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王爷痞子妃 055 请君入瓮

作者 : 风晚

等素心去给老太太请安时,屋里已经坐了一屋子的人。

这些人,有些素心认得,有些却不认得。

但按着所坐的位置,也能猜出是谁。

老太太远道回来,脸上没有疲备之色,眉间却隐隐噙着怒意。

再看坐在老太太身边,拉着老太太的手低泣的环玉,素心也大概猜到老太太眉间的怒容是从何而来。

环玉是虞国的公主,住在楚王府,环玉在太子面前失了颜面,也就丢了楚王府的脸,进一步说,也就丢了楚王府中的这些女儿的脸。

在老太太心目中,这些女儿中总得有一个成为太子妃,可是这脸一丢,在太子眼中,先入为主地就落了下乘。

素心臭名在外,老太太压根就没指望素心能扶上墙头。

可是因为素心,连带着楚王府的姑娘们失了脸面,老太太也就不能不怒。

看见刚进门的素心,脸色果然有三分难看。

素心上前行礼请安。

老太太倒没为难她,神色间虽然有些冷淡,却也说了些暖心话,让她安心在府中住下,毕竟这才是她的家。

素心懂老太太的话中的弦外之意。

她既然是这家中的一份子,就该把楚家的荣辱放在心上,如果有伤楚家荣誉颜面的事,就算再委屈也得忍着,比如说她就不该让环玉在太子面前出丑。

但管家有告诉老太太,说当时素心并不知太子在看,加上这里还有一屋子的人,老夫人也不好太落素心的面子,也没明着责备她什么。

素心退过一边坐下,府中家眷一个接一个地奉承老夫人。

这个说老夫人去斋戒了一阵子,身子越发的硬朗。

那个说老夫人不在府里,大伙都象没了主心骨,夜夜地盼着老太太快些回来等等。

无论是真心,还是虚情,素心都说不来这些肉麻话,闲坐在那里百无聊赖。

老太太冷眼看着,越发觉得她不懂事,看她自然又不顺眼了几分。

好不容易熬到用完膳,以为可以离去,老夫人却向她招了招手,“这里人多,闹哄哄的,我们祖孙俩也不能好好说说话,我们到里头说话去。”

素心心想,事来了。

但有事了,也不能一味的躲着避着,只得跟着老太太进了内室。

老太太在铺着厚厚地锦垫的香妃榻上歪了,拍拍身边角凳,让素心坐下。

问了些她‘病’好以后的情况。

素心也就挑捡了一些来照实说,只说不记得以前的一些事,对她魂穿一事半字不提。

老太太皱了皱眉,她六岁那年大病了一场,失了记忆,这又忘一回,这人来来去去都是个不记得事的空壳子。

这么个空壳子,放在哪儿都是废物包袱一个。

等丫头备下茶点下去。

才把话题转到了正题上,“听说你收着一个面具?”

素心的心突地一跳,面上不露声色,道:“是收着一个。”那面具被环玉拿出来生事,她收着这面具的事,没必要瞒,也瞒不住。

“那死人的东西,还收着做什么,也不嫌晦气,乘早处理了。”老太太也不绕弯子。

素心装作讶然道:“那面具是我娘六岁时送我的,难道是死人的东西?”那面具自然不是楚王妃送的,但她们有心瞒下她六岁前的事,而她又说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她胡编乱造,被人揭出来,也顶多是记岔了,不必担心被人拿出来生事。

老太太怔了一下,“你娘送你的?”

素心道:“我隐约记得带我的老妪说是我娘留给我的,所以才格外珍惜。”

老太太盯着素心看了半晌,看不出名堂,暗想:“看来又是玉环那丫头的粗神经犯了,竟以为是那个死人的东西,胡搅一气,却被太子撞着,真是她运气背了些。”

老太太见素心垂眉静气,文淑秀气,却是秀美和玉珠不能比的,倒有几分喜欢,素心好歹是自家人,而玉环却是外人,“玉环是公主,从小被宠坏了,有时做事不考虑后果,加上她又是来燕国做客,暂时住在我们家的。你年纪虽小,但毕竟是这府里的小姐,没必要事事与她争个高下。你不理她,她那臭脾气发过就没事了。”

素心知道,该说的,管家都应该先汇报过了,老太太心里有数,至于她和玉环说什么,都起不了什么作用,干脆顺口答应。

老太太见她显得乖巧顺服,又满意了一回,看样子素心也是个识大体的,这样也她就少操不少的心。

满意地放了素心回去。

刚刚起身,却听外头丫头道:“云末公子来了。”

老太太略显疲惫的眼,实时有了神彩,“快叫他进来。”

云末大步进来,目不斜视,但与素心肩膀一错时,眼角余光却见她神色自若,没有受委屈的模样,松了口气,直到老太太榻前三步外,才道:“云末给老夫人请安。”

老太太眉开眼笑,可见是极喜欢他的。

素心走到门口听见老太太问道:“听说颜玉还在京城?”

