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箫薄唇紧抿,思虑了半天,才低声说道:“不知大师可否将此人的相貌画出来给我?”
大师点头,“当然可以。”
说完起身,自走到书桌旁,展开宣纸,并且开始滴水研墨,墨子箫接过,轻声说:“大师,我来吧!”
大师也没有推让,自松开手让他帮着研墨,而自己却执起墨笔开始作画。
短短不过五分钟,一副栩栩如生的人物肖像图便跃然纸上。
“就是这副模样了。你好好看看,可曾认识他?”大师双手提起画纸吹了吹纸上的墨迹,然后递交给了墨子箫。
墨子箫接过细看,只见纸上的人五官精致,举止潇洒从容,可算得上是一个难得的美男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眉宇之间阴沉晦暗,没有一丝阳光,转眸之间,尽是阴谋算计,让人看了便心生一种不敢相信的感觉,极其地不舒服。
大师的笔墨,果然举世闻名,不仅形似,神态也被他描绘得如此淋漓尽致!
他一直想求得大师的一副丹青,却一直不好开口。
如今求得了,却是出于如此不堪的原因!
画上的人栩栩如生,仿佛就站在他的面前用嘲讽的眼神睥睨着他,让他极不舒服。
此人便是化成灰,墨子箫也一眼能认出来!
他便是自己一直当弟弟,结果却想方设法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墨思慕!
他本来打算听夏小昕的话,决定一直隐身,做个假死人,没想到,墨思慕却始终不肯放过他,竟然主动地找上门来,而且一上来就动了这般致命的杀手!
好狠!
竟然不但想害自己,害夏小昕,更想害了与此事无关的大师!
想到这里,他的心一点一点变冷变狠!
他将画纸放下,转身对大师深深地鞠了一躬,歉意地说道:“大师,这人果然是与我有着极其深厚的渊源的。他此行的确是冲着我来的!对不起,我差点连累您了!”
大师急忙摆手,“不必跟我致歉。对于生死,我早已看得开来。倒是你,要好好想想如何应付这一从天而降的劫难了!有时候,一味退一味舍弃,或许反而是害了其它人。该承担的责任,还是应该承担起来的!有些事情有些东西原本面目可憎,可是若是一个有善心的人接手,一切反而会变得美好!反之亦然!”
“是。我会仔细考虑的!”墨子箫闻听此言,再想想最近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了然顿悟,一下子便知道了接下来他该怎么样应对所有的事情了。
大师欣慰地捻须而笑,“你总是一点即通!”
墨子箫再次向大师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直起腰轻轻地说:“请大师再暂时代替我照顾一下我爱人,我去去便回!”
大师点头,“去吧!老衲会让她毫发无损的!”
墨子箫点点头,不再多说,自转身匆匆地出了门。
大步流星地几步走到车前,看着那辆漂亮的凌志跑车,他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夏小昕休息的禅房,最后转过头,一咬牙便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当他把钥匙插!进钥匙孔,一拧动,果然便听到了‘滴、滴、滴’的声音。
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安装在定时炸弹上的定时器开始启动了。
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五分钟,谁都不知道墨思慕到底给了他多久的时间。
他没有犹豫,发动引擎,踩下油门,方向盘一打,转瞬间,车子就如月兑弦的利箭一般冲破了暮色闪电般离去。
车子行驶在山路上,当已经离寺庙有一段距离之后,他立即推开车门跃身而下,打了几个滚,他才狼狈地遏制住了身体,转头向失去方向仍然不断向前冲的车子,双手在地上一摁,正欲跃身起来,突然间就闻得一声‘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股巨大的热浪侵袭而来,直接又将他冲倒在了地上。
他抱头蜷身,直到身后不再响起爆炸声之后,这才抬头看去,却看到车子冒着滚滚浓烟冲下了一边的受到悬崖
他果然是没有看错墨思慕。
墨思慕心思缜密,每次做事都一定备有后招。
自己幸亏了解他,不然如果就这样莾莾撞撞地开着车带着夏小昕离开的话,那么两人必死无疑了!
