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惊地看过去,那个扒墙脚的也一脸吃惊地看向我,我俩半晌没有说话,直到屋子里传来一声长长的吟哦,我与他才瞬间回神,各自闹了个大红脸转过头去。舒骺豞匫
唉,昔日都是我一个人偷听壁脚,任屋子里二人如何恣意我也能面不改色。可如今这听壁脚的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虽说我是个畜生身份,但与男人一起同赏的事,还真是做不来。
何况今日这一同赏的男子居然是赞良,我这张老脸就更是挂不住了。
我也不言语,提了口气息就飞离了这个院子彐。
赞良也随后就跟了来。却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半天也没有说话。
我心里发笑,刚才你听得比谁都认真,这会子小心了,难道怕我笑话你不成。我根本就没提刚才的事,装作刚刚遇到他的样子,问:“你收到纸鹤了?”
其实我问的简直是废话,如果不是收到纸鹤,赞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方府,而且还刚好出现在方焕的书房外恝。
可这句废话此时仿佛成了赞良的救命稻草,他赶快点头,说:“对,我收到纸鹤就来了。阿锁,是不是查到异常了?”
我见赞良眸光如炬、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暗暗赞叹他转换角色的能力如此之快。果然是后生可畏。
于是接了话道:“方府里其他方面没有什么问题。唯一可疑的就是方焕房中的女子。”
我泰然自若的说着那房中女子,仿佛浑然不知该女子正与方焕在床上大战。
赞良点点头,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若照你说的,她是个画精,白天藏在画中,夜晚出来活动。可是,我用堪妖术看了,她却没什么妖气流露。”
我心想,你该不是被这画精的妖娆媚态给吸引住了吧。
不过想归想,我却不能打击这上进青年,于是启发道:“那有没有发现别的异常?”
赞良想了想,又摇摇头道:“如果不是什么妖物附着,又不是江小姐起死回生,难道只是这幅画自己养出了她不成?”
我笑着接道:“不过是空白无物的纸张,又不是什么玄术,难不成这女子能纸上复生不成?”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事,脑子里灵光一现,月兑口道:“难道是点睛墨?”
我打个机伶伶的寒战,想起了方焕那日在书房里画了江小姐画像,跟我谈论起点睛墨的事。我记得他说:“听说有一种墨,名叫点睛。若用这点睛墨画目点睛,能使纸上万物复生。”
他还说:“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找到这点睛墨。”
难道,这些话真的不是凭空而来。
点睛墨,画目点睛,能使纸上万物复生。
也许,这画中女子能够复活,是因为方焕找到了点睛墨。
可是,我听祖母说过,真正的点睛墨在九天之上天帝的藏书阁里,方焕怎么可能得到呢?
若真是如此,我倒想明白了刚才在方焕书房里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了。
这因点睛墨而生的画中女子,非精非怪,仅靠了点睛墨的一点灵气才得以维系影子。那江小姐纵然也是个活色生香的江小姐,却也不过是木偶傀儡。怪不得她那样温顺乖巧,任人说什么都不羞不恼,方焕吟什么诗她就吟什么诗,方焕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一个真人,哪能做得了如花解语的江,青荷,只不过空负了人形罢了。
而方焕,对拥有这样一个纸上人居然也心满意足。
这样想,真觉得方焕可怜。
可是,可怜之人,都有可恨之处。
赞良奇怪地问:“点睛墨是什么?”
我这才详细地给他说了。赞良一边赞叹此墨的神奇一边问:“若真像你说的那样,点睛墨只有天帝那里才有,方焕自然是不可能得到。但是这点睛墨,天帝难道就不曾打赏过别人?许是流到外人手里,才被方焕找到吧。”
我皱眉,说:“就算是打赏过别人,能是一般二般的凡人吗?能让天帝打赏的,自然排不开仙众诸神。方焕纵然官至巡抚,但也没有本事能跟神仙们借到东西啊!”
能跟方焕打交道的,最多不过是朝廷大员们吧。
就算是他破获了生辰纲被劫一案,皇帝也不过是给他加官进爵多赏些金银珠宝算了。
想起生辰纲一案,心里一咯噔。夜砧那日不就是坐在书房里,跟方焕说:“只盼着方大人加官进爵,青云直上,以后才能沾些好处。”
不明来历的夜砧。
我心想,难道这点睛墨跟夜砧有关。
那夜砧又会是什么身份呢,怎么会有天帝的点睛墨?