素心眼皮跳了一下,难道颜玉平时不在京城?

身后帘子落下,只听见云末答了声,“是。”

门口有丫头守着,后头的话,她就不好再留下来多听。

玉环虽然在老太太那儿哭了一场,但素心没受到玉环所希望的惩罚,知道这是燕国,不是她想怎么就怎么,接下来的两天,难得的没来给素心找麻烦,素心也算是过了两天舒坦日子。

素心本以为可以早些离开楚王府,结果被老太太一留,又不得多再多呆几天。

第三天,在屋里坐得久了,实在有些烦闷,就到院子里随意走走。

路过一株海棠,见一个人依坐在海棠下的青石上,他面如桃花,唇红如朱,细长的眉眼像是描绘出来的,手托着腮正思考着什么。

他听见脚步声,抬眼起来,眸子如凝了一汪秋水,他身后海棠顿时失了颜色。

然素心看清这张脸,却惊得险些叫出来,“颜玉。”

她的惊容落在他的眼里,他嘴角轻扬,眼里却渐渐化开一抹媚然戏笑,柔婉地声音故意拖长,唤了声,“郡主。”

素心只是一惊之后,就了然,他出现在这里,定和前日老太太见云末有关。

素心定了定神,向他略点了点头,算是见过礼,便仍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去。

她转眼就恢复镇定,反而让颜玉有些意外,略为沉思,起身三步并两步地向她追上去,“那日你走后,我想你得厉害,真后悔那般对你,你还在恼我?”他堪堪地凝视着素心,秋水般的眸子极是诱人。

素心如果是贪恋男色,被灌几句蜜汤就昏头转向的女子,见了他这模样,再听他这软软的话,或许就把那天的事给抹了。

但她在现代生活过二十余年,两世的年龄加起来可以做他的娘,对这样的万精油客套话着实不感冒,撇了撇嘴,低声道:“你居然还敢留在京城。”

颜玉顺手拉过身边花枝,闻了闻上头花香,笑比花娇,道:“我为何不敢?”

“你……”这人可是刺杀太子的杀手之一,她知道他的身份,没有揭发,就有包庇和合污的嫌疑,如果传出去,楚王府也月兑不了关系。

隔墙有耳,素心深知这个道理,有些话绝不能随意出口,见前头有下人走动,道:“别再跟着我。”

颜玉笑笑,当真停了下来,柔软开口,“晚些,在这府里搭戏台子,郡主可一定要来看。”

素心可没忘了他对她做下的恶行,冷道:“我不喜欢听戏。”

颜玉又笑,“不喜欢听戏,来看看颜玉也好。”

素心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鬼才喜欢看你。”

止烨迎面走来,见素心面如锅底,皱了皱眉,对颜玉道:“你又去惹她做什么?”

颜玉一撩耳边随意散掉的长发,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止烨跟上素心,道:“他平日不是那样,那日只是想……”

素心愤怒转头,“只是想封我的口。”她对那日的事不提,他们还搭梯上梁了。

颜玉确实是这个目的,被她直接说出来,止烨反而没了话,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走了好一段路,素心都听不见身后人再有说话,反而觉得奇怪,停了下来,转身,见他低着头,一声不出,眼里却噙了三分笑,奇道:“你笑什么?”

止烨道:“止烨是笑郡主憋了这么多天,终究是发作出来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真把素心气炸了,这就算发作了?他也太小看了她,“他来府里演他的戏,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叫他滚远点,别在我眼皮下晃。”

止烨又笑,竟不是她初见他时硬邦邦的样子,“你心里不舒服,打我骂我都行,只要你不跟他计较。”

素心冷笑,还真想狠狠地打他几鞭子泄气,“怎么感觉你们俩之间有点什么?”

