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冷热
江远诺和楚子衿之间的变化,又岂能瞒得过谷中人。舒骺豞匫写在脸上的欢喜又怎么藏得住。别的人倒不觉得什么,只是在沈韶华的脸上却渐渐多了阴郁。她本是温婉恬静的女子,眉宇间那抹愁字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女人的心思最是敏锐,楚子衿如何看不出沈韶华的心思,但她只做不知,只盼着江远诺余毒去尽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才好。只是她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安身立命之所,只有一个念头,哪里有江远诺哪里才是最好的。
江远诺现在的心情与往日不同,心内有柔柔的牵挂,学起功夫也倍加用心。段布守暗暗赞许。
“女圭女圭,伸出手来,我看看你的脉息。”
江远诺伸出胳膊,段布守伸出四指探在他脉上。但觉他脉象平稳,方要收手,突觉他脉象突地一跳,不觉大奇。忙伸出手探他另只胳膊脉象,却觉这脉象更是奇特,若有似无。收回手他紧蹙眉头苦苦冥想。
江远诺道“前辈,我寒热两毒可曾去了?”
段布守摇了摇头“非但未去,仿若加进来一股阻力,隔断了两重毒的冷热交汇,你可有何不适?”
江远诺想了想“每每用功,都似有一股热气似要冲破头顶。”
“这就怪了,明明我教你的经脉逆流该当热气下走才是,似这般热气上走只会让毒气攻入头脑,岂不更是危险?莫非?”
说罢他定定看着江远诺“莫非是有人给你下药了。”
江远诺惊道“不会吧,会是谁呢?不会的。与我直接接触的人除了楚子衿便是前辈你了。你们俩都不会害我的。”
段布守微微沉吟后道“嗯,既然这样或许是我小瞧了这毒。当你再遇到有热气上升时便头下脚上倒立吧!这样应该可以有益于你。”
“多谢前辈,只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妥,却又说不上来。”
这一日段布守教与江远诺如何倒立运转血液,手三阳,三阴。足三阳,三阴四穴突突跳动,似有四条小虫潜伏其中。
“神归虚里,外气内敛,内息调和,真我清净”段布守在边上悉心教导。
练完收功,江远诺觉得身心轻快不少。看来这番苦功并没白费,心内欢喜。
这时,秋儿却来送饭了。她见江远诺在此微感诧异。欲言又止,临走还是在江远诺耳边说了句话“此处不是公子该来之所。”
说罢便走了,江远诺如何不知此处自己不该来,也知道邢婆婆困住段布守不愿外人得知。但他岂是胆小怕事之人,微微一笑,唇角现出好看的弧度。透着倔强与不在乎。
此后数日,江远诺只觉得体内总似有股热气上涌,但只要随着段布守的教习调息便好些。如此反复。段布守也是奇怪为何寒毒易去,热毒却反复潜于体内。他心内始终有个怀疑,却始终不敢定论。
二韶华
夜晚来临,楚子衿约了江远诺去赏月。
山中月自有一番朦胧景致,二人牵手走在夜色中,楚子衿边走边说着话,江远诺偶尔轻和几句倒也其乐融融。
月儿如钩悬于青玉般的夜空中,柔婉欲醉。他二人依偎着不由看得痴了。
却听得不远传来阵阵利器破空之声,他们不觉好奇,压低脚步走过去,却见月色下花丛中一人正在练剑。此人纤弱身形,着一身绿衣正是沈韶华。
但见她翻转腾挪就轻驾熟,长袖飘飘随着剑光上下纷飞。剑剑出手凌厉,全没有平日娇柔之态。
江远诺自小便是研习剑法,此时见得这般凌厉剑招自是仔细揣摩。若说自己学自义父的剑招沉稳多些,那么沈韶华的剑招便是灵动异常,远看似一只绿蝶辗转于花丛之中,月色、美女、剑气无一不是让人沉醉之物。
楚子衿不懂武功,但也看的出神。突地沈韶华一招收剑俏立,剑还于鞘中。一阵风来,落花纷飞。
沈韶华抬头望着满天花雨,便似天际来客一般,那般孤清那般楚楚可怜,只听得沈韶华轻声一叹“唉!”这一声叹息,便似来自天外,听的人也能觉出叹息里的无奈与凄清。
她伸手接住落下的花瓣喃喃道“花落心事纷纷雨,君隔咫尺似天涯。只是你不知更好罢了!”
这时突地花丛一晃,“谁在那儿?”沈韶华惊叫。
楚子衿方要开口说话,江远诺却用眼色制止了她。只听花丛一分一人哈哈笑着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