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就算素心开口劝,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再看云末,一派云淡轻风的模样,对夏儿的生死浑不在意。
突然醒悟,这是一个人命如草的社会。
告诉自己,以后要慎言,慎行。
旁里上来两人拖了夏儿出去,只听见她的声音从外头传来,“王爷救救夏儿……”
但皇甫政自身难保,哪还敢为她求情。
素心总算可以和这只种狗划清界线,松了口气。
至于夏儿,那是她心存不良,自寻死路,不值得她同情。
捧着茶杯,欣赏皇甫政此时的慌乱的神色。
突然觉得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回头看去,却是云末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素心心里一咯噔。
她握着鸡毛当令牌,有这身份做挡箭牌,并不怕上头的二位,却不知为什么,有些害怕这个虞家的小管事。
云末只是淡淡的一眼,仿佛就看穿了她的身体,知道自己不过是借尸还魂的一缕小魂。
忙把茶杯仍放了回去,不看皇甫政几乎要杀了她的眼神,正襟起身,“谢谢皇上。”
皇帝叫太监扶起素心,“明儿,我自会修书给虞皇,表示最深的歉意。另外,太子即将回朝,朕会为太子向虞皇求亲,让你嫁与太子,永结二国之好。”
素心险些哭了出来,“啥,又嫁?”
虽说龙生九子,但这皇甫政这德性,跟他一个爹出来的又能好去哪里?
良妃看她的目光也变得憎恨厌恶。
勉强又坐了会儿,就委婉地催了皇帝回宫。
皇甫政被拘押,素心也没必要再在这府中呆下去,便随了云末坐上备在门口的马车。
素心郁闷地趴在矮几上,听着车外枯燥的车轮声。
云末坐在车厢另一角,黑眸深不可测,饶有兴趣地观赏着她此时的神情,身上仍穿着的丧服。
他长得温润如玉,一身似雪白衣瞟眼看,极是简朴,但将他摆在这奢华的车厢里,却没有半点不相衬。
反倒是他让这夏儿团花的车厢显得俗了。
让人有把所有东西丢出车外,只剩下他的冲动。
素心不明白为什么服侍她的丫头都得坐到后头的车里,而他却能和她同车而坐。
不明白,也就不问,省得言多必失。
横竖这些事,早晚会明白。
素心被他看得阵阵头皮发麻,模了模脸,“我脸上有东西?”
云末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变了。”
没有人在,他连郡主都不叫了,直接称你了?
素心轻咳了一声,“我受了创伤,神智不清,性情有些改变,没什么稀奇吧?”
云末笑而不语。
素心记得是在要打杀夏儿时,她露出不忍之心,才引起云末的注意,“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换成以前,我不会打杀了夏儿?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恶?他们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
她还没抱怨完,听云末轻声道:“怎么可能?换成以前,你定不会就这么放过皇甫政,定要迫着燕皇把皇甫政也一并打杀了。”
素心愕了一下,开始悔肠子,刚才怎么就不让皇帝老儿打皇甫政一顿呢?
不是非要打死他,打一顿出出气也好啊。
云末见她神色不定,问道:“怎么?”
素心皱眉道:“我娘会怎么处置皇甫政?”
云末道:“王妃不会如何。”
是哦,毕竟皇甫政是皇子,打他就是打皇帝的脸,楚王妃不给皇甫政的脸,还得给皇帝的脸。
素心肠子都悔青了,向云末凑近些,“我们回去,让他们把皇甫政打过,怎么样?”
云末:“……”
素心神色有些悻悻,“不行啊。”
云末笑了,“你真不同了。”
素心撇嘴,“我们以前很熟吗?”
云末眼里闪过一抹诧异,“过去的事,你真不记得了?”
素心随口“嗯。”了一声,翻了脖子上的指痕给他看,“被人掐成这样,活着就不错了,哪能还奢求那么多?”
云末神色一黯,“郡主放心,这件事不会这么算了,他们一定得给个满意的答复。”他说完,话音一转,“不过伤的是脖子,又不是头,怎么会失去记忆?”
素心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住,模了模头,“头上也有伤的,没给你看罢了。”
云末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素心把玩着腰间悬着的穗子,“这衣裳做得还真是好。”
云末忍了忍,终是没忍住,笑道:“怎么不让冬儿她们服侍着换下来烧掉?”
素心以前就是极迷恋古代各种服饰的,看过不少,也收集过不少,但从来不曾见过这么精致的衣裳,“做得这么好,烧了多可惜,留着,下回再穿。”
云末哭笑不得,哪有人想再穿这种不吉利的东西的,“郡主变得幽默了。”
素心心想,“我一直挺幽默的,你不知道罢了。”仍趴回几上,问道:“他们真的又会把我推销给那什么太子?”
云末笑容微敛,“恐怕会的。”
素心又开始郁闷,“那个太子……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云末道:“是个真英雄。”
英雄?
这不是素心想要的结果。
英雄是用来给外头的人崇拜的,老公是用来宠自己的。
外头杀敌,回家打老婆,如果是这样的英雄兼老公,送她一打,她也不要。
云末看着她没精打采的模样,轻笑了一声,“郡主在担心什么?”
素心张了张嘴,最后保持了沉默。
直觉,对面这人,不是个话包子,绝不会无故逗她说话,说多错多,万一漏了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死了可以穿回去倒没什么,万一回不去呢?
好死不如赖活,她是真心怕死的。
不想再被云末仿佛要把人看穿的眼盯着,转身揭了车帘看外头风景。
路边小食摊上坐着一个相貌平平的老道,手中端了碗面糊,象是不经意地抬头向她望来,但那一眼,却让素心打了个激灵。
明明是和谐可亲的面容,可是那一眼,却凌厉到象是要将人生生剥开。
素心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他剥开了,藏在身体里的这缕小魂避无所避地坦逞在了他的面前。
这种诡异的感觉非常地诡异,素心打脚底透上一股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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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可还喜欢这文文的调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