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君国皇宫回来后,慕容君墨卧床整整十五日方才转醒,他微睁开眸子,不顾身体的虚弱强行起身,“清儿……清儿的毒有没有解?”
门口,鬼影震得摔掉手里的药碗,又惊又喜地唤道,“七爷!七爷您醒了!”忙冲上前去扶住他。舒榒駑襻
慕容君墨双脚刚着地,脑子里一阵眩晕,接着朝床后跌倒过去,“该死!本王睡了几日?”他低声咒骂,紧了紧拳头,强撑着再次起身。
“回七爷,您睡了半月有余,军医说伤还未痊愈,切莫心急乱动。”鬼影皱眉劝道,如实禀告。
慕容君墨哪里肯听他的,执拗地推开他,“让开!本王的身体自己清楚。”十五日,该发生多少事?她拿到解药,有没有好好调养身体妪?
“七爷!你不能出去!楚姑娘她一切安好……”鬼影急的满头大汗,却又无可奈何。
慕容君墨缓了口气,迈着虚软的步子朝门帘走去,而此时,帘子被撩开,楚娰清端着精致的膳食,一脸惊愕地凝着他。
“君墨?”她低声唤着,声线哽咽,依然不敢置信。整整十五天,她衣不解带地照料,他曾经三次陷入重度昏迷,与鬼门关擦肩而过遏。
那种大起大落的心情,她此生都不愿去经历了。
慕容君墨眸光幽深含情,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他伸出双臂,将女子狠狠拥进怀里,“清儿……清儿,谢谢你还活着,好好地活着。”
他低喃着,语不成调,心潮澎湃,感激地说道。
楚娰清小脸伏在他肩头,明媚一笑,“说什么谢谢!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因为我,你差点就……”没往下说,后怕不已。
她从不敢相信,他为了她,竟单枪匹马闯进君国皇宫,更是为了及时将解药送回,屡次枉顾性命。
她真的值得吗?何德何能?值得他这般付出吗?
慕容君墨霸道地拥着她,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念念不舍地松开,“清儿,毒有没有彻底清除?我让军医再来给你检查一下。”
“不用了!我很好,倒是你,快回到床上躺着去!”楚娰清皱了皱眉,强行将他推到床边。
“清儿,可我……已经睡了十五日!再睡下去,指不定会傻的!”慕容君墨孩子气地反驳,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着她,仿若要弥补前些日子的缺失。
“你再闹,我走了!懒得理你。”楚娰清故作不悦地挑眉,作势就要离开。
“清儿!我全听你的!那你不准走!”慕容君墨长臂一伸将她顺势捞进怀里,弯唇绽放一抹绝艳的笑容,他面色惨白,却毫不影响骨子里散发的出尘之气。
楚娰清僵硬着身子,试着轻轻挣开他的怀抱,“先吃饭吧!”
慕容君墨惊觉失态,眸底掠过一抹黯然,颓丧地松开手,视线转移到桌边,“是清儿煮的小米粥吗?看着挺不错的。”
“恩!这几天得忍忍了,军医说你只能吃粥。”说罢,端起瓷碗,舀了一勺子递到他唇边。
慕容君墨薄唇微启,惬意地享受她的服侍,只觉得一颗心被幸福充斥地满满的,感慨道,“真希望我的伤永远不好!”
“恩?”楚娰清讶然看向他,一脸不解。
“那样,清儿就能时刻陪在我身边了。”慕容君墨坦诚地说道,语声带着丝丝的落寞之情。
楚娰清垂眸不语,故作没听见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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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慕容熠尘身体内的寒毒大抵上清除,醒来后,独自坐起身,伸手端了米粥自顾吃了两口。
他三千青丝蓬乱地搭在肩头,脑后,面容消瘦,苍白无血色,那模样,看在杨广眼里,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爷!属下真为你不值!”他愤然说道。
“恩?”慕容熠尘放下筷子,一脸平静,静候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杨广心直口快地道,“同样救了她一命,可待遇怎么就天差地别?她亲自给七爷熬粥,亲手喂食,可四爷你呢?只能躲在角落里……”没往下说,只觉得心酸不已。
慕容熠尘眸光微动,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本王伤她至此,她若还念着我,岂不是作践自己。”
“爷真的要放弃楚姑娘了吗?”杨广亦是颇为不舍,楚娰清,是世上唯一能给爷带来笑容,带来幸福的女子。
“比起我,七弟更能给她幸福。”
楚娰清进来时,恰巧听见这句话,慕容君墨更能给她幸福?哼!好笑!不爱了,就将她推到其他男人怀里,而他今后也不用感到负疚。
“楚姑娘,你来了?”杨广惊愕地喊道,显然没料到她会来。
楚娰清轻恩了声,径直走过去,将手里的小米粥置于慕容熠尘跟前,“怎么说,你也救了我一命,熬了点粥,尝尝吧!”
