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的手电都失手落在沙子里,一把被完全埋了,另一把斜着打出一道光,昏暗的墓室里只有一点点光柱散出去的光晕,视线非常模糊。"我刚刚才稍平稳的心顿时又慌了,地面塌下去大概一米左右,我又陷到沙子里半截身子,但是一抬头的话,恰好能够看到小胡子的立身处。
突如其来的破空声就象一条生满倒刺的鞭子,一下子抽向小胡子。我没有听到小胡子的叫声,但是随即,一串血珠就撒的到处都是,还有几滴落在我脸上。
这里果然还有别的人!我忍不住艰难的挣扎了一下,结果身子又猛的朝流动的沙子里陷进去一些,立即停了下来,不敢再动。
光线太暗淡了,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我能听到那种破空声不断的响起,很有力感,显然也很致命。小胡子肯定已经挂彩了,滴到我脸上的就是他的血。
小胡子身上有枪,但是这时候可能被逼的没有还手的余地。我隐约中看到他猫腰朝相反的方向闪了一下,为的就是不被再次逼入流动的沙坑里,否则会死的很难堪。
就是这被迫的一闪,小胡子又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背重重挨了一下,好在他背着一个轻便型的背包,把外力卸掉了一部分。否则这一下就很可能把他的脊骨给抽断,偷袭者下手很重。
惊心动魄的打斗几乎全是在黑暗中进行的,小胡子非常被动,完全要靠耳朵去躲避对方致命的袭杀。他没办法还手,一步一步被逼的后退,直到退到了墙角,我已经看不清楚搏杀的过程,但是那种嗖嗖的破空声一直都没有停止,凶猛而且有节奏。
小胡子的后背已经紧紧的贴住了墙壁,他没有多少退路,整间墓室塌下去一大半,稍不留神,就会被对方逼到沙坑的边缘。
嗖!
又是无比犀利的一次重击袭来,小胡子非常果断,而且动作快的不可思议,他身子贴着墙一动,背后的背包就滑到了右手,紧接着,背包挡在膝盖上,一脚踹了出去。
说到这里,又要罗嗦一下,平常人说起踢和踹,好像觉得都是一码事,但是这两者之间有很大区别的。踹要比踢有力的多,曾经有传闻说,一些从小练腿的好手,还有一些气功师,全力之下一脚能踢出半吨的力量。其实这个踢并不确切,严格来说应该是踹,踢出去的话,脚尖和脚面骨没办法承受巨大的反震。
可以想象,半吨的力量,几乎能将一个一百多斤的人直接踹的飞出去。
小胡子肯定练过,身手很强,他用背包护住腿,这一脚踹出去,说半吨是有些夸张,但是力道非常足,而且去势很凶猛。我就听到他的背包被破空声抽的闷响,随后,又隐约看到偷袭者被这一脚踹的很重,直接被踹到四五米之外。
砰!
这短短的四五米距离,却给了小胡子充足的反击机会,他闪电一般的取枪,开保险,随手甩了一枪出去,不知道有没有打中对方。但是偷袭者也预感到了危机,可能没想到遇见小胡子这样扎手的硬角色,绝地中还能够反击翻盘。
不到一秒钟时间,偷袭者的影子钻入了身旁的那道门,瞬间消失了。小胡子没有去追,因为我正陷在流沙里,已经快被淹到胸口了。
他很小心,暂时没有打开手电,从背包里取了一根短的尼龙索抛下来,我就象溺水的人看到了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抓住绳子就不丢手。小胡子的手劲大的异乎寻常,三两下就把我从沙坑中拖了出来。
刚一月兑困,他马上拉着我钻入了另一道门,在拐角的地方停下,伸手把枪交给我,然后自己模索着开始包扎伤口。我拿出一把备用手电,用衣服裹住光柱,给他照明。
小胡子的左臂几乎被抽烂了一块肉,让我看着就感觉心底发颤,幸好当时他躲的及时,没有伤到骨头。小胡子额头冒出一层冷汗,这种创伤很疼,但他强忍着没出声,飞快的把伤口处理包扎了一下。
“有人顺着盗洞进来了吗?”我压低嗓子问他,我感觉我们的处境越来越危险,坑下就算进了人,凭小胡子还可以搞的定。但是地面上的入口有和尚守着,如果坑里进了人,就只能说明和尚他们那边也出了问题。
“不管现在坑下的情况怎么样,我们不能顺原路回去。”小胡子从背包里取出三根直径两厘米多一点的合金管,然后接到一起:“墓道里的磷烟不会散的那么快,除非找到别的出去的路,否则暂时只能留在坑里。”