想到可能会命赴黄泉,浑身不禁冒了一身冷汗,与此同时,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转身举步离开,疾步朝寺庙行去,在此过程中,他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强尼,将事情简单地跟他说了,让他派人开车上来接他们回去。
刚挂断电话,一抬头,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寺庙前,而夏小昕已经一脸惊悸地站在了走廊之上,正惊惧不安地张望着。
一看到他,便飞奔而来,跃身扑入了他的怀里。
“你到哪里去了?我们的车呢?你听到方才的爆炸声没有?”夏小昕迭声连问,随后又伸手模了模!他满是尘土的衣服,“为什么你的衣服全是尘土?难道”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一双美丽而清澈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惊悸。
她不是没见过险恶的单纯小女孩,更不是傻!瓜,墨子箫脸上凝重的表情,还有他身上的滔滔怒气与冲天的杀机都让她敏锐地察觉到一定有极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一定又陷入了一场可怕的阴谋,甚至追杀之中了。
对方会是谁?
是与巴特交情匪浅的人吗?
又或者是,一直深深地藏在她心里不敢正视的墨思慕?
一切皆有可能啊!
墨子箫举手轻轻地拍了拍她,“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有我在你身边,一定不会让你有任何事情!而我,也绝对不会让我自己有事的!我答应过你,这辈子都要守护你,我可舍不得一个人悄悄地下了黄泉!”
夏小昕一听便急了,眼中早已悄悄凝聚的泪水一下子便滚落了下来,越发紧地抱住了他,“不准你说不吉利的话!我不要听!”
“好了!好了!你不让我说我便不说!”墨子箫急忙放柔了声音哄她,“我们有佛祖保佑呢!你看现在,我不是安然无恙么?”
夏小昕听了,心里这才稍微地舒服了些,举起手悄悄地擦去了眼泪,然后抬头轻轻地问道:“方才是有人在我们的车内安装了定时炸弹吧?我突然间的晕倒也绝对不是因为我身体的不适而引起的吧?”
墨子箫听了,慨然长叹,“你总是心思聪慧,一下子便猜中了所有的事情!不错!此事便都是墨思慕的所作所为!”
“墨思慕?!他他竟然真的找上门来了?”尽管心里早就对他有了揣测,可是当被墨子箫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夏小昕的心还是惊悸得痉!挛成了一团。
手足相残,致死方休么?
墨子箫感觉到她身体的冰凉,不由心疼万分,越发地将她搂得紧,只想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开她内心的恐惧,低声地在她耳边说:“不要担心我!相信我的能力!我一定可以保护你!只是,我可能要做些你不喜欢的事情了,你要谅解才好!”
夏小昕咬唇,低头不语。
她不想心爱的男子再踏足于那可怕的污泥之中,可是如今是已经走到绝境,若是不反击,难道要束手待毙么?
这时,大师走到他们面前,对墨子箫低声说:“施主,方才我还有事情没有完全跟你说明白。如今事情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我想是时候要告诉二位了!”
墨子箫一愣,随即握了夏小昕的手,低声说:“你身体不好,先到禅房去休息着等我吧!等我和大师谈完,我再来找你!”
夏小昕固执地摇头,“不!我要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而不是蜷缩在你身后,永远被你护卫!我们该是相互护卫才是!共进共退,才是我想要的!”
墨子箫眉头一皱,正想再劝,大师却在一旁低叹道:“此事有关女施主,老衲觉得还是让她知道的好!”
墨子箫一听,不由疑问大起,当下也不再多说,只沉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紧握着夏小昕的手随着大师走进了禅房。
在禅房里坐定,大师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想着如何措辞,良久,才低声说:“你们或许不知道吧?女施主已经怀!孕了,此次中毒,只怕胎儿是保不住了!为了母子皆平安,这次下山之后,立即便住院将孩子拿了吧?”
