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新娘 飞来横福

作者 : 沉浮梦醒

虽说衣服有些脏乱但那成熟的身子照样是那样青春焕发。不过她一直没有说过话,她的神情安详的就像在她自己家里一样。她没有一点不适应好像她本来就是这个家的一员。偶然她会朝着我们微笑,但绝不发出声来。那天晚上娘稀饭煮山药旦,她一口气喝了三大碗,让一家都感到惊讶。吃饱饭后躺在炕上就睡了。从那以后她就一直住在家里,她不走家里人也没人撵她走,娘一心仔细地照顾她,娘的心思是想留下她做媳妇呢。

虽说家里多了个吃饭的,但这要是白捡个媳妇该是多大个便宜呢?所以也没有往外撵她的意思,任她住任她吃。那女子也相当乖巧,忙的时候和娘一起洗衣做饭打扫屋子,干起活来手脚麻利又勤快,真的是人见人爱。她从来不说话家里人一直都以为她是个哑巴,所以家里人一直叫她哑姑。有时候看她眼神里竟有说不清的忧郁,但由于她一言不发,别人也猜不透她心里是怎样想的?内心有着多少秘密,藏着怎样的往事;也不知道她究竟从哪里来,有着怎样的身世和经历。这女子从来到家里那天就一直谜一样,让人难以捉模。反正见她不高兴家里人都愿意说些开心的话来逗她高兴,为她驱除记忆深处的灰暗。每当问她相关的事情,她就像一潭死水一样保持绝对的沉默,而且眼神里透露出一些茫然的表情。把嘴抿得紧紧的,和那沉默一样固执顽强,更有一些只可意会的凄凉感。

很快村里人都知道家里有个年青的女哑巴。刚开始那会娘让一家人一致对外说哑姑是来走亲戚的,但时间一长村人都知道这其中的情由。那时候不像现在走哪都行,那时候吃的穿的都有严格的限制,扯布要布票,买粮要粮票。农村人口粮够不够三百六十斤,连粗粮土豆一块算。而且有外来人口那是要去村里登记的,村里的人都知道他家的困难,也都为他们保守着这个秘密。也都明白他娘的心思,一心想让家里少条光棍。有几次他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问她为啥,她狠劲地摇头,用指头指着眼睛表示眼里刮进了沙土的样子。她明显和两个弟弟要亲热些,直到有一天,娘指他问她愿不愿做他的媳妇,她想也不想一下,就点头同意了。他万分高兴,他说那个时候料定要打光棍的,却不料平白来了个媳妇,天大的喜事。他模着他的疤脸说先前他的脸却不似这样的难看。他说他看见她同意了,心里高兴的要疯了似的。

平白就家门口捡回个媳妇回来,还长的俊俏白皙招人喜欢。真是天上掉馅饼也比不了的事,他得意地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那些日子他夜里睡觉都偷着乐醒来。婚礼很简单,一家人吃了顿油炸糕算是成了亲。他说她被他捡回去那会骨瘦如柴,脸色发黄,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怜。

她有一种忧郁病态的美丽挂在脸上,长长的睫毛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充满了深深的幽幽的东西。让人看不透却让人十分怜惜,也许为了几句笑话脸上浮起两朵红晕和那两个小巧的酒窝,十分般配。他在诉说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柔情密意和深深的向往之情。此时那女子的身影在他的心里活灵活现地动起来笑起来,或者是她的一个姿态一个笑容在他的思想中塑成永恒的风景驵。

结婚虽简单,贴几个喜字吃顿饭,但那仪式还是很庄重的。这毕竟是人生中很神圣的一件事,只要心情愉快简单也没有关系。好像阳光下一切有生命的生物都发出欢悦的光彩,尽管物质乏贫,但那又算得了什么?欢愉的心情拿什么都换不来,那是一种比糖还甜的感觉,也许说比蜜甜更合适一些。但当地的农村里能吃到糖就算很甜了。他说那天天气真好,少有的好天气。阳光格外的明亮,让人的心里都觉得敞亮敞亮,好像那阳光照进了心里。他咂咂嘴一副美好的样子。

