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乔楚涵就觉得脊背密密麻麻的生起一股阴寒。|
怎么会这样呢?
不可否认,他在看到恶少苏醒的那一刻,心情是激动且欢喜的。只是,恶少这刚一醒来什么都不关心,居然就问了这么两个问题,岂是正常人落水的反应?
乔楚涵心头忽然升起一股不妙之感。
“少爷,您现在可不能吃东西。”
福伯站在旁边神情明显轻松了许多,听闻少爷说饿,当即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呀?”
夏凉帮少爷擦了擦汗,转头问道。
“少爷刚刚吐出了污水,这肠胃还有所不适自然不能饮食。老奴开了几味调养的药,已经熬好了,少爷您暂且先忍忍,老奴叫人上药。”
说的在理,乔楚涵点了点头,可下一刻就听床上恶少不轻不重的说道,“落个水而已,哪里就那般严重了?不吃就不吃,药就算了。”
少爷“非常”讨厌吃药,这一点没人比夏凉更清楚。但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夏凉的神情一下就违和了起来,说话都透着股虚,“咳……少爷,这药咱还得吃啊……”
少爷无力的躺在床上,并没有因为炭炉的退去而感觉凉爽许多,他睨着夏凉谄媚的嘴脸,心下觉得烦躁,所以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好听不到哪里去,“兔崽子,吃不吃用你来安排?都滚出去。”
紧接着一幅很疲累的样子,别头阖目不再理任何人。
“这……”
夏凉抓耳挠腮,与福伯面面相觑,眼底尽是一片为难。
“去上药。”
许久,软榻上的乔楚涵冷声开口道。
屋内三人齐齐一震,当然包括床上正假寐虚弱的少爷。这若换了平时,肯定一准就跳了起来,可现下他浑身无力,连说话都气虚,哪能立刻就反驳得了乔楚涵?干瞪着大眼,还没等张口,帘外的婢子已经轻轻应了声“是”,手脚利落的下去端药了。
而作为此次少爷的主治大夫福伯,也就是药膳的始创人,则在第一时间内就察觉到了屋子里某些暗涌的先兆,连忙逃也似的一弯腰,扔下一句“老奴去看看药膳,以防他们上错”便急急退了出去,徒留夏凉呆愣的隔在二人中间,心惊肉跳。
乔楚涵并不以为意,触及少爷愤怒的视线,竟然破天荒的试图与他讲道理,“你昏迷了一夜,各种凶险刚刚挺过来,需谨听大夫的话。”
这根本不是要不要听大夫话的问题好吧?夏凉吞了口口水,僵硬的扯了一抹笑,刚想说些什么,屋外婢女已经神速的将药碗端了进来立在他旁边,那意味明显十足。
“还不伺候他用药?”
乔楚涵黑眸扫向无动于衷的夏凉,语调冰冷。
夏凉浑身一哆嗦,忙接过药碗,转头看向脸色苍白的少爷,心惊胆战,“少,少爷,这……闭着眼睛两口就能喝下去了……您要不来点?”
如若眼神能杀人,夏凉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过一千遍了。
“滚。”
少爷嗓音沙哑无力,但震慑力却并不逊于往常。
夏凉头皮发麻,就在少爷话落间,立刻手脚迅速的将药碗放了回去,起身离了二丈远,放佛刚刚端药的并不是自己。
乔楚涵惊异的看着这一幕,俊脸立刻冷了下来,“胡闹!”
然而这一次,夏凉仿若没看见也没听见乔楚涵发怒一般,立在两丈处埋头不语,一幅任你打骂也别想我再动一下的样子……
亏得乔楚涵分得清源头祸首,并未迁怒于他,背手在后,还忍着怒火与床上的少爷耐着性子说道,“沈如尘,你好好吃药。”
话罢,旁边端药的小婢女立刻了然的上前,温柔的吹了吹药膳,舀起勺子递到少爷嘴边,细声说道,“沈少爷,奴婢伺候您用药。”
然后……
就见少爷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婢女,从其脸庞扫到其胸膛,再从其腰肢瞄到其大腿,愣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更别提张嘴吃药了。
“王爷……”
小婢女泫然欲泣,红着一张脸简直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砖下去。
乔楚涵站在对面自然将恶少表情一个不落的看在眼里,顿时怒不可遏,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恶少现在要是能动弹的话,这婢女肯定不会还能安然的站在旁边!
“你简直无可救药!”
乔楚涵一声低吼,三两步跨到床沿,夺过婢女手中的药碗,一把楼起恶少的颈脖,将药碗抵在他的唇边,冷喝道,“张嘴!”
