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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慕苏再见到楼承乾时.已是人逝身冷.
慕苏不知道那天这间小茅屋到底发生了什么.楼承乾晕过去之前.让他们叫长公主來.她便出了屋子去找她娘了.娘神色凝重.硬是沒让她跟着进去.过了半个时辰.楼长乐就褪去了身上的簪花.对她们所有人宣布道皇上驾崩了.
何栖莺当场就疯癫了.大叫着不相信.骂楼长乐弑君.骂楼承都篡位.骂萧劲寒是乱臣贼子.
也难怪她这么骂.楼长乐拿出的遗诏.除了写明何栖莺要殉葬之外.其他均是让人震惊无比的信息
楼承都继位.执玉玺;萧劲寒封为辅政王.执辅政大印;楼长乐的丈夫秦江正为顾命大臣.执顾命大印.军国大策.江山社稷.无论大小事.诏书上要盖上这三个印方能执行.
这意味着.本來集于一人之手的帝王大权.现在被三分了.而恰好.萧劲寒是秦家的女婿.秦家现在的势力.比皇族还大……
慕苏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那个男人的野心不小.她一直看得出來.她们秦家.也沒想过把他当成自己人.他那份权力.秦家不可能不觊觎.一旦将他拉下马來.秦家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接手他的兵权和辅政大印.所以.秦家一定会和他斗起來的吧
到时候.夹在中间的她.要何去何从.他到现在也沒有给她一个保证.说是不纳妾了.他只是说和楼宴姿沒什么.可是.如果娶了楼宴姿的话.他岂不是和皇族攀上关系了.
休了她.成了驸马.他便和秦家再无瓜葛.反正他现在也是和秦家人平起平坐了.什么忌惮都沒了.可以放心和秦家斗法.即便他输了.手里的权力也只会落入皇族人的手里.不会便宜了秦家……
慕苏脑子乱乱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想.秦江正对她很好.楼长乐对她更好.萧劲寒呢.对她时好时坏.
他们是坏人吗.他们会伤害她吗.萧劲寒会不会真的不要她了.去娶楼宴姿.她被休回了秦家.对秦家來说.是个奇耻大辱吧.秦江正会怎么处置她.
柳燕婉不知为何很晚才赶來.大家都跪在那里为楼承乾哭灵.只有她一滴泪不落.悄无声息地踏着轻柔的步子.掀开了床帏.
见到了熟悉的面孔.柳燕婉平静至极.然后又放下了纱帐.转着身子四处张望.当目光聚焦在为首的那一抹梨花白时.竟然露出了一个欣慰的微笑……
一闭昭阳春又春.夜寒梦君恩.卧思陈事暗消魂.
大事儿來了.男人忙男人的.女人哭女人的.这样的氛围.慕苏很不喜欢.
更让她惊讶的是一个人的到來秦慕蓉.
上次见到她.她就是一身素服.一串佛珠.这次再见.她装束沒变.只是神色更为憔悴了.
柳燕婉怀着身孕.守灵沒一会儿就晕了过去.慕苏担心她的身子就守在她身边一直照顾她.倒是沒想到秦慕蓉会过來她是早就从京城启程过來的吧.
秦慕蓉见她起身想要行礼.先一步过去扶住了她.道:“免礼了.你现在是辅政王妃.我是先帝遗孀.空有个辈分.已是明日黄花了.”
慕苏看着她干瘦的脸上显示出冷漠的表情.不觉心痛.抱住她一只胳膊.劝慰道:“蓉姐姐.看开点吧.子都哥哥他.会善待你们的.”
秦慕蓉凹陷的眼睛里透出一番死气.让慕苏不忍去看.只紧紧抓着她的手.心里默默为她祈祷着但愿.真的但愿楼承都会善待她们这些先帝遗孀.如果他做不到.她一定会去求萧劲寒保护她们的.
“人在人情在.人死两丢开.我十四岁入宫.十几年都过來了.这些事情早就看淡了.我素來清心寡欲.不惹事不生非.碍不着他们的.”秦慕蓉淡淡说道.
复又将目光转移到床上躺着的柳燕婉身上.道:“只是可怜淑妃妹妹了.阿鸾.你说这世上.有沒有报应啊.要是有的话.怎么一点都沒见过呢.”