墨子箫一听,额头青筋迸暴,牙齿咬得‘咯咯咯’作响,心里又痛又怒,一拳重重地捶在桌上,半天吭不了声。
而夏小昕则彻底愣住,好半天才低声说:“怎么可能?绝不可能的!我们一直在做着各种措施啊!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她不想承认,更不愿意承认!
她一直以来都禀承着事情没有彻底尘埃落定之前,他们一定不能要孩子。
她绝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也时时刻刻战战兢兢地活着。
正因为如此,他们一直以来都在做着避~孕措施,即便有时候墨子箫忘记带~套,她也会记得在事后补上一粒事后避~孕药的。
这样严密地做着措施,怎么可能会怀~孕?怎么可能?
今天早上,她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以为可以生小孩了,还兴高采烈地与墨子箫一起议论,还激情地
可是,事实的确有可能啊!
仔细想想,她似乎真的有足足一个月没来月~经了
孩子悄悄来了,又就这样要悄悄地走了吗?
想到这里,泪水悄悄地盈上了眼眶。
大师低叹一声,“生死有命,施主都想开点吧!或许这个孩子与你们的缘份太浅罢了!”
不忍再多说,自转身开门离开了。
墨子箫最先从震惊与悲痛之中恢复了过来,他走到夏小昕的身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低声说:“不要再想了!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夏小昕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任由泪水悄悄地滑落下来,打湿自己的衣襟
强尼到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半了。
因为是初夏,天还亮得很,夕阳也不过是才刚刚落下而已,夏小昕步出禅房的时候,看着天际边那一抹瑰丽的红霞,不觉得美丽,反而觉得凄惨,仿佛那一抹红霞,正是肚子里孩子吐出的一口鲜血
上车后,强尼与墨子箫便一直坐在车后窃窃私语,具体说些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太过天真太过善良了!
善良得近乎愚蠢!
那个时候,JASON与SUSAN就曾经断言她一定会为她的天真买单的,她一直不相信,可今天,她果真是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如果她不一直阻止墨子箫,如果主动地让墨子箫理清一切,那么现在,她的孩子何至于还没来得及来到这个世界睁眼看看他们就一命呜呼?
都怪她!一切都怪她!
是她不敢正视问题!是她要当驼鸟!是她太天真,以为她不犯人,人便不会犯她!
她是有多愚蠢!
手不由自主地攥紧,用力,尖锐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手掌心那最柔女敕的肉里。
很痛很痛
他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医院。
在她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墨子箫紧紧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安心地送孩子走吧!他在天堂一定会更开心的!”
夏小昕含~着泪点头,松开墨子箫的手轻轻地阖上了眼睛。
是的。她要送孩子好好上路,即便阴阳两隔,他也一定能够知道她爱他,这辈子心里永远都会为他留下一个固定的角落
做完手术麻醉过后醒来,她看到墨子箫正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短短不过一两个小时不见而已,墨子箫仿佛一下子变老了几岁。
他的眉头形成了一个‘川’字,他的额头也少有地有了几条不深却也无法忽略的皱纹,他那性~感一直往上~翘的薄唇的嘴角微微下撇,他的眼睛里全是沧桑与苦痛
他一定很难过吧?
为他的不能保护妻儿而难过吧?
他的痛比自己还要多上千倍万倍吧?
夏小昕的心里又酸又涩,但是却用意志力强迫着自己压下了心里所有的苦痛,扬起嘴角温柔地对着他笑,“嗨!”
“嗨!感觉怎么样?”墨子箫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
“没什么感觉。反而觉得精神不错,大概是好好睡了一觉的缘故。”她笑着回答,伸手轻抚他疲累而苍白的脸颊,“倒是你,一脸的疲惫,一定很累了,来吧,睡到我旁边来吧!”
说着,她稍稍朝旁边挪动了一下~身体,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墨子箫摇头,“不要了!我就这样坐在你身边就好!我不累,你赶紧睡吧!别管我了!”
