来看望永玤。
“永玤……”弘历被他问得一阵哽咽,蹲涩然道:“永玤已经走了。”
“走?”永璇好奇地指着被胡氏紧紧抱在怀中的永玤道:“九弟不是在额娘怀里吗,他没有走。”
弘历不知该如何跟才只有三岁的永璇解释,只能道:“你答应皇阿玛,以后一定要加倍孝顺你额娘,莫要让你额娘伤心难过。”
“儿臣知道。”这般应了一句,永璇又道:“皇阿玛,为什么额娘哭的那么伤心,是不是九弟病的很重?为什么太医不给九弟医治,儿臣喝过药已经好多了。”
面对永璇天真的言语,弘历越发难过,抚一抚脸,对暗自垂泪的嬷嬷道:“带八阿哥吧,如今天气乍暖还寒,你们都当心着些,切莫要八阿哥受凉了。”
永璇挣开嬷嬷的手,道:“不要,儿臣不,皇阿玛,您告诉儿臣,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九弟一直睡着,他没听到额娘哭吗?”。他等了一会儿,不见弘历回答,往胡氏走去,抬起小手抚去她脸上不断滴落的泪水,有些惶恐地道:“额娘,您不要哭了。”
胡氏哭声一滞,然下一刻,变得更加凄厉与悲凉,吓得永璇往后退了一步,弘历上前抱起吓呆的永璇,将他交给嬷嬷抱下去。
胡氏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只知哭到后面,她已是流不出眼泪,只是抱着永玤的尸体呆呆地坐着。她恨,为何老天爷要那么残忍带走才只有三岁的永玤,恨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小狄子握着满手的糖影儿跪在门槛外,在永玤死后不久,小狄子便带了许多糖影儿来,可惜永玤再也看不到他最喜欢的糖影儿了。
弘历坐在她身边,抚着永玤小小的脸庞,痛惜地道:“人死不能复生,永玤不会愿意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胡氏看着他,这样看了许久,方才沙哑地道:“为什么永玤会得病,会死?”
弘历抚过她憔悴的面容,叹然道:“朕现在还回答不了你,但朕答应你,一定会还永玤一个公道,不会让他白白枉死!”
“公道……枉死……”胡氏喃喃重复着这同个字,忽地激动了起来,死死盯着弘历道:“永玤的死不是意外,是有人要害他是不是?是谁?是谁要害永玤?”
“朕不敢肯定,但除了永玤,宫里还有许多人也出现了相似的症状,所以,朕怀疑这件事不是寻常生病那么简单,应该……”不等弘历说完,胡氏已是恨声道:“一定找到害死永玤之人,将之千刀万剐,让他永不超生!”
弘历点点头,在又安抚了胡氏几句后,领着容远等太医去了正殿,待得落座后,弘历沉声道:“宫中多人同时患病一事,你们都知道了,朕问你们,对于此事,有何见解?”
方简这会儿已是回来了,幸好除了永玤之外,若他人皆无性命之忧,只需按时服药即可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