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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不弃是谁.”
白绮歌正在凝眉沉思.冷不防被易宸璟突然提问吓了一跳.回过身.疑问目光就在眼前.
“苏瑾琰的兄弟.两个人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看了眼还在睡着的敬妃.白绮歌压低声音.“不过这人与苏瑾琰目的不同.素鄢姐姐和他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事.”
易宸璟微微皱眉:“你见过他.”
“之前出征霍洛河汗国带小羽逃跑时.苏瑾琰曾经追杀过我.当时多亏苏不弃出手相救.否则我和萧将军早就命丧黄泉.还有更早些时候我对你说过苏瑾琰在校军场救我一事.后來想想应该也是苏不弃.他救我不止一次两次了.可以肯定并非敌人.”
白绮歌本是想证明苏不弃是好人.让易宸璟不要过于担心素鄢.沒想到易宸璟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題.一开口便把她难住:“他为什么三番两次救你.有什么预谋.还有.你告诉过我苏瑾琰追杀你的事.为什么却沒提到还有苏不弃这么一个人.”
问題个个尖锐.问得白绮歌哑口无言.不知从何答起.
这件事她确实有不对的地方.考虑到易宸璟敏感多疑.苏不弃又是与宁惜醉一样的碧眸雪肤.为避免他多心甚至牵连宁惜醉.白绮歌把与苏不弃相识的事情巧妙地隐藏了起來.苏不弃出现的次数很少.加上相交不深.时间一旧难免忘了这茬.所以刚才与玉澈交谈中才会一时疏忽被易宸璟发觉.等白绮歌意识到时已经晚了.无可避免地.易宸璟又开始陷入猜疑.
“回房.有话问你.”丝毫不顾面前还有外人在.易宸璟拉住白绮歌手腕就往屋外走.语气颇为冷淡.
“玉澈.找人送锦昭仪回去休息.你好好照顾敬妃娘娘.有事及时……”一句话还沒说完.人已经被拖到房外.白绮歌多少有些恼火.猛地一用力挣月兑易宸璟的钳制:“你有完沒完.有话好好说不行么.非要沉着脸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高兴.一个陌生人你都要怀疑.就这气度如何海纳百川、包容天下.”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明知道我疑心重还瞒着我.除了埋怨外你能不能考虑下我的感受.”
易宸璟停住脚步站定.夜色深沉看不清表情.听声音可知道他十分恼火.白绮歌四处看看见周围沒人.降低音量把易宸璟推向书房:“回房再说.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这会儿已是深夜.霜寒露重.秋末的潮湿阴冷透过衣衫一丝丝往骨头缝里钻.易宸璟怒气冲冲哼了一声却沒有拒绝身后推力.想到回书房还要走上一段路.极其自然地解下外衣随手披在白绮歌背上.
吵架归吵架.疼惜白绮歌这件事早就成了他的习惯.改不了.戒不掉.
书房许久不曾有人使用.虽然侍女太监打扫及时不至落灰.温度却是冷的.深秋时节房内与房外冷暖几无区别.易宸璟细致地关好门窗又把搭在椅子上的鹿裘披风塞给白绮歌.这才安稳坐到椅上.装出心平气和的样子抬头看着白绮歌:“有理讲理.谁都不许发火.”
“管好你自己的酸脾气.万事大吉.”
脾气不好是事实.易宸璟懒得争辩.只当做沒听见不置可否:“说说吧.那个苏不弃到底怎么回事.”
“如我所说.苏不弃是苏瑾琰一女乃同胞亲兄弟.外表上根本分不出谁是谁.起初我见他两次都以为是苏瑾琰.这才闹出对苏瑾琰矛盾行为的不解.”白绮歌抱着披风坐在一边.细细回忆与苏不弃有关的点点滴滴.“校军场一次.北征途中一次.带小羽逃走时一次.他总共救了我三次.我也是最后一次才知道他与苏瑾琰并非同一人的.在我面前他们交谈得很隐晦.所以到现在我也不能确定他们究竟是不是效命于同一个主子.不过可以确定.苏不弃对我们沒有恶意.素鄢姐姐应该很安全.”
“我不担心素鄢.她性子温和又太过良善.若非大奸大恶之人绝不会伤害她那种文弱女子;再说了.虽然她不如你聪明.遇到危险该怎么自保她还是懂的.我倒是希望她能借这个机会离开皇宫.越远越好.最好再也不要回來.”
这是他对素鄢的希望.白绮歌托腮看着易宸璟.唇边一抹弧度似笑非笑.
皇宫之中干干净净的人能有几个.嫔妃之间口蜜月复剑.宫女太监踩踏争位.唯独素鄢是一个意外的纯洁存在.温柔.善良.对易宸璟一心一意.对敬妃尽心尽力.对她亦是体贴关照.别说是皇宫.放眼天下能这般不染尘埃的女子都是极难得的.白绮歌和易宸璟的心思别无二样.都想素鄢能有个幸福归宿易宸璟不是她的良人.那么.至少要找个能真心待她的人.就算是他们两个微末补偿吧.