夏小昕固执地拉他的手,“你赶紧上来吧!不上来,我今天晚上一定睡不着的!”
墨子箫听了,知道她的性子执拗,如果自己不上去和她一起睡,她确实可能整个晚上都不闭上眼,那样的话,反倒害她没有办法好好休养身体。
当下无奈何地轻叹一声,自起身上了床,紧挨着她躺下,再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入了怀里。
夏小昕将身子再往他温暖的怀里缩了缩,低声说:“好温暖好舒服。”
墨子箫轻问:“有冷吗?是不是冷气开得太大,我去调高点吧!”
夏小昕急忙用力搂紧了他,“不要!就这样正正好!我只是更加喜欢你的怀抱你的体温而已!在你的怀抱里,我的心才安定又平静,它是独属于我夏小昕的避风港,一辈子的!”
墨子箫心酸无比,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搂得更紧,轻嗅她的发香,心里悄悄地发着狠。
夏小昕闭上了眼,任由梦境将自己带远
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病房里一片漆黑,只有外面清冷的路灯有些微的光线照了进来,透过这淡淡的灯光,她看到墨子箫沉沉地睡着,如小匕首一般的浓眉仍然紧紧地蹙着,眼敛下有微光闪烁.
她微愣,伸手悄悄地朝那微光轻触而去。
触手是一片冰冷的潮~湿
她的心瞬间痛极,那是他的泪,他背着她悄悄落下的泪
她记得从前也有一次,他也是在半夜三更悄悄地落泪,那还是在他们还未曾相知相爱的时候,那时候的他看到了她,想起了那个曾经被他爱上却亲手拿刀捅入他胸口的女子
彻骨的痛,让这个七尺铮铮男儿悄悄落泪。
今天,孩子的失去再度让他落泪了!
多痛啊!得有多痛啊!
她心疼得也悄悄地落下泪来,泪水滑过脸颊,悄悄地没入嘴角,很苦很涩
良久,她才轻轻拭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又轻轻拭去了他的泪水,抱着他的头在他耳边嚅嚅轻语,“子箫,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的未来一定会美好的!一定会!”
是的。她不会再那么天真了!不会再束手待毙了!
如果暴风雨要来,那就来吧!
她会与他并肩而立,迎接一切挑战!
掀开被子,她悄悄地下了床,蹑手蹑脚地朝卫生间走去,在经过门口的时候,突然发现门口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她心一惊,立即闪身到门后,顺手操~起桌上的花瓶在手上,而另一只手则握住门柄,轻轻一旋,猛然拉开,高高地抱着花瓶对着来人的后脑勺就欲重重地砸了下去。
来人回头,两人愕然相望,最后,夏小昕松了口气,缓缓地放下花瓶,愕然地问:“强尼?你怎么在这里?
强尼笑道:“我在旁边开了一间房!方才不过是照例查夜而已!”
“查夜?”夏小昕一愣,举目远眺,果然看到电梯旁边可不站着三四个全副武装的保镖么?
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分明就是山雨欲袭的预兆,让她的心不断下坠,“你们担心他会明目张胆前来么?”
强尼凝重地点了点头,“据我们预测,他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前来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警惕些还是必须的!更何况,他如今知道墨少还活着的话,保不准会狗急跳墙。所以,我按照墨少的吩咐,将整个楼层都严密地守护了起来。医院的外面也到处是我们的人,尽量做到让他没机会入内!”
夏小昕听了,好半天没吭声,只咬紧了唇。
强尼知道她担心,急忙话峰一转,笑道:“你也别过于担心了!我们只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实际上,我们都知道他敢明目张胆地前来的机率几乎为零。不管怎么说,如今老爷子还在,虽然不怎么管事了,可只要他一旦发起怒来,如今的墨思慕还是吃不消的!所谓投鼠忌器,说的便是他了!”