小胡子站起身,握住手里的管子。这种管子很多人都在用,最长可以接到一米八左右,能够探路,也能够当武器。管子是中空的,刃口打磨的非常锋利,一旦捅到敌人身体里,放血就和水龙头流水一样。
“拿好枪,如果有意外,只管轰。”
“想办法找找老龚吗?”我握着枪,感觉自己的手臂在发抖,刚才的偷袭者不知道还有几个,但是目前出现的这一个身手相当可怕,老龚和我们失散了,如果他也遭遇到意外,我觉得他没办法象小胡子一样翻盘,可能会死的很惨。
“路线太复杂了,不知道他在哪里。”小胡子也取了手电,用布蒙着朝前走:“中间能遇上最好,如果遇不上,我只能保住你。”
我一听这个话,心里就有些发凉。这一行里的人情味越来越淡了,过去的很多老辈人都拜关二爷,行事虽然也很独,但是多少还有些道义可讲。而现在,已经没人把道义放在心上。小胡子也不例外,把人命看的很轻。
我们走的是和偷袭者不同的一条路,经过一个很狭长的过道,踏进了另一个空旷的墓室。一到这里,我和小胡子都止步了。这个墓室和我们走过来的不一样,虽然大致的构造和面积没有多大的区别,但这里明显被人走过了,而且触动了机关,地面下的沙子全部翻了上来。
“这两道门都是绝路?”我迟疑的看看小胡子,心想着要不要坚持再走下去。走右边的一道门,始终在无限循环里绕圈子,走不出去,另一道门过来则全部是这种灌沙的沙坑。
小胡子用手里的合金管探路,这一整片坑下面,可能有一个很巨大的连锁机关枢纽,而且失效了大半,眼前这个墓室的流沙只翻出来大约几十公分高,下面有很粗的原木在顶着。
小胡子的胆子太大了,或者说,那块西夏铜牌的诱惑让人无法抗拒。他试探了片刻,就一步一步在几十公分深的沙子上走了过去。说实话我心里非常怕,沙子淹到胸口所带来的那种呼吸渐渐困难的感觉,比被人捅一刀还要难熬。但是此时此刻,我没办法月兑离他的保护,只能硬着头皮跟下去。
“西夏铜牌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心里有点气,跟在他身后问道:“拼了命也要去找?”
“对很多人来说,铜牌都很重要。”小胡子停了一下,用合金管在前面的沙子里探了探,说:“不过你放心,如果再有意外的话,我们就找个地方躲一下,等墓道那边的磷烟散尽之后,退回去。”
我们沿着这条路往下走,有一些墓室是完好的,但有一些被人触动过,机关中枢肯定是出了问题,流沙下面的大原木顶死在原处,总体来说,沙子都只有几十厘米深,这样一步一步小心的走过去,暂时没有什么问题。
这样一来,我们就走的很慢,小胡子手臂上的伤口很深,血止不住,从绷带里开始渗血。我们在一个墓室的角落里暂时停了下来,他拆了绷带重新处理伤口,我握着枪,死死盯住另一道门。
他的手法很熟,迅速把伤口重新包扎起来,我也趁着这个机会稍稍休息一下。坐了不到五分钟,我突然就感觉很尴尬,因为肚子里来回的翻腾,想方便。本来是个很正常的生理现象,但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关键时候拉稀,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
我不想给小胡子添麻烦,但是实在忍不住,情况在危险,也不能直接就拉到裤子里。我犹豫了两分钟,匆匆说了声方便,就跑到贴墙根的地方蹲了下来。
我的警惕性还是很强的,方便中都紧紧握着枪,反正在这种地方练蹲功非常难受,拉的不舒畅。小胡子把手电关掉,静静的坐在不远处,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但是可以想象的到,如果这时候再有突袭者出现,小胡子手里锋利的合金管会毒蛇一样刺过去,然后放干对方身躯里的血。
我匆匆忙忙的解决了一下,找纸擦。这时候,我感觉上有点痒,好像有苍蝇爬过去一样,就下意识的去挠。
但是我的手刚一伸出去,头皮轰的就炸开了,差点跳起来,另只手马上扣住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