我越想越迷惑不解。
真恨不得像紫玉说过的,装作被无欢抓到,到夜砧的洞穴里看看他到底是何方妖孽。
不过,如果这点睛墨真的跟夜砧有关,那么不管是夜砧还是无疆,一定会有人经常出现在方焕的府第。到时候来个顺藤模瓜应该不是难事。
把心中想法跟赞良说了,赞良点头道:“此计确实可行。不过阿锁,你去不得。”
我奇怪地说:“我去不得难道你去得?你身为捉妖师,身上没有精灵气息,别说被他们误捉,就你这周身的法印,恐怕他们远远一见你就绕着走吧,我去的话,比你方便行事多了。”
赞良挠挠头说:“阿锁,总之我不能让你去涉险。无疆已经如此凶残,这个夜砧更不知道是什么来历,肯定法术更加高强。”
我安慰他道:“我又不是紫玉那样的小仙,也不是什么金身玉,体,也不过是帮你出一把力。再说我有六百多年的修为,也不见得就逃不出生天。我此番前去,自然是以智取胜,决不会贸然跟他们对峙。不过是打探一下消息就回来。”
赞良欲言又止,半晌才低声说:“阿锁,我不放心你。”
我看赞良如此牵挂我,心中愉快。拍拍胸脯向他保证道:“你要相信我。我阿锁向来说话算话,说能回来自然是能回来。不过,这个计划你先不要告诉玄夜。”
赞良说:“阿锁,待我们二人再商量一下,说不定还有更好的办法。你不要着急行动,这两日我们暂且呆在方府里,先观察一下动静再说。”
我点点头,说:“也好。”
于是这一夜,赞良就悄悄住进了我的房间,方府那么大,别说藏一个人,就是再藏上十个八个也不会有人觉察。
只不过晚上睡觉生了个小难题,我卧房里只有一张绣榻,我自言自语说:“若两个人一齐睡也着实挤了点儿。”
赞良一听要睡一起脸腾地红了,执意要睡在地上,我看看他精瘦的小身板儿,豪迈地说:“算了,还是让给你吧。”
他一听更急了,我纳闷地说:“怎么全让给你还不乐意?若不是因为你是凡人,我能如此慷慨吗?”
他这回有点不悦,说:“凡人又怎么了?虽然我是**凡胎,但也不是什么事都需要你来照拂吧?”
我这才明白他为何不高兴,人嘛,总是比畜生们更多一层虚荣心,何况他们向来认为高畜生们一等,虽然我认为此做法是上尊老下爱幼的表现,可是赞良看来,却简直像被毁掉尊严一般严重。
我两手一摊:“那你说怎么办吧,都听你的。”
赞良听了这话脸色才有点缓和,说:“当然是你睡床上。”
再这样争执下去,恐怕天都亮了,这床也就谁也不用睡了。我屈指一弹,榻上便出现了一道红线,我打个呵欠先躺进去,头落到枕头上,懒洋洋地招呼他:“我划好道了,一人一半。谁再争是小狗。”说完也不理他,转头朝里,很快进入了梦乡。
清晨醒来的时候,赞良并没在另外半张床上,我睡眼惺忪地看了屋子一圈,发现他一本正经地坐在桌旁的凳子上,惊讶地说:“你不会就在这里坐了一夜吧?”
他转了下头,有些不自然地说:“我醒来的早些。”
我不理他,去帘子后面换了衣服,又对着镜子洗了脸、梳了头、涂了粉、浸了胭脂,打开首饰盒想了半天,才挑出一朵珠花簪了。我自顾自地做着这些,也不搭理旁边的赞良,他倒没像昨晚似的多嘴多舌,只是坐在凳子上,呆呆地看着我进行如此繁复琐碎的梳妆工作。
我心里发笑,恐怕我这梳头装扮的的程序比他念驱魔咒还有难度吧。
收拾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是觉得可以出门了,我伸出素手理理衣裙,对着镜子笑了个媚态百生。这才对旁边瞧呆了的赞良道:“我可是肚子饿了,你先在房里呆着。放心,我结了术法,没人能进来。等我吃完了,再给你带些吃的来。”
赞良这才悻悻地收回目光,说:“出个门这么麻烦。”
我得意地一笑,冲他挑挑刚画好的眉毛,说:“谁叫我是个女的呢。”
我心情甚好地吃了早餐,又去厨房里顺了点吃的。这才想起来今天早上居然没有碰到方焕。心里胡乱地想着,难不成昨晚被那假江小姐给累倒了不成?呸呸呸,我这只色狐狸啊!不过,那假江小姐虽是画中人,若夜夜吸取方焕的阳气,难保不有一日成了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