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怎么来了?”
裴成佑心底一恼,回过头的眼神也带了一丝桀骜,妈妈今晚的表现,无异于在他的伤口,又添了一道新疤。
“组织部许部长的女儿来了,去打个招呼吧。”
白夏拧眉,看着对自己没有好脸色的儿子,再看看他仍旧搂在怀里的顾西瓯,眸底涌上一丝忧虑。
这女孩的背景,她当然是知道的,黑道之女的身份先不说,光是她的年龄,就是一道硬伤。
儿子已经升为中校了,谈恋爱结婚的资格在军界也不再有限制,可这女孩,若被有心人士利用,只怕儿子的前途,都会毁在她的手上。
如今,虽说动了乔家手下的陈家,但难保人家会报复,乔系一脉在军区的力量不小,一个报告上去,若是调查属实,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势力,又会毁于一旦。
白夏作为一个检察官,头脑一直都是冷静漠然的,一件事,她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权衡出利弊,所以,她想了又想,还是不想纵容这种关系再继续下去。
他们刚刚的谈话,她听到了几句,从大致的情况看来,倒像是儿子一头热地扎了下去,这女孩倒是无谓的,这种态度,也潜意识时激发了她的某种不满。
在母亲的心底,自己的儿子总是好的,就算她因为天佑,对成佑总是很冷,但其实,那是她曾经太爱的表现。
一直以来,她都是以裴成佑为傲的,对他也抱着极大的希望,当因为他的缘故提早结束天佑生命的时候,那种痛苦和失望,没有一个人能替她承受。
这,也是她这些年无法对他亲热的原因,她只要看到他,就会想起可怜的天佑,她那点想补偿天佑的心思,让她生生地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冷血动物。
白夏的内心,是无比痛楚的,她总认为,成佑会接受她的苛刻,因为他的心底,对天佑也定是无比的愧疚,而这种愧疚,也只有在她折磨他的时候,才能生生地偿还。
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儿子的妈妈,所以此刻,白夏看着裴成佑的眸光含着希冀,也带着某种淡然的压迫。
她的潜台词,她相信儿子听得懂,她也自认,那个许部长的女儿,会是成佑最为合适的人选。
“妈,要见你去见吧,丫头累了,我得送她回去。”
裴成佑当然听懂了,俊逸的脸上浮出不悦的阴沉,不管怎样,他的婚姻,都不会再出现被逼的局面。
六年前是太过于心痛,不忍天佑死不瞑目才没当场拒绝,如今,他想要哪个女人,绝对是他的自由。
说完,他就拉着顾西瓯,径自从走廊的另一头离去了,根本就没有给白夏,反应过来的机会,只是,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他低沉而又坚定地留下了一句,“不管你喜不喜欢,你的儿媳妇,只会是她。”
什么?
白夏胸间一鼓气缓不过来,待回神人已走远,她一向淡漠的脸上现了丝裂纹后,身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你怎么来了?”
白夏回头,就看到裴明轩站在楼梯的拐角,那双经过岁月沥练而平添了睿智从容的眼睛,溢出了淡淡的心疼。
“夏夏,成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难道,你真要将他给彻底逼走吗?”
裴明轩看着妻子眸底夹杂的受伤,伸手轻轻地替她抚平微皱的眉梢,又带着深意地吐出了一句,“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幸福的,就这一个儿子了,你就不愿他找个真心喜欢的女人吗?”
这个故作坚强的傻女人,乔连生和商秋婉的结合,还没有让她认清貌合神离的害处吗?她一直相避乔连生他清楚,可他作为男人,乔连生眼底几十年如一日的痛楚,他可是一眼便知。
也许,他作为当年的胜利者,该继续杜绝妻子的一切桃花才对,可他面对每天处于水深火热的情敌,也没有了再去炫耀的想法,甚至,他也和乔连生一样,默许了成佑和乔安妮的婚约。
他那时,确实是想在下一辈身上圆乔连生的遗憾的,可事已愿违,当成佑恢复过来,把一系列的猜疑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才惊觉,有些人,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化敌为友的。
所以,在他的心底,他宁愿成佑娶一个真心喜欢的女人,就如他一般,有爱妻相伴,而不是过那种联姻的,一辈子同床异梦的日子。
“他真心,不见得别人真心。”
白夏在裴明轩面前,总是带着些女人娇气的,当下轻声地反驳了一句,眉宇间浮出淡淡的不悦。
“原来,你是看不得她看不上成佑啊,夏夏,放心吧,她和你一样,刀子嘴豆腐心,她要真不喜欢,会和慕离到这里来?”
裴明轩不愧是最了解白夏的人,一句话就听出了白夏的潜台词,不由好笑地捏了捏妻子的手,拉着她缓缓地走下楼去。
谁说她不关心儿子,她只是矛盾地藏在心底罢了,也许,那个六年的结,离解开的时候,已经不远了。
裴明轩很是乐观,待回到大厅只见得自家儿子带着顾西瓯毫不留恋地离去的身影,他的眸底,现出了一抹深沉。
如果儿子一定要和这个女孩在一起,有些事情,就真如权慕离所表示的态度一般,该去好好处理处理了。
“丫头,这身衣服,是慕离哥给你买的?”
出得权家别墅,裴成佑把顾西瓯拉上了他的车子,还没有坐稳,带着不悦的冷气便扑面而来,不难听出他话里的不满。
顾西瓯未置可否,只是看了这个处在暴走边缘的男人一眼,心底的某处,又忽而变得柔软。
也许,他以前一直都在逗弄她,可今日,却多少有了几丝真心,特别是对他妈妈说的那句,不管是不是气她,她总觉得,心在那一刻,虽不屑,但也有些感动。
“回去月兑了。”
裴成佑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答案,心底的乌云更甚,皱了皱眉,快速地发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