止烨怔了一下,“有点什么?”

素心道:“你们谁攻谁受?”颜玉长得比女人还美,男人爱上他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止烨这么维护颜玉,她不能不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暧昧之情。

止烨不解,“什么谁攻谁受?”

素心咳了一声,解释说,“就是谁上谁下……还不懂?谁压谁,总懂了吧?”

止烨涨红了脸,“我一介男儿,怎么……怎么能有那样的心思,你休要胡说。”

素心望天,“天知道呢。”

止烨扭头看过一边,不再与他争辩。

素心探头过来看了他一眼,总算有点解气,“你跟着我,不过是怕我把他揭出去。”

止烨不置而否。

素心道:“前几日,你对我毫无怀疑,今天怎么就变了?”

止烨垂眉正眼,不敢乱看素心,道:“那会儿,我以为你们不会再见的。”

素心笑道:“你倒是老实。”

止烨听她口气软了下来,“你不恼他了?”

素心哼了一声,“我不恼你,不表示不恼他。”

止烨抬头见云末缓步走来,‘嘿嘿’一笑,闪身从岔道离去,快如闪电。

素心望着止烨消失的方向‘啧啧’两声,这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云末看见素心,索性停下,等着她。

等她从身边走过,才落后她半步,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玉环领着几个丫头嘻嘻哈哈地朝这边走来,看见一前一后走着的素心和云末,后者脸上灿烂笑容是在她面前不曾有过的,脸一沉,笑声嘎然而止。

素心眉头可察觉地微微一蹙,眼角轻瞟了眼走在后头的云末。

玉环指了在花间飞舞的彩蝶,对云末道:“云末,帮我捉只彩蝶。”

素心心想,捉吧捉吧,把满院子的彩蝶都捉了才好,只要不来烦我。

云末无动于衷,道:“云末事务在身。”他随素心来的楚王府,又是素心的侍郎,任务自然是服侍素心,是不?

玉环身后的老妈子见她碰了个钉子,怕玉环下不了台,忙捉了手边一只彩蝶,讨好地道了过去,“公主,老奴捉了一只。”

玉环大怒,一巴掌把老妈子手中彩蝶拍落在地,踩得稀烂。

素心对玉环地作为很反感,返身回走。

云末也视若无睹地去了。

等到了无人处,素心猛地转身,她动作太急,如果不是云末及时退开,素心能一脑门撞上他的鼻子。

素心对险情无知无觉,笑嘻嘻道:“你对玉环冷淡是假装出来的,是么?”

云末云淡风轻地道:“郡主是想说,既然云末和玉环公主情投意合,那么郡主就开恩放云末出府,与玉环公主一同归去,是么?”云末不等素心回答,接着道:“郡主就这么看云末不顺眼,就这么急着逐云末出府?”

素心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当然,她未必就认为云末和玉环有私情,不过打发人嘛,只要一个借口就好,没必要太过追究真假。

她并非看云末不顺眼,只不过云末太聪明,聪明地让她感觉到一举一动都会被他看穿。

而她想做的事,在没能做成之前,绝不能被别人知道,她直觉,很难瞒过云末。

如果被云末察觉,告诉了不该知道的人,后悔不堪设想。

因为这样,才希望将云末支得远远地。

当然,这样的做法,对在府中多年的云末来说,很不公平,也很缺德。

被云末抢先说出,难免尴尬,轻咳了一声,“你想多了,我怎么会想逐你出府?只不过怕你当真对玉环有意,又碍着现在的身份……”

云末抬眼向她看来,乌黑的眸子里没有一点光亮,“如果郡主当真不待见云末,实在不必污蔑云末与玉环公主有染。云末并非爱惜羽毛之人,但凭空的污水却也是不肯受的。郡主欲让云末离开,无需理由,只需去寻王妃,讨要云末当年入府签下的契书,云末得了契书,即刻离去,绝不多留。”

说罢,不等素心回答,略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素心怔了,她只想着怎么能保住这个身份,然后借用这个身份查得小郎的事。

觉得云末可能会妨碍她办事,就想提前把障碍拨了,却忘了,他虽然是侍郎的身份,但并不是卖肉为生的男—倡,他是有才能,有自尊的。

她这么做实实在在地伤害着他的自尊。

据她打听到的消息,云末这些年为府里的事尽心尽力,操碎了心,她凭什么为了自己那点目的,一来就将人家这些年付出的心血抹杀,扫地出门?

