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玩意儿是个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的香炉,摆在一座观音像前,炉里还插着三柱香,烟气在屋里绕着,由于宋煜一来就把门给踹了,通风还好,就不觉得呛。现在留意过去,那香不算什么好香,也就是寻常的佛家信徒用来祭拜的供香。
就是在佛庙外也是三五块钱一捆的,根本就不上档次。没想到赵沐这家子还信佛,宋煜就打量着那香炉,想要用什么说辞来说动他。
那香炉是个四品法宝,作用宋煜还不知道,但一扫眼过去,看那香炉里散发着的灵气,品级是不会错的了。
怕是赵沐不知道,才用做一般的香炉吧。这赵沐赵丽花一家子就是凡人,自然认不出修真界的宝贝。
正当宋煜要开口,王横腿一软跪了下去,咚咚磕头。
“叔,我和丽花真是真心相爱,您就让我们在一起吧。您和我爸的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回头让我爸低个头,您看是不是就算了?”
赵沐倒是一怔,想那老王当年是如何嚣张硬气,没料到生个儿子膝盖骨都是软的,当即有点生气,赵丽花却眼泪汪汪地拉住他说:“爸,我想和王横在一起……”
他倒没法再和王横说重话,宋煜那几下子可生猛得很,但自家女儿这还没嫁呢,就这么想要嫁到王家,他就怒道:“你还是不是我赵家的女儿?这王横有什么好的?年纪又比你大,还就是个校工,又没钱,又没权的,你看上他哪点好了,你说!”
赵丽花嗫嚅着说不出来,那王横的好,哪里是她爸能知道的,那都没办法启齿,总不能明着说他床上功夫好吧?
想着她就向宋煜投来求助的目光。没跟宋煜见过面,也听王横说过宋煜的事迹,又见他一出手就来硬的,知道他本事和能量都大得很,说不定能压得住她爸。
“赵叔,王横也表态,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你瞧是不是就让他爸来给你道个歉,这事就这么了了?你们上一辈的事,也不能影响到下一代,不是吗?”
宋煜和气的说话,赵沐目光投过来倒有些发怵。
这家伙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来就玩硬的,赵沐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家伙,比老王当年都要狂个百八十倍去了。
心想这是打也打不过,这硬要让女儿不嫁,这王横都跪下来了,瞧着就是性格软些,别的都还好。|这性格软倒也有好处,女儿嫁过去也不怕他欺负。
脑子还在盘恒,宋煜就说:“好歹我也说了。王横虽然是个校工,怎么也是有编制的。金河大的待遇又不错,我看你家里也不算条件好。你就拿着有钱有权来说事,你倒也不想想,你怎么不弄个有权有钱出来,让你家闺女做个富二代官二代?偏还想女儿嫁个好的,自己沾光?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看王横和丽花都还般配,这事就这么定了。”
“我们还没定,你们帮着定了,你是丽花的爹还是妈?”赵丽花她妈不忿道。
“这都什么时代了,你们不定,就不能结婚?双方拿着身份证就能去民政局登记。真要走到那一步,你们后悔都来不及。”宋煜不耐烦地说,“来这里求亲就是尊重你俩的意见,可别给脸不要脸。”
赵沐脸上阵青阵红的,想发火又怕宋煜再来蛮的,那不定整个屋子都给他拆了。赵丽花她妈也是嘴唇发紫,心想也不知这王横哪里来的同事,蛮横到家了。说话也是不留余地,这哪里是来求亲的,明摆着就是抢女人的嘛。
他俩却也没想,王横带着他爹妈来的时候,是谁先动的手。
但事情到这地步,宋煜想再拖下去,也不知要拖成怎样。王横还在那里跪着,这俗话说的男儿膝下有黄金,这都跪得黄金都碎了,也没见赵沐夫妻松口。哪里还真就跟孙猴子拜师似的,要跪个三天三夜?
这年代可没这个习俗的了,宋煜想着一把不由分说的将王横给拉起来。
“丽花,你过来!”