慕容熠尘并不领情,伸手一推,碗一翻,粥尽数溢了出来,“楚娰清,你记着,自今日起,本王再都不欠你什么了!若你再心存念想,伤了馨儿,本王绝不会放过你!”
他字字铿锵,冰冷的语声渗着绝情。
楚娰清以为心不会再被他触动,可此时此刻,亲耳听见他决绝的话,那种刺痛感依然刻骨铭心。
“慕容熠尘!那你也听清楚了!我来送粥,不是放不下,而是可怜你,同情你!你人缘这般差,得罪那么人,怕是病死都没人来看一眼吧!”明明牵挂他的身体,可话一到嘴边,就全部变了味,再者,亦是被气得不轻,理智全无。
慕容熠尘闻言,嘴角轻抽,漠然转过身,没再搭理她。
楚娰清气呼呼地偏头,决然离去,末了不忘留下一句话,“杨广,好生看着你家主子,别再夜里偷偷潜入他人的房内,堂堂四王爷不做,去做见不得光的贼!!!”
“啊?”杨广惊愕地张嘴,半晌没反应过来她话中的含义。**
日子平静地过来十余天,连连战败的君国,忽然一下子崛起,楚怀遇领兵十万出征,尽数灭亡。
战火紧急,人心惶惶。
慕容君墨养伤数日,顾不得身体还未痊愈,毅然决然重新披巾挂帅,楚娰清亦是带领众女将,冲到最前线杀敌。
这一日,大风肆意,黄沙飞舞,一场恶战下来,哀鸿遍野。
楚娰清呆愣地看着万千尸首,一股深深的恐惧蔓延至四肢百骸。难怪,难怪十万兵力一夜之间土崩瓦解,甚至连尸首都寻不回。
难怪幸存下来的人,一个个不是痴傻,就是疯魔。
君国人所用的,是二十一世纪才有的军械设备,长枪,大炮,手雷……足以毁灭整个昭国,甚至于风云大陆。
而重型武器上镌刻的图案,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天狼!组织里的人无孔不入,他们潜伏在暗处,究竟预谋着什么?她不得而知,只知晓,组织里的人是最贪婪的,**oss妄想一统世界……曾多次制造全球混乱,暗杀,疾病,生化武器,种种骇人听闻的事,都出自他们之手。
慕容君墨亦是露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之色,他一脸凝重,“清儿……或许,我们生活的世界,太过落后,终究会被新事物取代。”
他一个古人,竟也看的如此透彻。
“不会,君墨,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也能造出那样的装备!”楚娰清笃定地说道,再给慕容熠尘几年时间,他定能完成那个伟大而神秘的任务。
夜里,几个首要将领齐聚一帐,商讨应敌政策。
楚怀遇吃了败仗,还未从惊魂中回过神来,闷不作声地呆在角落里。
楚天昊皱眉,冥思苦想一番,“不如,明日由我带兵,再探探他们的人马,兵火,为今只能用缓兵之计,等候皇上派兵前来。”
“不可!此战再拖下去,凤凰城定会失守,其余城池亦是唇亡齿寒。”慕容君墨断然否决他的法子。
楚娰清静默地坐在一旁,明澈的眸子若有若无地扫在慕容熠尘身上,她深知,天下难事,与他眼底,不过尔尔。
果不其然,沉默许久的他淡然启唇,“借力打力!”
“借力打力?军师之言,是指抢夺敌军的兵火吗?”慕容君墨眼睛一亮,心中豁然明朗起来,可转念一想,又眉头深蹙,“历来,储放兵器的地方,从来都是严防死守,要怎么突破重围?”
