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似乎有急切的声音在耳边遥响,似乎有剧烈的颠簸撼进她的脑中。|可是那一切都渐渐远去,最后沉入死一般的沉寂。
寒裳陷入了一片黑暗中,那里冰冷而阴森,什么也没有,只有义父的不带情感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完成任务,完成任务……”,让她几欲抓狂。
“我会的,我会的!”她想狂喊,却觉得嗓子仿佛被一个东西掐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窒息感越来越沉重,渐渐就要将她淹没,寒裳的心猛的一惊,忽的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虽然没有睁开眼皮,却还是可以感觉到身周的明亮,这个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也渐渐开始温暖。
有阳光的地方真好!她静静地躺着尽情地享受着身周的温暖,甚至不舍得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就意味着要继续伪装,而这样,闭着眼不受打扰,至少还能让她有片刻的放松。
她不想管自己是躺在哪里,伤有没有好,只想就这样躺着,静静地躺着,如果可能,她真想就这样躺到天荒地老。至少那样,她不必再面对诸多的矛盾和纠结,不必在良心和任务中挣扎。
可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寒裳的平静只持续了那么一刻,现实便逼上了心头。
首先是脚踝处的痛感,那疼很是尖锐,却没有了之前的酥麻。虽然她是多么的不想去管,可是理智却在瞬间告诉她,蛇毒已经解了。伤口处有那么一丝凉凉的感觉,看来还有人给她上了药。
是谁给她上的药,又是谁将她救了回来?她的手轻轻地抚模着身下柔软的床褥,眼前却浮现出那双深邃的眼眸。!>是他该多好啊?
几个脚步声渐渐走近,寒裳心中一紧,忙收敛了呼吸声,装作还未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模样。她不知自己为何要这样做,只觉得现在的自己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应对。
熟悉的味道渐渐靠近,寒裳灵敏的嗅觉分辨出了来人,是叶朗清和蓝御风。
耳边只听叶朗清略带担忧的声音轻轻响起:“御风,柳儿为何还不醒?”
顿了顿,蓝御风回答:“毒是肯定解了的,大概柳儿的体质偏弱,还需要时间恢复吧。”
寒裳听见他们拖拽椅子坐到床边的声音,好像并不打算就走的样子,只得躺着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眼皮也不敢抖一下。
只听叶朗清轻叹一声幽幽道:“本是个美好的日子,怎奈竟出了这样的事……”语气中竟有这几分歉疚。
蓝御风忙安慰道:“你不用自责,谁也不知道突然间会有蛇。”
“可是,毕竟是我将她带去的,我若是不——”
叶朗清的话说到一半,被蓝御风打断,“柳儿这样善良的姑娘,怎么会怪你呢?你不要胡思乱想。”
是啊,大哥!我怎么会怪你呢?你给了我那么多温暖,我感谢还来不及呢。寒裳听了鼻子发酸,不禁在心中默默地说着。
这时,只听叶朗清接着道:“御风,你也说柳儿是善良的好姑娘,那为何竟也不能接受她?红梅嚣张跋扈惯了,你不喜欢我能理解,可是为何柳儿……”
蓝御风没有回答,寒裳心中怦怦跳起来,莫名的紧张。那种等待的感觉,竟让她有几丝害怕。
沉默在屋中流淌,过了好一会,才听蓝御风幽幽对叶朗清道:“朗清,情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有的,难道你不懂?红叶镇那么多姑娘仰慕你,其中也不乏大家闺秀,为何你迟迟没有成亲?不也是没有遇到那个让自己生情的人么?”
“可是,我多想与你能结成姻亲……”叶朗清不无遗憾地说。
“我们情同兄弟,柳儿我也当成亲妹妹来看待,这样不也很好么?你为何总是执着于要将妹妹嫁给我?”蓝御风的口气中多了几丝惆怅,“其实,我真的只将柳儿当成妹妹。”
屋中顿时又是一阵沉默,过了片刻,叶朗清忽然间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蓝御风,颤着声音问:“莫不是你对娇娘动了情?”
听他忽然这样说,寒裳的心猛地一颤,是么,是么?往日里以夜娇娘身份与蓝御风相处的点点滴滴便涌上心头,他的目光时而清澈时而深邃,他的态度时而疏离时而亲近,倒是让她有些不确定起来。
如果,他真的对夜娇娘有情,她该如何?她在心底问自己,问的时候心中涌上莫名的甜意。可是瞬间,便又自我否定了,在郡丞府的那晚,他看她的眼神带着探究和怀疑,他怎么会对她动情?
“朗清,你在说什么呢!”果然蓝御风否定了叶朗清的猜测,“你喜欢夜娇娘难道便也以为别人都会喜欢么?”
“可是……”叶朗清嚅嚅着没有说出口来,他要怎么说?难道说偶尔的时候,他在他的眼中会看见温柔?那种温柔他很懂,因为他看着夜娇娘的时候便是这样。
蓝御风看着叶朗清有些讪然的表情,微微一笑道:“你不要瞎想,我对她有兴趣只是因为有时觉得她像一个女人。”他不能否认偶尔会对夜娇娘产生一种奇怪的情愫,但是他觉得那都是源于那双相似的眼睛。
“什么女人?难道是你口中的女侠吗?”叶朗清月兑口问道,忽的想起那晚在莲池边与蓝御风对饮时他说的那些话,“可是,娇娘不会武功的。”
蓝御风没有回答,只是用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叶朗清。这个男子单纯得如一张白纸,他真不知他是如何管理红叶山庄的。原本他想提醒他,夜娇娘未必单纯,可是现在看他提起夜娇娘时,眼中焕发出来的光彩,忽然间就不忍心了。
先这样吧,让他沉浸在自己的憧憬中便好,阴暗的事他来干就行。
旁边,叶朗清的催问还在继续,“御风,你就跟我说个实话吧,你的心里到底是不是有了一个女人?”
提及“女人”,蓝御风的心头莫名一暖,嘴角的笑容也变得很是温柔。“是有个女人,但是到底有没有住在心里,现在还不确定!”他悠悠地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