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嫔盯着光滑的碗壁,微笑道:“汪氏心高气傲,不甘于人后,尤其是这次被封为惇嫔之后,试问,她怎会甘心独自一人待在宫中?”
秀竹恍然道:“所以皇上昨儿个之时,说起不欲带惇嫔同去时,主子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您料准,惇嫔一定会自个儿跟去。”
忻嫔阴恻恻地笑道:“让她去吧,本宫会让她牢牢记住这一次围场之行,永生难忘!”
说话之时,小华子走了进来,恭身道:“奴才已经将主子交待的事情都告诉大了,大说请主子放心,虽然这种药很难找,但他一定会设法办妥此事;另外,此次围场之行,他也会随皇上同去,到时候再寻机会与您细商此事。”
忻嫔满意地点头道:“很好!”
中秋过后的八月十七日,御驾起程前往木兰围场狩猎,除帝后之外,另有诸多嫔<妃、大臣、太医、宫人随行,一路浩浩荡荡,足有上千人。
从紫禁城到木兰围场若是赶得紧一些,一日便可到,但因为此次随行众多,再加上忻嫔与汪氏二人怀有身孕,所以行程以平稳为主,直至第二日晌午之后,方才赶到围场。
众人当中,最为兴奋的莫过于永瑆等人,远远看到围场的影子时,便雀跃不已,恨不得立刻飞奔,对他们来说,一年之中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来这木兰围场狩猎。
永瑆捏一捏拳头道:“瞧着吧,我今年一定会猎到最多的猎物,比谁都要多!”说着,他转头对永璂道:“到时候,十二弟你可就要替我牵马执缰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永璂牵着疆绳,笑道:“十一哥放心,只要你得了第一,我一定会遵守诺言,只是……”他朝前面的永珹还有永璇努一努嘴道:“有四哥还有八哥在,十一哥怕是难以如愿了。”
永瑆拍着胸口道:“你放心,今年一定会赢。”
不等永璂说话,听到他们言语的永珹回过头来,笑言道:“十一弟该不会打算猎百八十只兔子吧,若是这样,我和八弟还真比不得你这个数量。”
永玧在一旁道:“又或者是田鸡,上次来,我曾见到一个池塘,里面有许多田鸡呢,莫说是百八十只,抓个一两百只都不成问题。”
听得这话,永璂他们几个皆笑了起来,永瑆尴尬地道:“你们这样说,就是看扁我了?”
和嘉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笑嘻嘻地道:“不是我们看扁十一哥,是实话实说,十一哥你的箭术比四哥始终是差了一些,怪不得我们对你没信心。”
永瑆不服气地道:“你们就笑吧,到时候我一定赢给你们看。”
当日,众人在木兰围场附近的行宫中安顿,从第二日开始,弘历就会带永璂他们以及八旗子弟前往围场狩猎,八月二十五日更会有一场比试,狩猎最多之人,将会得到弘历亲赏。
在宫人将装在马车上带来的东西一一搬到行宫之中时,秀竹一脸喜色地走到坐在椅中歇息的忻嫔身边,道:“主子,文德大人来了。”
“大哥?”忻嫔一惊,旋即露出一抹喜色,“快请他进来。”
在秀竹出去后不久,一名身着正二品朝服的长脸中年人出现在忻嫔视线中,正是文德,进来后,他拍袖跪下道:“臣文德,给忻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大哥快快请起。”在命宫人看坐后,她惊喜地道:“大哥,你怎么能够进到内宫来?可是皇上允许的?”虽然此处不比紫禁城,但一样有内宫外宫之分,侍卫也好,朝臣也罢,非奉诏命,不得踏足内宫一步。
文德道:“是,自从娘娘蒙皇上留牌,入选宫中之后,臣就再没有见过娘娘,这次难得娘娘随驾出行,下榻行宫,臣便向皇上恳求入宫见一见娘娘,皇上隆恩浩荡,应允了臣之所求。”
忻嫔感慨地道:“算起来,咱们兄妹足足有五六年未见了。”
待宫人奉上茶后,文德瞥了一眼进进出出的宫人不语,忻嫔明白他的意思,道:“你们都退下吧,晚些再收拾。”
待得除了小华子与秀竹之外的宫人都退下后,忻嫔道:“此处没有外人,大哥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
文德神色严肃地道:“小华子已经与臣说了娘娘的计划,但臣还是得问娘娘一句,您当真想好了吗?皇上有多看中十二阿哥,不用臣说您也知道,一旦十二阿哥出事,后宫必然会天翻地覆,只要被查到稍有牵扯,就会有滔天大祸。”
“大哥说的这些,本宫都知道,但本宫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皇后不会再给本宫往上走的机会,难道大哥想要本宫一辈子都屈居于六嫔之位,看她的脸色度日吗?”。说到此处,忻嫔又恨恨地道:“要不是她从中阻挠,本宫这会儿已经位列四妃,岂会与汪氏那个贱人平起平坐!”
文德重重叹了口气,“唉,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费尽心思扳倒魏静萱了,不管怎么说,娘娘做这些都有利于皇后,却换来这样的对待……”他摇头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说着,她又道:“这件事大哥你一定要帮我。”
文德没有说话,只是从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纸包,在递给忻嫔后道:“这就是你要的东西,臣一直到昨儿个夜里才拿到,只要将它拌在草料里让马吃下,不到一个时辰,那马就会开始发狂,任何人都驯服不了,想要它安静下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死!”
他的话令忻嫔露出一抹喜色,在将纸包交给秀竹收起来后,道:“多谢大哥。”
文德摆手道:“你我同根同脉,不管娘娘要做什么,臣都会全力襄助,但是这件事非同小可,您行事之时,一定要千万小心,万不能再出与扳倒魏氏时一样的纰漏了,否则一旦被抓住,就算您月复中怀着龙胎,也难以全身而退,而父亲辛苦积下的家业与名声也会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