“不如声东击西!”楚娰清心领神会,抢了慕容熠尘的话。
慕容熠尘眸低掠过一抹赞赏的神色,大手轻扣着轮椅,点到即止。
慕容君墨心中的大石卸下,他继续往下说道,“明日,由楚少将军潜入敌营,做一招擒贼先擒王的戏,而本王就带领众将直捣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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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夜里,作战计划如期进行。
慕容熠尘正襟危坐在案前,垂眸摆弄着黑白棋子,一片静谧,却又隐隐地突生一抹莫名的担忧。
就在此时,楚天昊仓皇地冲了进来,“四爷,大事不妙,清儿她……”
慕容熠尘眸光一紧,手里的棋子掉落在地,“你怎么还在营中?”大抵猜到七八分后,脸色骤变。
楚天昊捶胸顿足,懊悔不已,“晚膳的时候,清儿忽然跑过来,说要同我一起用餐,哪只那鬼丫头在饭里下药,如今怕已经潜入敌营了!”
“该死!”慕容熠尘低声咒骂,一把推散棋盘,再都没有往日的冷静。
“如果成功,子时该回来,可她至今未归,不行,我得去救她出来!”楚天昊焦虑万分,乱地跟无头苍蝇一般。
慕容熠尘一拍案桌,蓦地起身,“回来!你有万全的把握吗?”
楚天昊面目呆愣,被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更匪夷所思的是,明明双腿残缺的人,何故一下子站起身来?莫非,多年来,他都是在做戏?
慕容熠尘神色微凝,火速换了身夜行衣,摘下床头悬挂的长剑,“楚将军,如果想你妹妹平安无事,理当忘记今晚所看见的。”
淡淡的语气,听的人不寒而栗。
楚天昊深知自己有勇无谋,去了只会添乱,只得恭敬恳求道,“末将定当谨记,有劳四爷将清儿带回来。”
慕容熠尘冷睇了他一眼,蒙上黑布后,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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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国主帅营帐里,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众将领一派春风得意。
李三江坐在主位,喝的酒气熏天,他微眯起苍老的眸子,斜斜打量厅中一抹出尘的倩影。
那女子一身绯色锦裙,长袖飞舞着绝美的弧度,她身段窈窕,紫色纱巾蒙面,一双明眸灿若天幕中的星子,勾人摄魄。
“你留下,其余的人统统滚出去!”李三江色.欲熏心,喝的七晕八素,醉醺醺朝着众人吼道。
“末将遵命。”几个属下互相睇了个眼色,抱着美人,心领神会地离开了。
李三江急不可耐地冲下来,打了个不雅的酒嗝,“美人……美人,来……让本将军疼你!”
绯衣美人眼底闪过一抹嫌恶,殷殷地绽放笑容,“将军别急,长夜漫漫,我们有的是时间。”
面纱下,冷酷的脸容渗着绝杀的神色。绯衣美人正是楚娰清,暗杀是她历来拿手的,而不是由莽撞的哥哥来做,白白送命。
“哼。”李三江敛去眸低的笑意,随之迸出一抹慑人的杀气,“楚女将,当真让本将军刮目相看,不仅上得了战场,更服侍得了男人!如此英才,何不效忠我君国。”
楚娰清神色一凛,震惊不已地看向老者,“好个精明如神的李三江,常胜将军的称号,果真名不虚传!”
“楚女将孤身前来敌营,偌大的勇气,老夫佩服!”