夏凉心惊如鼓,果不其然就见自家少爷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白了乔楚涵一眼,气喘吁吁的张口嗤道,“你让本少爷张……唔……”
夏凉大眼蓦地瞪得犹如铜铃般,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天!少爷被灌药了!
是的,没错!被灌……药了!
乔楚涵犹记得时年在去往塞外的路上,随行护卫队染上了瘟疫,先是一两个人发热,接而离奇开始有人月兑水昏迷,直至相继死了五六个人,太医才发觉异常,可为时已晚,三人中最为体弱的乔芙儿不幸感染上了此等温症。
那简直是最熬人的一段时间,伺候的嬷嬷说怎么哄她也不肯吃药,日日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就是不张口,直到月兑水力竭快要病危,乔楚涵终是耐不住冲到其帐内,掰开她的嘴强行灌药,说起来,当时真是骇傻了一帮人,因为那一次乔芙儿被呛得鼻涕眼泪横流了一脸,直接昏了过去,以至于后来他渐渐有了经验,也可避免不让她呛到,但依然骇得乔芙儿从此对药膳之类的东西,深恶痛绝。
但让乔楚涵想不到的是,自从乔芙儿八年前会自己乖乖用药后,这种手段他居然还会有用到的一天,而且还用到了想也没想过的恶少身上。
他承认,他刚刚带着些许怒火,但同时也带着几分焦急。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怎么就还有心思去觊觎这小婢女?而且身为一个男人,吃个药又怎么了?难道他不想看到自己早点好起来吗?
最见不得他不分情境的大少爷脾性,又不是三岁小孩吃药怕苦……
乔楚涵冷脸放下药碗,转头刚想斥责两句,蓦地惊愕的瞪大黑眸,看着床上的少爷有些结舌,“你,你怎么了?”
怎么了?
床上的人儿俏生生的一张白脸,长发披散在玉枕之上,虚弱苍白的双唇抖索不止,与此同时嘴角还残留着一滴褐色的汁液,就在乔楚涵不知所措间,他那双晶亮的桃花眸子忽地一眨,两颗豌豆大的泪珠沿着眼角就砸了下来……
哭了?!
“蜜饯!快拿蜜饯来!”
夏凉一声大叫,火急火燎的就往外冲,后首福伯似早有准备,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就奔了进来。
“快快快,浓稠的赤糖,已经冷好了。”
夏凉忙不迭接过,挤到泪眼朦胧双唇打颤不止的少爷身旁,赶紧舀了一勺放到他的嘴里,急急安慰道,“少爷,少爷,甜的,这是甜的!”
乔楚涵瞪大了眼,浓长的睫毛微微一动,眸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就见恶少泪珠不止,抖着唇慢慢的舌忝食着嘴里赤糖,整个人似乎都僵了,竟然有说不出的可怜与脆弱。
“怎么回事?”
乔楚涵隐隐明白了什么,心头忽然泛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夏凉哪里有空回,又是一勺浓稠的赤糖放进少爷嘴里,还得不停的摇手召唤他的神智,并给予暗示,“少爷,少爷,这是甜的,甜的!”
“我家少爷怕苦。”福伯干咳一声解释道。
虽然也有些许料到,但乔楚涵还是不免给震住了,怕苦?怕成样子吗?
福伯好似知道乔楚涵想法一般,蹙着眉头又不免重点强调了下,“我家少爷极、其怕苦。”
得,他还能说什么?
心中忽然就涌出一股歉疚,看着恶少泪眼婆娑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他……这样可有碍?”
“无碍无碍。”福伯连忙摇了摇头,看着乔楚涵的眼神分明还有些许感激,“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果然,在夏凉一碗黑糖快要喂尽时,少爷止住了眼泪,押着一口甜腻,抿唇死瞪着旁边的乔楚涵,苍白的脸颊上忽然出现一抹淡淡的红晕。
乔楚涵眯起黑眸,第一次感觉对上恶少的视线有些不自然,但毕竟是他“害”他变成这样的,斟酌了许久才犹疑的开口解释道,“本王不知你怕苦。”
少爷桃花眸子倏地一睁,面上的红晕更胜,就在乔楚涵准备再度开口解释时,他张开一嘴黑漆漆的赤糖愤愤的吐出五个字,“你敢嘲笑我?”
什么?
乔楚涵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就听恶少气喘吁吁的似是被气极,“乔楚涵,你给本少爷记着!”
“逆子,看来你是恢复了。”
忽地,老夫人的声音从帘外传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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