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语璇望着魏君残拉着她的那只手,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无法想象魏君残这三年多是怎么过来的。舒虺璩丣
一年十二个月,每个月的十五号都要被这样关起来,她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见过魏君残毒发时的样子,唯一的一次还是在齐冶杨的地牢里,那次她并没有全部看完,她就昏厥过去了。
她的手在微微的颤抖,她不想让他进去,她不想再让他受这种苦,没有办法治好吗?真的没有办法吗?
眼看着毒发的时间就快到了,竹优尘不得不将上语璇拉开,“璇儿,你得冷静点,再不让他进去,到时候的凭借我的力量根本控制不住他。你该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上语璇垂眸咬着嘴唇,却也只能看着竹优尘将魏君残关了进去。
魏君残待在笼子里一直很安静,但他一直望着上语璇,似乎是在安抚她,让她别担心。
上语璇就这么站在房间里,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将桌上的烛灯吹的东摇西摆的,她的心也彷佛这摇曳不定的油灯,怎么也无法安定下来。
她突然有点怕了,她害怕看到魏君残毒发的样子。
月亮渐渐升高,当其到达了最高点的时候,竹优尘突然飞窜到了上语璇的面前,将她挡到了身后,上语璇还未反应过来,耳边就传来了一阵哭喊的嚎叫声,笼子那儿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击打声。
魏君残嘶吼的声音传了过来,“竹优尘,你放我出去!竹优尘!”
“璇儿!璇儿!”
“璇儿,你为何要背叛我!啊啊啊!”
上语璇拼命的捂紧了自己的耳朵,那声音仿若利箭,一声又一声的刺入了她的心底,她以为自己可以勇敢的面对的,可是这一刻她却连走出去,看魏君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她听到了头部撞击铁笼发出的通通声,她知道那是魏君残再撞击笼子。
魏君残发狂般的时而叫喊着上语璇,时而叫竹优尘放他出去。
竹优尘却只是将上语璇护在身后,但是他没有护多久,上语璇突然伸手推开了他,抬起头朝魏君残那儿望了过去,走了过去。
她的脸再次被毁,即使要整容,为了细菌感染也依旧蒙着面纱,她看着魏君残双目赤红的在笼子里咆哮着,不停的击打着牢笼,看着他痛不欲生的倒在地上打滚,看着他发了疯般的质问自己为何背叛他。
上语璇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她想告诉他,她不是有意背叛他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会想办法治好他的,就算他好了之后,想杀了她,也没有关系。
似乎是察觉到了一个朝着自己靠近的身影,魏君残渐渐的将视线转移到了上语璇的身上,他的眼睛红的像血色一般,疯癫而痴狂。
他看到上语璇的眼睛后,突然不叫了,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双眼,就在上语璇靠近他的那一霎那,他突然勾起了一抹嗜血而残酷的笑意,“璇儿,你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是的,她回来了,她再也不会伤害他了。
可就在上语璇靠近魏君残的那一瞬间,竹优尘突然上前将上语璇给护在了身下,只听嘭的一声,上语璇还未反应过来,她的脸上已经沾满了竹优尘的鲜血。
“璇儿,你为何要背叛我?为何要背叛我?”魏君残的声音染上了一层哭腔,他突然像个无助的孩子跌坐在了地上,不停的重复着同一句话。
璇儿。
璇儿。
那声音如同魔咒般,在上语璇的耳畔回响着。
竹优尘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瓶药物,倒出两颗药丸吞了下去,伸手擦干净了上语璇脸上的血,露出了一抹微笑,“别怪他,他不是故意想杀你的,是被毒素控制了。”
“他的毒发分为三个时段,第一时段是最猛烈的,毒素会刺激他心底最血腥的一面,见人就杀。”
“第二时段会相对安静些,但体内的毒素依旧在侵蚀着他的身体,好的似乎只是坐在地上不停的叫着你的名字,彷佛没有灵魂似的;不好的时候,他会痛的在地上打滚,不停的敲击他的头部。”
“第三时段是他最正常的时候,但这个时候三年来,我只见过一次。之后,他便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你也不用担心我,我都习惯了。”竹优尘见上语璇的眼底染上了一层担忧,暖暖的笑了下。
上语璇别过了脸,见竹优尘没事了,也就不再管他了,却没看到在她朝魏君残走过去后,他眼底的那抹受伤。
魏君残此时正坐在地上,自言自语似的在那儿叫着,“璇儿,璇儿。”
上语璇朝他走了过去,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的手,魏君残条件反射的就抬起了头,眼中满是血色的弑杀。
上语璇被他的这眼神给吓的愣在了原地,却见他又收回了视线,继续着他的自言自语,“璇儿,你为何要背叛?为何?”