扫地出门不说,还损害抹黑他的名誉。

她太自私,太无耻,太没有道德下限。

素心杵在原地半晌,仿佛觉得血管里的血都被风吹冷了,看见千巧一路小跑过来,手臂上搭着一件披风。

千巧跑到她跟前,抖开披风,披在素心的肩膀上,“就要传饭了,郡主回去吧,用过膳,还得陪老太太看戏。”

素心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千巧道:“云公子说的,他说起风了,郡主在这院子里怕是有些凉,叫奴婢带件披风。”

素心披上披风,寒意片刻间去尽。

她手指轻抚过披风襟口上的螺纹绞花,心里五味杂陈,乱麻麻地一片。

他是真的这么大度体贴,还是太会装会忍?

望望天色,确实不早,随了千巧回去用膳。

饭后刚歇了一会儿,就有人来催着她过去看戏。

颜玉长得再漂亮,素心都不想去看他的戏,但四公主听说这边请了颜玉搭台唱戏,自个贴了过来。

公主都来了,楚王府的小姐们,又哪能不去陪着。

素心被丫头老婆子三催四请地,只得坐在了台下最不起眼的一个位置上。

平日颜玉上台,最多唱一出戏,但今天老太太高兴,竟点了两出,一文一武,还是武戏先上。

颜玉像是特别给老太太面子,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老太太自然更觉得很有脸面。

武戏演的是陵兰王出征。

锣鼓声中,颜玉一身银甲从后台快步而出。

颜玉长得极美,上回演杨贵妃是媚入了骨子,可换上这一般武生打扮,却英气勃勃,浑然冲锋杀敌的少年将军。

素心对他再是心存芥蒂,也忍不住心底一声喝彩。

然接下来,看着他翻前跃后,嘴角不自觉得下拉。

她没忘记,没几天前,那个人胸前带伤,这么短时间,根本不可能伤好。

他这么翻翻滚滚,那伤口怕是要被扯开。

自从颜玉一出场,场中的夫人小姐们,包括那个不请自来的四公主,个个看得挪不开眼。

随着戏情起起伏伏,紧张得如同身临其境。

素心的心思却没在戏文上,注意到颜玉脸上的妆容油彩有些融去,额头汗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滑,他一个旋身挥臂,将汗滴震去。

果然……

他在强撑。

素心眉心微蹙,他这是在找死。

其他人无人察觉颜玉的不妥,一个劲的拍手叫好,四公主甚至站了起来,身子前倾,只差点没扑上去去。

至于楚王府的姑娘们,也是个个神飞色舞,如果不是顾忌着老太太,只怕也如四公主一般混叫乱喝。

颜玉再一个跳跃落地之时,身子猛地一晃,眼见要摔倒,手中长枪戳在地上,生生地稳住身形。

素心嘴角微微一动,他要撑不下去了。

好在正是兰陵王受伤坠马的戏份,场下人反以为他演得逼真,掌声更是激烈。

台上跑堂子的戏子们,挥着旗子一拥而上制造气氛。

颜玉退场,这场戏也就算完了。

台下众女尚没看够,只盼他能再来一出。

老夫人拍手道:“好,果然是名不虚传。来,来,唤颜玉出来,我老太太得赏。”

没一会儿功夫,颜玉从后台出来,端了老太太赏的酒一饮而尽。

四公主马上起身,“本宫也赏,快,倒酒。”一双大眼滴溜溜地在颜玉脸上转,只喜欢得快忘了自己姓什么。

“谢公主赏。”颜玉仍是眼也不眨地喝了。

素心撇了撇嘴角,这会儿,他还敢杵在这里喝酒,不赶紧去折腾他的伤,还真是个不知死活的。

喝吧,再喝,一会儿要趴在这台上了。

颜玉抬眼看见,笑了一笑,向素心走来。

素心的心脏莫名地一跳,心里念佛,别过来,别过来。

然越不想他过来,他却偏走到她面前停下,笑笑道:“颜玉和郡主也是有缘的,上回到郡主和长公主前去看戏,被搅了局,颜玉深感惶恐,今儿借着老太太的光,敬郡主一杯,当是谢罪。”

素心简直要疯了,这人还敢提那日之事,真是狗胆包天。

瞪着他好看的眼里泛着的谑笑,真想一脚把他踹回后台去。

四公主听说素心跟颜玉是认得的,欢喜得挨了过来,“原来颜玉和素心是认得的,那可好了,赶明我和素心去‘花满楼’点戏,你可不能不唱。”

颜玉微微一笑道:“公主和郡主抬举,颜玉荣幸得很,怎么能不唱?颜玉改日就在‘花满楼’恭候公主和郡主大驾。”

“那就这么说定了。”四公主听得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素心一张俏脸却一垮再垮,再去让你胡来吗?