“我想问,李将军何故得知我的身份?”楚娰清冷静自若,反而气定神闲地道出心中的疑问。“有一句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无论是你,慕容君墨,或者那个幕后军师,本将军早就模得一清二楚,拆穿你的身份,不过是时间问题。”李三江模着胡须,精锐的眸子寒光乍现。
“但,李将军可有猜到,如今帐内剩下你我二人,死的那人必定是你!”楚娰清扬眉,口出狂言。
“哈哈……小小女子,竟也妄想取老夫的性命?”李三江仰头长笑几声,满是不屑地摇摇头。
李三江自十五岁起,征战沙场,死在他刀下的亡魂不计其数,他的名字,震慑整个君国,连着皇帝都要忌惮三分,路人见了他,都要绕道而走。
如今虽年逾六十,依旧宝刀未老。
楚娰清不疾不徐地拆下头上的丝带,置于手中缠绕一番,杀人的凶器登时亮了出来。
李三江顺势拔出腰间的大刀,横劈了过去,“楚女将……莫要怪老夫欺凌弱小,战场从来不讲情面。”
世上,没几人等躲过他的绝命杀招,奈何眼前的女子轻易地避开,身子轻盈如同一尾鱼,并给以漂亮的还击。
“有刺客!”听闻异常的动静,帐外的士兵大吼。
于是,整个军中乱作一团,众将士纷纷拔出兵器,将营帐围了个水泄不通。
“统统不准上前,本将要亲自拿下刺客。”李三江被楚娰清屡次挑衅,一口恶气怎么也咽不下。
营帐里,两人对峙着,片刻的功夫,楚娰清不知何故,渐渐处于下风,一下子被逼到绝境。
李三江阔步上前,刀刃割上她的咽喉,而此时,一抹黑影突兀地闯了进来,来人一袭君国士兵服,黑布蒙面,本着救主的幌子乘乱混了进来。
来人正是慕容熠尘,楚娰清识破他的身份后,不由得满意地勾唇,很好!终究等来了他!他终究是放不下她!她赌对了。
慕容熠尘雷厉风行地撂倒李三江,躬身就将楚娰清拉起,“走!”
“为什么要来救我?”楚娰清冷声质问,伫在原地不肯离开,非得等他亲口回答。
“胡闹什么?”慕容熠尘厉声吼道,额上青筋乱跳,不由分说地将她强往外带。
楚娰清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再逼问,乖乖跟上他的步子。
营帐外,天罗地网静候着他们,李三江清醒过来,暴怒地吼道,“抓住他们!留下活口!”
“跟着我,不准松手!”慕容熠尘神色微凝,大手紧紧扣住她的小手,不透一丝缝隙。
“恩!我们一起杀出去。”他的手传递过来一抹安定,楚娰清点点头,紧了紧手里的长剑,凝神对敌。
那个夜晚,是君国士兵永远都难以忘记的夜晚,一男一女,两抹身影,犹如炼狱而来的鬼魅,他们并肩作战,形成一道牢不可破的防护墙,剑术凌厉,招招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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扰乱敌人视线成功,信号发出后,慕容君墨正领着重兵冲破敌营最坚固的防线……
这厢,楚娰清同慕容熠尘杀出重围,骑上马后,一路奔驰,甩掉追兵,顺利回到昭国.军营。
慕容熠尘因为护着楚娰清受了不轻的外伤,衣衫血迹斑斑,跳下马背时,踉跄着险些跌倒。
楚娰清心中一痛,及时伸手扶住他。
慕容熠尘冷冷甩开她的手,孤身朝营帐里走去,浑身充斥着骇人的怒气。
撩开帘子,他自顾褪下外衫,带上银质面具,最后走到柜子里拿出金疮药。
“我来!”楚娰清冲过去,一把抢过药瓶。
“滚出去!”慕容熠尘厉声喝斥,毫不怜惜地将她推倒在地。
楚娰清强忍住胸腔里的不适,再次厚颜无耻地靠近他,“说了,我帮你!你再拒绝,我就一剑刺死你!”
“楚娰清!你找死吗?”慕容熠尘拳头握得嘎吱作响,似是隐忍着极大的怒火。
楚娰清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将他按到床上,手中动作飞快,涂抹好伤患处,再用纱布悉心缠好。
屋子里陷入冷寂,静得闻得见彼此的呼吸。
“出去吧,本王要睡了。”许久,慕容熠尘打破沉寂,冷声下逐客令。
奈何楚娰清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站在盆架前,不紧不慢地清洗手上的血渍,忙完一切,又处之泰然地坐到床边。
“胡闹了一夜,你还不满足吗?”慕容熠尘讥讽地斥责。这个该死的女人!凭她的手段,不可能完成不了暗杀任务,她故意深陷敌营,为的不就是他前去相救,不错,她赌对了!
“满足?当然没有。”楚娰清莞尔一笑,俯身就凑近他,清甜的气息丝丝撩拨着他沉寂的心湖。
“你还想做什么?”慕容熠尘哑声质问,黑眸愈发晦暗一分。
“慕容熠尘,我今晚睡你一夜如何?”挑衅的语声说道,馨香的身子贴上他健硕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