“魏君残,我在这里,你看我一眼,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上语璇抓着魏君残的手,不停的在他的面前重复着。
可是,他只是坐在地上,不停的自言自语,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听不见也看不见,或许是不想听见,也不想看见。
“璇儿!”
“啊!璇儿!”
突然魏君残甩开了上语璇的手,朝着铁笼狠狠的撞了过去,上语璇大惊,朝着身后的竹优尘就叫道,“你快去阻止他啊!快把笼子打开啊!”
竹优尘强撑着朝两人走了过去,却只是将上语璇给拉了开来,“不能把笼子打开。”
“竹优尘,我们都是罪人,我们把他害成了这个样子,为何你现在还在说不行?你好残忍,你真的好残忍!”上语璇大叫着甩开了竹优尘的手,朝魏君残撞击的地方跑了去,拼命的拉着他,不让他再自残。
竹优尘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又涌上了一股血液,即使吃再多的药物也医治不好了。
他残忍,他再残忍能有上语璇残忍吗?
他确实不是好人,可是他一直在弥补,甚至无怨无悔的照顾了魏君残这么多年,他得到了什么?
他得到的不过是上语璇的一句,你好残忍。
竹优尘抬起头,将那口快要吐出来的血,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可是,就算她再残忍,他还是爱她。
爱她什么?他真的不知道,甚至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这个眼里永远都没有他的女人的,他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想让她难过,不想让她痛苦。
为什么要冒着被三国追杀的危险救魏君残?他真的只是因为愧疚吗?或许愧疚是一部分,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望哪天上语璇恢复了记忆后,会活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之中。
魏君残在闹腾了一阵之后,终于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倒在了笼子里,不再
动弹了。
此时的上语璇已经心力交瘁的连哭都不知道怎么哭了,只是望着那已经昏迷了过去的人,静静的坐在地上。
竹优尘走了过来,将铁笼打了开来,将魏君残从笼子里扶了出来,扶到了床上。
之后,才走到了上语璇的面前,他伸手想去扶她,却被她给狠狠的甩开了。
上语璇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不想理他,她现在见都不想见他。
这个月的十五又过去了,魏君残体内的毒素又云散到了他身体的各个部位,不到没有十五是不会聚集了的。
上语璇起身走到魏君残的面前,端了一盆水,开始替他擦脸。
竹优尘只是站在旁边看着,渐渐的敛了眸子,转身朝屋外走了去。
夜色正弥漫,月光从天际洒下,唯一的亮光,斑驳了树影,也斑驳了他散落在地上的影子,竹优尘深吸了一口气,捂住胸口,终是忍不住将心头的那口血吐了出来。
他很想仰天长笑,他怎么就那么伟大呢?
很好笑,真的很好笑。
从小,他就被世人说是冷血无情、见死不救的恶魔,甚至江湖上还送了他一个绰号——毒手魔医。
他做事从来不问对错,只凭自己的喜好。
可是,为何让他唯一的一个另外,却是如此待他?
报应吗?
难道当真是报应吗?
竹优尘跌坐在了地上,夜里的风很凉,凉的刺骨,和屋里的温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魏君残刚才的那一掌用了至少七层的功力,他知道自己此时受了多重的伤。
想到上语璇的冷漠,想到她的眼神,甚至有那么一刻,他觉得就这么死了也是好的,至少他不用再看到她如此怨他,不用再看到她如此冷漠的对他了。
可是,他还不能死呢,他和齐冶杨之间还有交易。
一场,绝对可以让上语璇杀了他的交易。
可是,为了上语璇,他别无选择,他真的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