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本宫说过的话,一定会遵守。”瑕月话音刚落,苏氏便再次道:“也不会迫害我与永璋?”
瑕月眸光一冷,回身,在一片清冷的银辉中道:“你没有资格与本宫讨价还价。”
在照进屋中的月光下,苏氏脸色惨白如纸,她明白,正所谓活罪难逃,死罪可免,就算自己活下来,也不定再如现在这般安逸,很可能再回到以前那样暗无天日的劳作中。
她的身子,早在将近十年的劳作中毁了,如今经常都觉得乏力气喘,若是天气不好的时候,双手关节痛得像刀割一样,若是再让她回到从前那种日子,怕是再也熬不了几年,但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若是能活,她实在不愿死,而且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即便……这个机会已经渺茫到极其微小的地步。
许久,苏氏终于下了决心,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对于她的话,瑕月只是微微一笑,玫瑰蹙金的袖子在夜色中掠过一道耀眼的痕迹,“走吧。”
当他们来到养心殿的时候,宫人立刻上前行了礼,然后入内通禀,过了一会儿,他出来,恭敬地道:“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瑕月微一点头,带着苏氏等人入内,一进到殿中,便看到乔雁儿也在,后者瞧见她进来,不急不徐地行了个礼,“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弘历面色阴沉地盯着瑕月,冷声道:“皇后何以深夜来养心殿,还将苏氏一并带了,还有……”他指一指因为未冲掉的蜂蜜以及刀伤显得狼狈不堪的江丰,“他又是怎么一回事?”
瑕月自乔雁儿身上收回目光,垂目道:“启禀皇上,臣妾刚刚知悉一件极为要紧之事,实在不敢耽搁。”
弘历眸中掠过一丝无奈,道:“何事如此要紧?”
“乔雁儿曾说自己亲眼看到郑九喂食乌鸦,事实上,这是她编造出来的谎言,她根本什么都没看到,而叶方、傅泰、张泉、江丰以及苏氏,皆是她的帮凶。”
弘历看了乔雁儿一眼,道:“皇后会否弄错了,乔雁儿不过是一个宫女,怎会有这样的能耐,而且江丰……朕记得是你的宫人。”
“回皇上的话,去年京城旱灾,臣妾见江丰有体念疾苦之心,颇为难得,便将他调到了身边侍候,岂知这一切皆是苏氏布下的局,江丰亦是她安排的人。”
弘历极是意外,盯着一言不发的苏氏道:“果真如此?”
苏氏在心底暗叹一声,无奈地道:“是,奴婢不甘一直被困在辛者库中,便安排江丰入宫,希望他可以助奴婢摆月兑困境,之后,他在跟踪乔雁儿的途中,其行为诡异,与叶方等人都有联系,但因为奴婢的吩咐,并未将这些事告诉皇后娘娘,而是隐瞒了下来,使得皇上受其谎言所骗。”说着,她跪下求饶道:“奴婢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但奴婢实在是迫不得已,这些年来,奴婢一直被困在辛者库中,连自己的亲生都不见,永珹将臣妾视作陌生人,臣妾心中实在很难过,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来,请皇上饶臣妾这一回。”
弘历稍稍一想,道:“依着你的话,这件事也有永璋的份?”
苏氏暗自咬了咬牙,道:“是,永璋起先不肯,但碍不住臣妾百般哀求,方才勉强答应了下来,请皇上不要怪他。”
“百般哀求?”弘历冷笑道:“你不必将事情都揽上身,永璋对你言听计从,为了你甚至不惜谋害皇后,又怎会拒绝你的要求。”
见他识破了自己的心思,苏氏不敢再以谎言相欺,道:“不管怎么样,永璋都是皇上的,如今他被圈禁在宗人府中,已是实分可怜,还请皇上念在父子之情的份上,不要再怪责他;这所有一切,皆是奴婢的错,若非为了奴婢,永璋不会做那些事。”
弘历冷哼一声道:“朕将你关在辛者库,是让你好生反省自己犯下的错,如今看来,你根本没有一丝反省之意;朕根本不该让你多活这十来年!”说罢,他寒声道:“来人,将这个贱人还有江丰拖下去杖毙!”
苏氏连忙叩首道:“皇上息怒,奴婢这一次是真的知错了,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还请皇上看在奴婢曾为皇上生下两位阿哥的情份上,再饶奴婢一次!”
“朕就是因为念着昔日情份,才让你活到今日,可惜……你死性不改,死不足惜!”弘历一句话里连着说了两个死字,足见对苏氏的痛恨。
苏氏涕泪道:“奴婢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但奴婢之所以做这么多,是因为想回到皇上身边,这十余年来,奴婢无时无刻不惦念着皇上,若时光可以倒流,奴婢必不会再……”
“够了!”弘历一声暴喝,怒视道:“你以为朕还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吗?朕说过,你――死不足惜!”
苏氏听出弘历话语间不容更改的杀意,浑身颤抖,连忙爬到瑕月身前,慌声道:“娘娘您说过,只要奴婢将事情如实相告,您就会保奴婢性命,您赶紧帮奴婢向皇上求情吧。”
瑕月垂目道:“苏娘子怕是记错了吧,本宫从未说过‘保你性命’这四个字,只说会饶你性命,但如今要杀你的,不是本宫,而是皇上,本宫亦无能为力。”
听得这句话,苏氏脸色青白交替,难看的如要破裂一般,下一刻,尖厉的声音在这养心殿响起,似要划破众人的耳膜,“你诓我!那拉瑕月你诓我!”
瑕月面无表情地望着她道:“本宫未曾诓你,是你自己想当然了。”
苏氏用力摇头,喃喃道:“不可以!我是二位阿哥的生母,你们谁都不可以杀我,不可以!”说到此处,她豁然起身,指着瑕月厉声道:“你这样害我,我若为鬼,必日日缠着你,让你日不能安,夜不能寐!”
弘历不愿再看到她,厌烦地对站在一旁的侍卫道:“将她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