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六姐家,却没见着如雪的影子,看我二愣子般的样子,六姐笑了一下,挽了一下垂落在耳边的头发,朝着我努努嘴,示意如雪是在厨房里忙着,我傻呵呵的笑,抓抓脑袋,也不知道说什么,抬脚就要往厨房那边去。
六姐却一把拉住我,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条毛巾,在我身上上上下下的掸着,一边掸着一边说:“看你,一路风尘仆仆的,也不掸掸身上的灰,还一嘴酒气儿。”
说话间,六姐让我站着,然后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杯茶水,塞在我手里,又往我嘴里塞了一块儿也不知道是什么的香香甜甜的东西,才说到:“自家做的鲜花饼,吃一块儿,再去去酒气,看你一身酒味儿,也不怕熏着人如雪。”
鲜花饼很好吃,花的香气和饼里的甜融合在一起,一下子就压住了我嘴里的酒气,再喝下一口六姐自制的花茶,我再哈口气,嘴里的酒味儿真的就没了。
我又冲着六姐傻乐,总感觉有如雪在地方,我就是很快乐,但同时智商也比较让人担忧。
“去吧。”六姐轻轻推了我一下,然后就提着我的行李,帮我放在楼上去了,都说岁月无情,但我总觉岁月一直都很优待六姐,这么些年过去了,她或者老了一点点,但绝对不明显,可身上的风情还是如我初见她那一般,一朵完全盛放的鲜花。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才能入得了六姐的眼。
这样想着,我迈着急切的脚步,望着带着小院儿的厨房那边赶,可是走得近了,脚步却又慢了下来,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见到她,心还是会跳。
上一次见面是在医院,总觉得自己受了伤,顾忌也就没那么多,不对着如雪软弱,还能对着谁软弱?可一旦恢复正常了,又成了这种不争气的样子。
如雪在厨房里忙碌,一走进这里,我一眼就看见了她,有些大的白衬衫,蓝色的牛仔裤,休闲鞋,一头长发简简单单的用一根儿皮筋捆了,有些松散,额前还垂着几缕没捆住的头发,侧脸一如既往的平静,也一如既往的美。
我倚在厨房的门口,就这么看着如雪,嘴角不自觉的就上扬了,很少看她穿普通的衣服,多数时候都是简单的苗服,但如雪就是如雪,无论怎么穿,都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清冷依旧是清冷,可是在厨房里忙碌的她却不会让人感觉高高在上,反而多了一分烟火气,男人看见这样的她多半都会感觉幸福吧?想着的,无非也是会有谁那么有福气,让这样的女子为他在厨房里忙碌呢?
不行,我骄傲了,想着,嘴角的笑意就再也压抑不住,张扬的咧嘴笑了,不能相守也不再是烦恼,这样的幸福一瞬间,一瞬间的连接在一起,多了,也就满足了。
“来了?”如雪专心的切着一个土豆,并未回头,一双手仿佛是有魔力似的,看着细细溜溜的土豆丝儿,就整齐的在刀下排列得喜人。
“嗯。”我很自然的走过去,就拿过了如雪手里的菜刀,很自然的就帮忙她切起土豆丝儿来,不过我切出来的土豆丝儿和如雪的比起来,就跟土豆条似的。
如雪歪着头,朝我无奈的一撇嘴,最终还是说了一句话:“你还是出去吧,别添乱了,做火腿土豆饼的土豆丝要切成这个样子,怕是煎不好了。”
我舍不得出去,但也只有放下菜刀,重新抱着手,倚在门框,看如雪忙碌了。
不到十分钟,六姐就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男人,长得周正,憨厚而强壮,可也带着几分彪悍的气息,一看就是一个苗族汉子。
“哟,这么缠绵?一步都舍不得离开?”六姐开着玩笑,眉眼都笑开了,可是我还是看出了一丝心疼与无奈,我和如雪的情况,六姐心底是清楚的。
可是,我也不在乎,能幸福的时候就幸福,懒得去想不开心的事儿,反倒是一副没心没肺无所谓的样子。
