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她们二人到底有多久没这样面对面静坐了?从以前两个天真单纯的少女,到现在,一个已为人母,一个,在为家族事业奔波。两个人的轨道,似乎,越来越远了。
颜汐替小安安点了一份慕斯蛋糕,小家伙在一旁一口一口添着,弄得满嘴都是女乃油,可爱极了。梦菲在一旁细细替他擦着小嘴,目光里闪烁着慈爱。
颜汐唇边微笑着看着二人,小安安眉眼处越发出落得像顾亦轩了。
她向侍者要了两杯南山咖啡,和梦菲有一言无一言地答着。
“真没想到,三年后,我们两各自会以这样一种身份坐在一起。”
颜汐点点头,“是啊。转眼,三年就过了。小安安也长得越来越可爱了。”
“他快三岁了。”梦菲揉揉儿子的脑袋,眼神中闪过一丝宠溺。
“恩。长得越来越像你跟亦轩了。”
在她说话的瞬间,梦菲眼底闪过一抹哀伤,她艰难地启齿,面露苦色,“颜汐,这次你回来的事,能不能…暂时先别告诉亦轩?”
颜汐身子顿时怔住,嘴角的笑意也瞬间僵住,不过立刻,又淡淡化开,点头,“我知道了。”
袁梦菲与顾亦轩的结合,其实就是一场阴差阳错。
作了梦菲这么多年的好友兼死党,颜汐竟然一点都没发现她心中的人,是顾少。
表面上一直鼓动着她去接受顾亦轩,一直眼睁睁看着顾亦轩对她紧追不舍,其实,心里早就难受到心碎了吧?
他与她错误的开始,源于一个雨夜。
顾亦轩在酒吧喝得伶仃大醉,袁梦菲赶到的时候,他口中一直唤的是颜汐的名。梦菲既心痛又心疼。她无法再看着自己所爱的男子为另外一个人这样自暴自弃,这样颓废不堪,她喜欢的人是那个每天意气风高,狂傲不羁,洒月兑却善良,偶尔很孩子气的那位顾家公子。
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想法不断回荡。唤醒他!唤醒他!不能让他再这么执迷不悟,这么失去自己!
所以,她第一次对他大声呵斥,带着不顾一切的执拗与凌厉,“顾亦轩,你他.妈给我醒醒!沐颜汐她心里从来都没有你,从来都没有!你这样自暴自弃给谁看?沐颜汐根本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爱上你,你这样,还不是被人笑话?”
她攥紧他胸前的衣襟,望着那张夜思梦想的俊颜,怒意语气不忍心,而是徒生温柔,“所以,你赶快醒醒好不好?没有颜汐,你还是你,你身后还有无数人爱着你,你不能因为一个她,辜负那么多站在你背后,默默关心你的人…”
说到最后,梦菲泣不成声,明明难过的是他,可她看着他的样子,竟然更心痛,更难受。那抹一种隐忍的情愫在她心底已到了极限,那颗一直默默注视他的心,此刻,几近癫狂。她爱他,却说不出口,她想更靠近他,却只能选择远远望着他,不能接近。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你爱的人就在你面前,你却无法告诉他,你爱他。
方才还在迷醉的顾亦轩,此刻突然有了几分清明,他双眸的水汽渐渐消散,耳畔只回荡着袁梦菲凄哀的啜泣。
声声断肠。
72.
几乎不假思索地,他一把将她揽到怀里。胸口,瞬间被她泪水沾湿。
梦菲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泪水在眼角打转,她以为他将她错当成颜汐,努力挣月兑他的怀抱,“顾亦轩,你看清楚,你看清楚,我是袁梦菲!不是沐颜汐!”
“我知道!我知道!”顾亦轩手臂将她揽得更紧,轻轻抚着她的发丝,“梦菲,别哭了…别哭了…“他轻声安慰,以一种她从未听到过得温柔语气,轻声安慰。
一瞬间,她的心融化,那种深入骨血的爱意即刻爆发,她哇地一声哭开,紧紧回抱住他。
“顾亦轩,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爱你…”
她抬头吻上他,怀着不顾一切,粉身碎骨的绝望,大胆吻住他!
酒精是最好的催化剂,年少轻狂的燥热一瞬间爆发,那晚雨下得格外大,雨声淹没一切。走廊里来来回回的人怎么也不会注意到,在这样一间小小的包厢里,两个游走在爱与痛的年轻人,正互相汲取彼此温暖的体温,彻夜,互相舌忝舐伤口。
那次之后,梦菲便有了小安安。错误的一夜,阴差阳错的拥有,她不敢告诉任何人,一个人忍气吞声,去医院,做人流。
当她进入手术室的最后一刻,脚步却突然被一阵男声唤住。
顾亦轩起喘吁吁跑到她身前,抱住她,坚定道,“我顾亦轩不是那种不负责的男人,梦菲,跟我回去,孩子留下,我娶你!”
这是他顾少的性格,却不是她的幸运。
从那以后,她再没联系过颜汐。顾亦轩像一把剪刀,剪开她们二人连接友情的那条线。
婚礼操办得很简单,因为二人还是大学生,又加上顾亦轩特殊的身份,这桩婚事能被压得多低调,就有多低调。
一直到安安生下前,顾亦轩都对她关心的无微不至,事无巨细。原以为这样便是她最好的归宿,可她远远低估了颜汐在他顾亦轩心中的地位。
多少次,午夜梦醒,枕侧男子口中唤的,是颜汐的名?多少次他醉酒后抵死缠绵的那一刻,他口口声声呢喃着,“颜汐,你别走。”?太多太多,她几乎数不清。
她无法在他面前抱怨,她知道,这一切,其实都不是他的错。
错的,是老天;错的,是造化。
颜汐走后,顾亦轩对她的思念不减反增,他钱包最里层夹着一张照片,是某次生日聚会,在他家樱花树下他偷吻颜汐时拍下的,那年的青春岁月,那年的灿若年华,永远被他珍藏在胸口,心底,那片最柔软的地方。
梦菲不是嫉妒颜汐,她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丈夫痛苦思念了三年,不知道,当他得知颜汐回s市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做好应对一切的心理准备,三年风华,她那颗心,再坚固,也碎了。所以,她不担心他会离她而去。
只不过,她还贪恋着他胸膛的温度,所以,让她最后放纵一次,多留他在身边片刻,可好?
送走梦菲,颜汐一个人端坐在桌前。
马克杯里南山咖啡早已没了温度。街上人来人往,个个脸上洋溢着新年的喜悦。
竹炮鞭声春来到,
又是一年迎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