白绮歌的古怪表情引得易宸璟浑身不自在:“看我干什么.不是你说不许我有其他女人的吗.”
“我是在想.假如真有一个男人能用心待素鄢姐姐.她会不会因为恋着你而不肯离去呢.”
“我于素鄢而言并非什么痴恋.”意料之外.易宸璟回答得仔细认真.“从我找到她们姐妹二人带入宫中开始.她对我始终当做恩人而非夫君.她与你不同.三纲五常当做一辈子的做人准则.娘亲让她做侧室她就做.我若让她离开她也会干干脆脆离开.在敛尘轩这么多年她一直把自己当做下人而非主子.为的也是报答恩情.正因如此我才不肯与她……素鄢是个好女子.便是无夫妻之情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自然也希望她能找个好人家安稳度余生.”
换句话说.素鄢并不爱易宸璟.不过是服从命令做他的侧室么.
总觉得……很悲哀.
手中披风滑落大半.白绮歌却坐在椅上愣愣出神.忽然又想到偶遂良对她说的那番话.也许在这个时空的人眼中.女子无才便是德.一个女人家玩弄权术、干涉军政当然会遭人厌恶.无怪乎偶遂良会送给她那四个字.好自为之.
可是.已经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她又怎么可能收手.
因她而沦为臣国的昭国在风雨中飘摇欲碎.白家被推到风口浪尖.她爱着的男人有天纵无双才华却被不公世道排挤.她恨入骨髓的人偏又是目前最大赢家……不想放手.不能放手.逆流而上.改写天命.这是她的天性使然.
背上一暖.回过神抬眸.是易宸璟拾起披风轻轻为她盖上.
“累了.累了就去睡吧.苏不弃的事我只是一时气恼.并非真的迁怒于你.”捧着瘦削脸庞在眉心烙下一吻.易宸璟无声叹息.“你知道.今天的事让我很不顺心.就当我是在发疯好了.改日心情好些再向你道歉.”
白绮歌扬眉浅笑:“就是知道你不开心我才格外宽宏听你抱怨.不然早掉头走人了.”
想想也是.她何时委曲求全过.倔得像头牛.硬得像块石头.从不似寻常女子那般会撒娇、会服软正因为她如此与众不同才会走进他心里.易宸璟无奈摇摇头.直起身又是一声默叹.
这时他该说些柔情之话才对.然而重压在肩.纵是有机会却无心情.
迟疑片刻.白绮歌起身站在易宸璟背后.解开披风一半披在他身上:“哪里有时间给我休息.你这样子任谁都放心不下.”
“还能有谁.这世上在意我的人也只你和娘亲.”
“有句话说出來你可能会不高兴.但我不得不说.”轻倚在易宸璟宽阔脊背.白绮歌勾住他温热手指.“其实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黑暗.世态炎凉不假.你只看见凉的一面却忽略了温暖你说只有我和敬妃娘娘在乎你.那素鄢姐姐、萧将军、偶大将军还有战廷.他们算什么.包括皇上.事后想想.我总觉得他那样谋虑深远的人不会做出荒唐到离谱的决定.不如我们再等等.如果皇上真的废了大皇子改立易宸暄为太子.那时我们再做决定也不迟.”
“决定.做什么决定.”易宸璟皱眉.心里隐约有不好预感.转身面对白绮歌.脸颊流利线条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有些阴沉:“你是想劝我放下与易宸暄的恩恩怨怨.接受封王然后在偏僻之地郁郁终老.还是希望我违抗父命來一场宫变夺权篡位.绮歌.不可能.我不可能做出那种事.娘亲还在.你让我怎么面对她老人家.这么多年了.娘亲对父皇的情义始终如一.就连我说父皇一句不是她都要伤心不已.你叫我怎么忍得下心告诉她我做出弑父杀君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白绮歌愣住.过了半晌忽然发笑被气笑的.
“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我怎么可能怂恿你去杀皇上.敬妃娘娘如何暂且不论.单是天下人的目光就足以封死这条道路.宸璟.你记着.只要你通过弑父杀君夺得皇位.那么不管你将來成为多英明伟大的一个皇帝.史册上留下的永远不会是对你的赞美之辞.”笑容散去.想起史书里那些被后人口诛笔伐的皇帝.白绮歌心头愈发沉重.
她想让易宸璟成为中州霸主但不是以这种方式.后世说她红颜祸水可以忍.毕竟那只是在辱骂她.可弑父杀君之罪不同.那是足以将所有功绩都抹消的弥天大罪啊.
易宸璟忽地苦笑.两只眼中光芒黯淡:“似乎我无从选择.只能遵照父皇旨意听天由命了.不然就要等到父皇驾崩后再做打算.”
“我们能等.易宸暄能等得了吗.怕只怕还不到你分封土地皇子变王爷.他的一连串毒手就都伸过來了.”肩头一抖.温暖的鹿裘披风掉落在地.白绮歌弯下腰去捡的瞬间蓦地想到什么.灵光一闪.葱白指尖僵在半空.
“……或者.可以让一切反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