赵丽花还在她妈怀里呢,这一听到叫,就一溜小跑过去了。
气得她妈甩手道:“真是养大的女儿不如狗,见男人就跑了……”
“你这话跟你爸说!”宋煜冷笑道。
赵丽花她妈一噎,气得脸发白,话倒是没法再说了。
“你既然硬要娶丽花,倒也不是不行,”赵沐总算松口,这都是木已成舟的架势了,再要吵下去,女儿可真就跟着王横跑得连家都不回了,“让你爸过来跟我说说当年的事。”
“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王横转身就往外跑。
那外头那些给轰走的亲朋好友可都没走远,都在对街看着,看王横出来,就有人笑说:“得,这婚没得结了,没瞎见,连下跪都没用,这男的又给赶出来了。”
“我说就丽花那模样,哪能愁着嫁不了人的?这小王他爸还跟老赵有仇,还真能把女儿嫁到仇人家里?又不是演朱丽叶和罗密欧……”
“那倒不一定,我瞧着那跟着王横过来的小伙可扎手得很,不定人家背景有多大,帮着他出头来着。也不知他一个校工怎么认得这人的,万一人家硬要娶的话,那怎么办?还真就不嫁了?把女儿赶走?”
“棘手,棘手呐!”
王横给老王打电话,那边老王一听要道歉就怒了:“道他妈个批!这***当年把老子坑死了,他不给老子道歉,要老子给他道歉,他怎么不去找条河跳下去死了算了?”
王横哭都要哭出来了,眼见事情有转机,谁知他爸也不是个含糊的性子。
王横他妈倒是劝丈夫:“老不死的,你还嘴硬呢?也不看小横都多大了,这眼瞅着四十都要来了,还真能四十再生小孩?到时咱们都快要去养老院了吧?我看那赵丽花也挺好的,你就服个软又怎样?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还能记恨着?”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这口气没办法咽下去……你别给我摆脸色啊,得得,为了咱家孩子我就过去道个歉……”
老王总算答应下来,王横喜形于色,就回头到屋里。
只见宋煜捧着那个观音像前的香炉在说话:“这炉子不上档次啊,像是这种在家居士,要供观音的,香炉得用白瓷或是青铜的,最好还得要开过光的。”
赵沐也不知宋煜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就看他是直接走到香炉那头把那黑不拉叽的炉子捧起来就说。
“我也问过铁壁寺的大师,说是开光的不好弄,怀铭大师一个月才给开光十个,虽说是不要钱的,也轮不到咱们这种普通居士,要是别的寺院,那都要花好些钱才能买到一个……”
赵沐顺着宋煜的话说下去,就见宋煜笑道:“怀铭大师倒跟我有些交情,他原来是在山西云台寺做住持的,后来才到铁壁寺来的,跟我也算是有俗交。这样吧,这炉子我先拿着,回头我帮你换个开光的过来。”
赵沐也不好说不让宋煜拿走,忙说:“那这也算是嫁妆吧?”
王横一愣,就听宋煜说:“算吧,算是凑一份吧。”
“那成那成,回头还有劳这位朋友了。”赵沐说。
“你爸说过来吗?”宋煜转身问。
“他跟我妈现在就赶过来,宋哥,你是不是陪着我……”王横问。
“我还有事,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白科和老杨他们都在外头,现在让他们进来吧,”宋煜说,“我看这事也差不离了,你看住你爸妈,丽花,你也看住你爸妈,再打起来,我对你们两家都不客气。”
赵沐和王横忙说:“是。”
宋煜也没闲情再待下去,手捧着香炉到街上就把香都扔了,把炉灰都给倒出来,伸头去看炉底。
没有款铭,外面也没有,倒不知是哪位炼宝师傅给造出来的,回头还是得找左禁给把把关。老左在这方面还是有本事,要不然这修真界第一黑心商人怎么练出来的?
没想到走一转,能捧回个四品法宝,宋煜心情大佳,开了车就往宁海居赶。
想着还要给赵沐那边送个开光的香炉回去,半道上就给笑和尚打电话。
杀了酝酿也没觉得一丁点心虚,那边笑和尚倒看着来电显示一愣,举起来先给坐在对面面沉如水的渡劫看了下,才接起电话,笑道:“宋门主有工夫给我打电话?”
“有没有工夫,闲聊一会儿也是可以的嘛,”宋煜打哈哈说,“我这有个朋友想要个小香炉,要开过光的,你瞅铁壁寺那边有没有多余的,有的话就给我匀个过来吧。”
听他还有脸提铁壁寺,杀酝酿逐怀铭,让明武宗在金河的势力大减,就是笑和尚都有点笑不出来。
“铁壁寺,哈哈,我和渡劫师伯就在这里,你有空是不是过来一趟,顺道把香炉带走?就是没有多余的,我现场也能帮你朋友开个光嘛。”
听着笑和尚笑里藏刀,宋煜就嘿笑道:“那就改天吧,我还得去左禁那呢,听说渡劫大师不想帮青龙疗伤?”
笑和尚一怔,就听手机那头挂了,脸也慢慢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