“出来吧,陪我和你六姐夫喝点儿茶,说会儿话,如雪在这里还能跑了不成?”六姐推了我一把,我倒是吃惊,六姐夫?哪来的六姐夫?刚才我还在感慨到底是要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入了六姐的眼,没想到真的六姐夫还就站在我面前了,是那个苗族汉子吧。
当下也不多话,赶紧的跟着六姐出去了。
晚上的菜很丰盛,香气四溢的火腿土豆饼,热气腾腾的汽锅鸡,清爽鲜女敕的炒笋,还有一道铜锅鱼,很典型的云南菜,可是出自如雪之手,光是看着就让人馋。
我拿起一个火腿土豆饼,也顾不得烫,一口就咬了下去,烫得我赶紧哈气,却又忍不住使劲儿往下咽。
这怪不得我,火腿自带的咸鲜味儿,很自然的就融入了土豆饼中,煎的火候又刚好,外面一层酥脆,里面的土豆泥又烫又软,和着火腿的肉,让我差点连自己的舌头都给吞了下去。
“你们慢点儿。”六姐笑着招呼到,因为如此吃相的不止是我,还有六姐夫——韩源。
月堰苗寨的人都有汉人名儿,六姐告诉我的,自然就是六姐夫的汉人名,我第一眼看见六姐夫就觉得这是个可靠的人,事实上也如此。
他追了六姐快十年了,没有甜言蜜语,也不解风情,唯一的,就是默默的照顾六姐,为六姐做事,六姐刚才在喝茶时,带着玩笑的语气对我说:“韩源这一辈子,唯一对我说过的情话就是,我的命,如果你要,也可以拿去。”
六姐夫就是这样的人!
原来,能入了六姐眼的人,不需要多英俊,也不需要多有钱有权,只需要他是一个实在人,只不过,六姐这样玲珑的女人给的考验的日子多了一些而已。
一顿晚饭,吃的很是愉快,六姐几乎是每吃一道菜,都忍不住盛赞一句,最后放下筷子的时候,还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咋就这么绷不住呢?如雪丫头的菜我又不是没吃过,可每吃一次,就是忍不住要赞,这是要多巧的手,多细的心思才能把每一道菜都做得那么好啊?”
如雪的表情淡淡的,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只是用剩下的汽锅鸡汤给我烫着饵丝,然后把碗递到我的面前,我在一旁笑得骄傲,她不是我的妻子,可是我可以把生命给她,就如我师父对凌青女乃女乃一般。所以,我是有资格这样为她骄傲的。
我想,她也是如此吧。
六姐和六姐夫也不计较如雪的清淡,一个寨子的人,那么些年,他们还不了解如雪,那才真的奇了怪了。
是夜。
我和如雪随意的在房间里聊天,我给她详细的讲起了前些日子的事情,讲起了小鬼,也讲起了那场战斗,自然我也准备讲起那张影碟,可是在讲完那场战斗以后,发现如雪罕有的表情有一些哀伤。
我自然的握住她的手,问到:“你怎么了?”
“老回和洪子灵魂升华了,是很好啊。可换成是我遇见那样的情况,我也许更愿意灵魂就随风而去,换得多留在人世间的日子,哪怕一天。”如雪这样说到。
“为什么?”我扬眉问到,这个想法倒是很奇特。
“因为我放不下啊,有一天时间,我可以用来告诉会为很难过的人,不要难过,可以再陪陪他。”如雪望着窗外,幽幽的说到,神情依旧平静,只是话里的那份炙热,仔细一想,觉得整颗心都烫了起来一般。
这就是如雪吧,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面上比谁都清冷,平静,心里却如此的火热。
我和她会相爱,也许是注定,但事实上,我们骨子里有着一样的特质,都是情关难过,会说着,我不放那种人。
我看着如雪,想握住她的手,无奈此刻我已经不是伤员,气氛在这种时刻变得有些微妙。
可这时,我的电话响起了,我接起来,是承心哥。
“我已经在东北xx省,xx城了,你们过来吧,情况有些不对劲儿。”这就是承心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不对劲儿,是有什么不对劲儿,我一时间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