夏小昕听了,心里的不安这才稍稍地平和了些,思考了一会,最后才轻轻地问:“现在其实最好还是给老爷子打电话,告诉他子箫还活着的事实更好些吧!”
强尼点头,“不错!让老爷子早点知道,那么要拿下墨思慕就太简单了!老爷子手里握的那支部队可不是吃素的!别说一个墨思慕,即便是十个,也是无法抵抗的!”说到这里,有些无奈地摇头,“我也曾经向墨少这样建议过,可是墨少却否决了我的建议。”
夏小昕叹了一口气,“他如此骄傲,哪里可能会向老爷子求助?或许,这个电话该由我来打!”
强尼连连点头,“这样最好不过了。你打过去,其实等于是给了他们俩一个台阶下。两人要见面就很自然了!”
夏小昕应了,问强尼,“你知道老爷子的电话吗?”
“知道的。”强尼从怀里掏出手机调出了墨顾轩的电话号码,拨通了,然后递到她手上,“已经拨通了,你来接吧!”
夏小昕接过,放在耳边,只听到‘嘟嘟嘟’的声音,最后便自然地挂断了。
她皱眉,“没有人接?”
强尼接过,重新拨了过去,结果也是如此。
电话通了,却总是没有人接。
强尼的眉头蹙得很紧,一脸的凝重,“一直听闻老爷子自从得知墨少出意外之后,身体便一直不好,一直住在医院里,也不知道墨思慕会不会因此隔绝老爷子与外界的联系?又或者是老爷子自己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如果是后者,事情倒好办多了!如果是前者,那麻烦就大了!”
夏小昕自然知道这事非同小可,当即咬咬牙说:“为今之计,必须赶紧去到老爷子身边才行,抢在墨思慕发动下一次追杀前见到老爷子才行!”
强尼点点头,“这样是最好的办法!你去跟墨少商量一下,我也把这件事情跟JASON汇报一声,看看他怎么说!”
“好!咱们分头行动!”夏小昕点头,不再迟疑,自转身推门进屋。
一进屋,一抬头,却于黑暗里看到床~上有一个黑影坐在那里。
她急忙摁开灯,当看到那是墨子箫坐直了身体时,这才大松了口气,急忙笑着走了过去,问道:“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墨子箫如梦初醒般地抬头,低低地说:“有些时候了!”
夏小昕一听,立即明白他可能早就听到自己与强尼的谈话了,心想这样也好,会省了自己很多麻烦,当下走了过去,依偎着他坐下,柔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墨子箫眼睛不知看向何处,一双手无意识地抚模着她的头发,“你不介意老爷子曾经对你的伤害吗?”
夏小昕摇头,柔声说:“如果说当时不介意不恨不讨厌,那是假的。可是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如今我们仍然又像从前一样幸福地在一起了,幸福太满,让我根本就提不起兴趣去恨去计较。更何况,我心里很清楚地知道当初他一力地赶我走,其实只不过还是心疼你,还是指望你继承掌门人的位置,带领墨家走上康庄大道而已!这不过是一个老人很正常的想法。所有的一切,其实我都是能理解的!还有,他受的教训也够了。自从听闻你出意外以来,老爷子可一直病着。冲着他对你的这份思念,我也没资格再去计较什么了,是不是?而且,我想,如果现在事情有机会重来,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再那样做了!他一定会很开心地看到我们俩在一起,是不是?”
墨子箫慨然长叹,“或许吧!”
夏小昕张开手指,与他十指相握,“答应我,好好考虑一下吧!这辈子,你是没办法与老爷子撇得干净了!他爱你,其实你也爱他,是不是?”
墨子箫不答,只是扶着她躺下,温柔地说:“时间不早了,好好休息吧!”
“嗯。我确实有些累了!”夏小昕点点头,紧紧地依偎着他,安然地阖上了眸子。
墨子箫轻轻地抚模着她柔顺的黑发,转头凝视着窗外,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