四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一个公主,楚王府众女见素心借着个颜玉就和四公主攀上关系,心里各存滋味。

老太太颇感满意,她虽然不怎么喜欢素心,但素心终究是她的亲孙女。

但青萍和严氏心里就不怎么舒服了。

四公主又见素心不接颜玉端着的酒,道:“素心,你怎么不喝啊?”

素心只得接过,偏过脸,以袖遮嘴,装作喝酒的样子,却把酒全倒在了袖子上。

就在这时,听见唱报,“王爷和太子来了。”

玉环紧张地‘哎呀’一声,下意识地想躲,被严氏一把拽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玉环只得强装镇定。

场中众人纷纷起身。

素心见颜玉眼里极快得闪过一抹冷意,心里一咯噔。

抬头,果然见父亲陪着太子天佑过来,眉头越加地拧紧。

颜玉这家伙会不会在楚王府再闹一场刺杀?

天佑到了近前,看了看还端着酒杯的素心,又看了看颜玉,再看回素心时,眼里就多了些莫名的意味。

素心搁下酒杯,权当没有看见。

四公主凑了上去,娇喊了声,“二皇叔。”

天佑比四公主也大不了多少,听她叫唤,却是微微一笑地受了。

素心却肉麻得嘴角一抽。

楚王看了眼颜玉,也是暗暗赞了一声好,光看外貌,果然绝色,向老夫人道:“刚和太子谈完公务,听说娘摆了戏台子,请了当今最红的戏角颜玉,所以就和太子过来看看,凑个趣。”

天佑是太子,老太太虽然年老,但终是臣子家眷,屈身给天佑行礼,天佑忙拦着,“这么晚,本不该打扰老夫人的雅兴,但寻思着久不曾见过老夫人,所以就借着有戏,过来探望一下老夫人。”

“太子有心了。”老太太忙唤着人备座。

“不必麻烦了,一会儿就走,随便坐坐就好。”天佑一在素心身边空位上坐下。

天佑长得本就极好,月兑去战服换上一身白服的他,虽然少了血刹霸气,却更加俊逸雍容,再加上他的身世,是世间妙龄女子哪个不想求的?

园中极好的景致,被颜玉和他二人一衬,哪里还有颜色,天地间也就只剩下这二人的光华。

楚王府的姑娘们一颗芳心怦怦乱跳,如果不是怕失态,真恨不得整只眼都粘在二人身上。

天佑坐下,楚王自也在天佑身边入座,场中众女才依着身份先后坐下。

素心坐在天佑身边,别着脸不看他,却眼前仍晃着他那张和梦中人一般无二的面孔,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如坐针毡。

颜玉告退去后台准备。

素心感觉到颜玉离开前又瞥了天佑一眼。

他眼里的寒芒让素心的心脏卡在噪子眼上,怎么也落不下去。

颜玉的这出文戏是讲一个女子抛绣球的,他一身的大红戏服,一扫他方才的英武之气,回眸间璃光回转,真真是人比花娇。

下头众女更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偏偏场中不但坐着个老夫人,还压了太子和楚王两尊大佛,这些女子就算是有暧昧心些,也不敢有丝毫表露。

只有四公主无所故忌地死劲拍掌叫好。

天佑一双眼却不看台上美人,只是似有意,又似无意地落在素心脸上。

素心不但屁—股如针扎,就连全身都快僵了。

冷不丁素心听天佑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很紧张?”