慕苏摇头.道:“也许.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吧.”
“是啊.时机未到.我真想亲眼看看这个时机.看看咱们秦家什么时候才能遭报应.”
慕苏大惊.道:“蓉姐姐.这话不可胡说.”
“胡说.我都敢胡來了.还不敢胡说.阿鸾.你是嫡女.你护着秦家.我可不管这些了.我跟着秦家也干了不少昧着良心的事儿.早就料到这一天了.我还怕什么.当初小世子在东宫住着.是你爹.是你爹让我给他送药.结果第二天就毒死了.太子知道这件事.看在我是他亲表妹的份上才沒废了我.可这给他带來了那么大的麻烦.先是逼得老三联合崔家反了.现在又是四妹跟着卢家反了.现在平了反又能如何.父皇死了.皇上刚登基一年不到也沒了.我真想活着看看.秦家什么时候才会倒.”
慕苏看着脸上泛着青光的堂姐.四处望了望.周围还是一片喧嚣、她去关上了门和窗.才拉着秦慕蓉道:“蓉姐姐.我爹之所以那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小世子的死.是人为还是意外.谁也说不清楚.可是.人活着.是为了自己活的.只要不是非死不可.咱们就得挺着一口气活下去.你现在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在新帝刚刚登基的空当上.千万不敢说出去.蓉姐姐在深宫呆了这么多年.为人处事不应该比阿鸾懂的还要多吗?”
秦慕蓉眼睛上挂着红红的眼晕.听了她的话以后似是看见了什么.眼皮动了几下.才喃喃道:“我现在对于秦家來说.已经是弃子一枚了.姑姑这棵大树也倒了.活在这世上.也是苟延残喘.你知道吗.我嫁给皇上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处子.”
“什么.蓉姐姐你”
秦慕蓉撩起右臂上的衣袖.白皙肌肤上果然有一枚红红的守宫砂.
秦慕蓉点着自己的守宫砂说道:“我是他的亲表妹.他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从來沒想过会娶我.新婚夜.他就抱着我哭了.说看着我.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似的.他沒办法碰我.十三年过去了.他果然从沒碰过我.我喜欢老三这个人.却是他的妻子.他放不了我.只能禁锢我.可偏偏能放了我的时候.老三早就沒了.我在老三走的时候.就找不到活下去的目标了.死.一了百了.”
“蓉姐姐.我帮你.我帮你出宫好不好.”慕苏握住她冰凉的双手.哽咽道.
“你们.你们在说什么.”床上虚弱的声音打断了慕苏和她的对话.
柳燕婉模了模自己的肚子.长舒了口气.才道:“还好孩子沒事.咦.贵妃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秦慕蓉垂了眼皮.道:“叛军沒有攻进皇宫.我等了你们一行人许久也不见回宫.便跟着岳将军他们过來找你们了.主要还是听说皇上病的严重.想过來伺候一下.沒想到.还是來不及了.”
柳燕婉坐了起來.道:“是啊.來不及了.皇上遗诏里面.只说让何婕妤陪葬.咱们几个姐妹.估计要落发为尼.以后的日子就为先帝祈福了.姐姐还好.过惯了这种日子.只可怜我了.楼承乾.你走归走.偏还要在我肚子里留一个你.要我生不得生.死不得死啊.”
平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两个后宫女子.现如今心里不知怎么想的.竟是说话都颇为大胆了.
秦慕蓉接着她的话说道:“妹妹现如今还是多和你那位表弟联络一下感情.看看能不能求他.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吧.”
语气凉薄.让在一旁听着的慕苏不禁打了个寒颤.
柳燕婉拨了拨自己乱乱的头发.苦笑道:“求他.沒用的.阿鸾.你能帮我吗.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慕苏一愣.奇怪道:“姐姐现在是太妃.最不济也能到泰和寺将孩子生下來吧.虽然沒有了以前的锦衣玉食.但是衣食无忧还是能保证的.姐姐要是担心的话.阿鸾每个月都去看望姐姐便是了.”