他说那天晚上没有红蜡烛,娘用剪窗花剩的一些红纸头把那白蜡染了一下,新房就是家里那一间唯一的正窑房,墙用白涂粉刷了一遍,堂屋里临时盘了一盘土炕。墙的着色本来就很旧的那样感觉,刷完后像京剧脸谱里的大花脸一样,不管怎样也冲不淡他心中的那种强烈的幸福感。家里的一块毛毡成了新房里最奢侈的用品,那还是他爷爷那辈子留下的东西。其余的也就是一只木箱两口泥缸,这便是所有的家具也是所有的家当。他说婚后的日子虽然幸福,但柴米油盐不能不面对。青黄不接的时挑苦菜,当时村子里有句俗话叫瓜菜半年粮,就是那会的真实写照。农业社挣的那点工份少的可怜,几分钱一个工,太稀慌了······

娘和弟弟住堂屋里也嫌不方便,就把院子里搁杂物的草屋收拾了出来住了。他望着两个弟弟,岁数都不小了,但就这情况不要说没人给媳妇,就是有人白给个媳妇也没个住处。娘常说她是个受罪的命,这辈子受的罪数也数不清。年轻那会未出嫁时,也是她活的最美好轻松的时光。这辈子她都留恋那段时光,说起这些的时候娘的脸上的皱纹好像展开了一些,嗓音也变的圆润了些,而且还有些磁性呢。猜想这一定是她一生藉以慰眷内心的最好的时光和良药。娘自从嫁给爹,走进了我们家这个门,她一天也没好活上。刚嫁过来也就是受罪的开始了,她说女乃女乃是个很凶的人,在她过门的第二天就开始对娘实行**。说辞一点也不客气,再加上如狼似虎的姑姑,一不小心就招来一顿骂。而且连百日也未过就把锅端过来让娘另过。娘说爹又一味听她娘的话,他娘一怂恿,他就把那无情的大拳头往娘身上雨点般落下来。娘说爹是极孝顺的,只要女乃女乃一生气让他干啥他就干啥,他都不敢违逆半点。娘的日子实在不好过,整天提心吊胆的,直怕犯下错来挨打受骂。着不着就被爹打的鼻青脸肿,娘每次讲这些事的时候,讲着讲着就抺眼泪;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看来这在她的心里已留下了深深的伤痕·····蟮·

终于熬到女乃女乃去世了,她的情况也好了些,但舒心的日子没过多久,爹也就死了,丢下五个儿子撕手走了。娘靠着坚强和能干把我们兄弟五个一个个地拉扯大。儿子们一个个如出了窝的雀儿,羽翼丰满一个飞走一个。娘说的伤心的时候就捂着脸哭,那是她心里放不下多余出来的苦,一不小心就溢出来了。她那性格一辈子宁肯苦自己些也不愿意让别人受苦。娘在左邻右舍的口碑甚好,没有不说娘好的。不管是谁家有事,过来说一声娘一准过去帮忙。后来娘在街坊邻居的说合下和本村的羊倌过到一起。可是因为那人对我们兄弟不好,娘就再也不肯和他一块过了。从那以后娘一直孤身一人抚养五个孩子。几个哥哥逐渐长大,家里的劳力也多了些日子也好过了一些。可长成一个走一个,家里也就一直紧巴巴的过着。其实娘和那羊倌一起过,就是几个哥哥一直反对她这样,因为哥哥们反对合到一块不常时间,大哥还和那羊倌打过一架呢!把那个羊倌摁到院子里狠狠地揍了一顿。娘和羊倌一起过,从一开始哥哥们就百般阻挠。他们嫌丢人。等过到一起他们就变着法子地在中间瞎捣乱。整日里闹的家里鸡飞狗跳不能安宁,眼看是走不到一块,干脆一拍两散算了。娘眼泪汪汪说她天生没有指望人的命······

没有办法也只好由她一个人把全部的生活负担扛起来。如今她的背也被压驼了。娘是看不得孩子们受一点罪和委屈,所有的一切都由她那柔弱的肩膀一个人扛下。因为有了一次经验,后来即使有热心人给娘介绍人,她也就总是不肯。孩子们都那么大了,受不了。冷不丁弄回个陌生老汉给他们当爹,这样的事不仅是情面上过不去。就是理智上也接受不了。上一次和羊倌就是个现成例子,这成天呆在一个屋檐下皮不沾肉不挨,摩擦能少得了吗?人们常说后娘不亲,其实都一个样,后爹一样不亲。因为他们之间是缺乏那种最基础的感情,最基础的感情不是随便过些日子就可以培养出来的,它是血缘关系加时间的一个总和。时间当然是指在一块生活的长短,也就是说这时间是基础感情培养的一个漫长过程。没有这个过程,那将什么也算不得,即使是有血缘关系也怕是不行的。所以这个漫长的过程是非常重要的,也是不可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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