素心怔了一下,飞快地看了看左右,众人都沉迷台上戏文,没有人注意到他所说的话,微垂了头,低声回道:“太子,小女子脸上没有戏文。”

天佑‘哈哈’一笑,所有人看了过来。

素心脑门子一热,直想寻面墙撞了算了,她越是不想出众,偏偏越是被这些人摆上台面。

正在恼火,却见天佑击了击手掌,道:“唱得好,赏。”从腰间取了块腰佩下来。

忙有下人接了送到台边。

太子赏了,别的人自然不能不有所表示,于是众人也都慷慨解囊,注意力也就被移了开去,没有人注意到受窘的素心。

素心轻松了口气,心里那火却窝上了,回头向天佑侧脸瞪去,哪知刚瞪眼过去,天佑却转脸过来看她。

吓得她忙收去眼里迸出的凌牙烈爪。

天佑看着,又是一笑。

素心赶紧把头拧开,怕这火又烧到自己身上。

却听天佑道:“承你一句话,颜玉今晚收获颇丰,如果你再多说几句,或许他今晚能挣上半辈子的吃用。”

素心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想必他那块玉佩是极值钱的,他出手大方,父亲和老太太也不能太寒酸,送出去的东西,也都是挺值钱的,让颜玉确实是大挣了一笔。

心想,那你再多赏点,没准颜玉看钱份上,就不刺杀你了。

这话当然只能想想,不敢说出来。

她盯着台上,眼都不敢多眨,真怕颜玉脑子一抽,在这儿就动上了手。

刀剑无眼,她可是离天佑最近啊。

正在忐忑,颜玉手中绣球突然抛了下来。

台下一片哗然,都起身争夺绣球。

不料绣球飞来的方向正是素心所在的位置。

素心小脸微白,可别是什么稀奇暗器。

绣球飞到了面前,正好对着她面门,就算是奇怪暗器,也得接,要不然真会被这硕大的绣球砸歪鼻子。

旁边伸来一手,轻巧地把绣球抢先接了过去。

素心回头。

天佑正托着绣球看她,“你跟他还真是有缘的。”

素心在心里抵诽他道:“不是我跟他有缘,而是他很想爆你的菊花。”

天佑见她闷着头不说话,又是爽朗一笑,引来众人的目光,素心赶紧低头,眼观鼻,观观心,两耳不闻窗外事。

四公主挤了过来,“二皇叔给我。”

天佑信手一抛,绣球飞到四公主手中。

素心抬头,恰好看见台上美人眼里一刹间闪过的寒意。

她担心的事,最终是没有发生,绣球好好地在四公主怀里抱着,直到颜玉下场,四公主也没出现血肉横飞的不良状态。

颜玉刚一回后台,天佑就和楚王起身离去。

而老夫人坐了这许久,早也累了,也跟着退场。

各夫人也领着自己家的姑娘们离场。

素心卡在噪子眼上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想到,刚才还见着止烨远远守着,但自从颜玉文戏退下,就再没看见止烨,觉得蹊跷。

转了方向,向供颜玉换装的屋子走去。

屋子外有人守着,那人见了素心,拦住道:“颜玉公子正在卸装更衣……”

男人家换衣,素心当然不能硬闯,正要转身,眼风过处,却见门口滴着两滴血,知是颜玉裂了伤口,但他穿着戏服,血也能滴下来,可见伤势严重。

她本不愿,也不该管这闲事,但那天的事追究下来,她也得落下个知情不报。

郁闷了一回,站在屋外叫,“止烨。”

门自里打开,止烨站在门口,脸上有一抹难掩的焦急,“郡主,有事?”

素心上前,低声问,“那个人不好了?”

止烨轻点了点头,放她进屋,顺手关上门,道:“确实不好了,我得弄他出去。但……”

素心朝垂着帘子的里间望了一眼,“怎么?”

止烨欲言又止,也望瞭望里间门帘,道:“我们带的金创药都用完了,他仍血流不止。”

“你想我帮你弄金创药?”素心睨向止烨,心里暗骂,这个颜玉真是个有头无脑的东西,身上有伤,还要在硬撑。

如果他身上的伤,被人发现,自然会扯出那日的刺杀,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明天砍头台上,肯定有他的一份,还牵连带上个止烨。

“是,我不会连累郡主。”止烨不想把素心扯进来,但这府中,更没有他可以相信的人,而颜玉不止血,根本出不了府。

如果素心帮着取来金创药,就算事情败露,他只消一个人承担下来,只说他受了伤,请素心拿药,是不会连累素心的。

素心不走,“我看看。”

止烨揭了门帘,放素心进去。

神智不清的颜玉躺在窄小的床上,口中糊糊道:“别怕,你哥哥真不要你了,以后我娶你回家。”

素心浑身一震,记起很久以前的一桩往事。

她六岁那年,哥哥进了山没回来,她在院子外等哥哥,可是等到快天黑也不见他回来,害怕得厉害,就蹲在那里哭。

村里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在她面前蹲下问道:“小妹妹,你做什么哭?”