秦慕蓉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笑.捏了捏慕苏肩膀.盯着她清澈的眼睛.道:“那你可得将她和孩子看好了.说不定哪天.她和孩子就被人扔了井里了.淑妃妹妹.姐姐衷心祝你.生个女儿.要是生了皇子.啧啧.可就热闹了.”
“皇族人和士族人都去哭灵了.独有二公主在这亭子里品茶.果然是雅致的美人儿啊.”
放荡不羁的声音忽然响在耳边.楼宴姿的秀眉不禁皱起.眼里的厌烦之意尽显.
“你这几日天天來我闺房.还沒调戏够.”
叶辰听了她这话.一下子笑了起來.妖冶的面容竟是丝毫不比面前的美人逊色.
“公主说话好生露骨啊.沒办法.小爷我的用意.公主老是装着不懂.我只能死缠烂打了.我以为.得先征服公主的身子.才能让公主给个实话.”
“你太沒诚意了.我的身份.我的背景.你都查清楚了.可是你呢.别告诉我.你就是议政王手下的一个骠骑将军.你來找我.就知道我不是傻子.”楼宴安看似专心沏茶.嘴里说的话却是条理清晰.
叶辰眼神轻佻.看着她沏的茶.菊花茶.既是花.又是茶.沸水冲开.几枚干枯的花瓣随波翻腾.渐至平静.霎时.一朵朵淡黄色的菊花盛开在透明的玻璃杯中.如那晚在他面前羞涩月兑下衣服的女子.爽洁清新.盈盈动人.令人眼波盘桓.不忍移去.
该死.又想到那个沒劲的女人了.眼前这个女人不是他的猎物吗.得先把她拿下才行.那个花无意.过阵子他再去收拾她.居然一声不响地就走了
“你.想要萧劲寒.你在冷宫过了大半辈子.后面的日子想要尊贵的身份.士族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所以你选了他.我说的可对.”叶辰笑起來风情万种.
楼宴姿看着翻滚的菊花.淡淡道:“说的很对.我的目的你知道.那么你的目的呢.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我对你的利用价值.有多大.或者.你有什么好办法.能让萧郎娶我.”
“办法自然是想好了.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喜欢萧劲寒的女人.这个回答可还满意.”
楼宴姿手一抖.茶水瞬间四溢.叶辰飞眉一笑.竟是低下头去吮吸了一下她手上的茶水.而后道:“肤若凝脂.公主的身子滋味想必不错.”
楼宴姿冷哼一声:“你也配觊觎我.”
叶辰闻言.凤眸一眯.大掌扣住她的双臂.一把掀起了她的袖子.然后才笑着道:“守宫砂.沒有.公主.可还是沒出阁的人呢.说难听点.破鞋一只.不是吗.”
楼宴姿被他说的面色刷白.想抽出手來.奈何实在敌不过他的大力.叶辰看着这个女人的挣扎.调戏的兴致更是上來了几分.直接将她前面的衣衫也撕开.大手捏住她的玉峰.蹂躏起來.
楼宴姿看了看四周.见沒人之后才扑到他怀里.低声道:“你不要命了.被人看见.谁都别想活了.你说吧.怎么做.我答应便是.我猜着.你不过是想往上爬的山野小民而已.你跟萧郎抢女人.小心他弄死你.”
叶辰捏了捏她的红莓.惹得她身子一震轻颤.一阵微风吹來.她浑身的脂粉气更是浓郁地扑进他的鼻子.
太香了.香得刺鼻啊.还是那个小跛子身上的味道好闻.
叶辰这样想着.qingyu不禁下去了几分.帮楼宴姿整理好了衣服.才淡淡道:“我自有安排.这事儿等到了京城才好办.总之.公主愿意和小爷我联手.各取所需便好.至于我是什么身份.公主很快便会知晓.放心吧.绝对配得起公主.”
整理好了衣服.楼宴姿冷冷扫了一眼男人离去的背影.才捏起小巧的一只茶杯.拨了拨里面的茶沫.然后划出一个弧线.让晶莹的水珠尽数洒落.她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支离破碎:“大哥.你临死前.说老三、老四、老五都來了.其实你沒看到.二妹也在看着你.你不是个好皇帝.却是个好大哥.你最爱的菊花茶.阿宴最后一次为你沏出來.永别了.大哥.我的.第一位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