她想到哥哥说过的那些让她听老妪话的话,更是害怕,哭着道:“哥哥不要我和老妪了。”

男孩微微怔了一下,搔了搔头道:“你别哭,你哥哥不会不要你的。”

他说完,她反而哭得更凶,他急道:“如果你不哭,我给你弄好玩的东西。”

她虽然想哥哥,但终究是小孩子心性,听说有好玩的东西,当真止了哭,结果他当真拿来一样东西给她。

是一个藤雕的鸟儿,栩栩如生,雕得如同真的一样。

接下来几天,到了天要黑的时候,就陪着她等哥哥,直到发现哥哥的前一天,他正给她讲故事,突然听见村里传很凶的打骂声。

他皱眉站了起来,道:“我得去想办法救我兄弟了,要不然,他会被他爹打死的。”说着,拔腿就跑,跑出几步又转身道:“小妹妹,别怕,如果你哥哥真不要你了,以后我娶你回家。”

天黑后,去换粮回来的老妪说,没见过这么爱打孩子的,把孩子打得都不象样子了。

她问老妪,有没有看见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哥哥。

老妪说,那男孩带着那个被打得半死的孩子躲出村去了。

小郎死了,她大病一场,醒来后求老妪带她再去村里看看。

老妪以为她活不成了,不愿违了她的心愿,带了她回去。

发现全村的人全得瘟疫死了,回别苑的路上,她迷迷糊糊中听见林子里有人哭,老妪进林子发现却是离家出去的两个小男孩。

将他们带回别苑,暂时藏在柴房。

她虽然病得厉害,但还勉强知道事,求老妪留他们在别苑。

可老妪摇头中肯答应,说如果他们跟留在这里,被人发现了,就等于送死。

她一直不懂,为什么他们留下会死。

给她讲故事的那男孩说,他父亲的一个远房亲威带着戏班四处游走唱戏渡日,他们可以去寻他。

天大地大,四处游走的人,如何能寻?

老妪觉得不妥,将将他们藏在附近的破庙里,等想好了出路再走。

接下来的两日,她病得越加厉害,老妪再呆不住,走出那间别苑,迷糊中,她不知道老妪去了哪里,但隐约知道那两个男孩偷偷来照顾她。

后来老妪回来,打听到,那戏班子虽然漂游不定,却小有名气,说最近在茗江搭了台子。

老妪想,从这里去,一个月的路程可以赶到,倒可以去碰碰运气。

但路途遥远,两个孩子又没有盘缠,根本不可能走得到。

老妪这几年,也没能在府上得上一个子的月俸,而他们老少三人平日过得本就艰苦,现在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唯独只有小郎冒险得来的那颗珠子,小郎这一生,只留下了两样东西,面具和这粒珠子。

那珠子,得留给素心。

素心虽然年幼,但艰苦的生活,让她比同龄的孩子懂事许多。

她虽然不舍得小郎给她的这珠子,但知道这两个孩子如果没有盘缠,很可能会饿死在路上,狠狠心,将那珠子送给了他们。

老妪去镇子上雇了马车,送走了那两个孩子。

后来,她的病一日重过一日,但每次醒来,枕边都会多一个藤雕的鸟儿,各式各样,都如活生生的一般。

老妪说是那两个孩子,希望她能早些好起来,一路上都会雕一只鸟儿,一到有驿站的地方就托人将鸟儿送来。

但她终究是没有应验他们的祝福,而是死在了那场病疫。

素心心口涌动快步走到窄床边,细看床上那张绝色的容颜,虽然再不是当年孩童,但眉眼间却依稀可见旧日模样。

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视线往下,他已经月兑去戏服,只穿着里头白色里衫,胸口衣襟敝开,露出撕裂的伤口,皮肉翻卷的伤口,伤口处鲜血不住流出,敷在上头的金创药被一冲就掉,全无效果。

素心眉头一皱,“伤成这样,为什么还要逞强?”

止烨道:“他不能不演。”

素心不解,“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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