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那位,想见见您。”
看着她如花一般的笑颜,染秋实在有些不忍心打扰,然而她身上肩负着使命,不得不来破坏她的兴致。
“不见。”慕云蘅不假思索的回了她。
她虽然并不去责怪谁,但这不代表她就能接受,即使是她的亲妹妹,她只会觉得这件事、整个这件事,都简直太荒唐!
孟恒辰出征,一走就是两个多月,没有一封书信送回来。慕云蘅心里憋着气,也确实存了心思要和他一刀两断的,所以也从未主动去问过孟恒辰的情况。
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过着,慕云蘅倒是挺惬意的,就是正院那位有些按耐不住了。
那次吵翻了之后,慕云蘅再也没踏进过正院,而慕云薇也出不来。慕云蘅这才知道,孟恒辰临走时下的那到命令,出了不让人去看慕云薇之外,也包括了不允许慕云薇出来。
她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
天气虽然晴朗,然而这雪却越下越大,还没走回蘅芜苑,地上已经铺了一层晶莹的白色,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却璀璨的光芒。
慕云蘅远远的就看见苏写意站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手里撑着一把伞,上面也落了一层霜雪。
“写意,你在等我?”似乎从那天晚上过后,她们之间就变得亲密起来。苏写意时不时的会找慕云蘅抱怨两句,大抵都是关于少辛的,说他久不回信之类的。
慕云蘅这才知道,苏写意从前恨她,是因为孟恒辰,却并不是因为她喜欢孟恒辰。慕云蘅曾经追问过她其中缘故,然而苏写意只是高深莫测的笑着对她说,“这得靠你自己去发觉了。”
苏写意年纪较她大些,又是从小在外面长大的,见识的东西也多,她教了慕云蘅许多新奇的东西,慕云蘅也把从前的事情当做故事一般的讲给她听,哪知苏写意喜欢的不得了!
自然而然的,两人也就成了闺蜜,着隔三差五的凑到一块儿说话作伴,就成了她们之间最默契的相处方式。
染秋倒是乐见其成,她对苏写意的敌意还是因为慕云蘅起的,既然慕云蘅和她结成了好姐妹,也就表示她的主子又少了一大劲敌,何乐而不为?
“你怎么才回来?”
苏写意一见她就飞奔了过来,抓着她冻得通红的手,碎碎念道:“也不知道多穿点儿,这大冬天的这么冷!”
“苏妈妈哟,您可别在念叨了!”慕云蘅笑着打趣她。苏写意现如今都快成了她专属的老妈子,一逮着她就念。
苏写意也不恼,放开她的手,凉凉的看着她,“嫌我多事了?那好,我走就是了,我才不要告诉你我带着王爷的书信来的!”
慕云蘅心底一阵雀跃,却还是极力掩饰了,“是么?”
苏写意恨恨的瞪她,却还是凑过来挽着她的胳膊进门去了。|
屋子里的丫鬟们早早的备好了热热的汤婆子,两人一进门就人手一个被塞了满手,屋子里还燃着火红的炭火,温度很高,不一会儿慕云蘅就觉得身上暖和过来了。
才对苏写意说道:“你不是说带了王爷的信回来吗?”
苏写意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从怀里掏出一封牛皮纸封着的信出来,递给她,道:“送来的人说,王爷嘱咐了只能让你一个人看,我就没敢拆开。”
慕云蘅一边听她说着一边拆开信来看,上面的字都小的完全看不清,几乎就是墨点!慕云蘅只想骂人,孟恒辰他玩儿的什么啊!
“咦?”苏写意凑过来,“这上面都是什么啊,这么小!怎么看的清啊!”
苏写意咋咋呼呼的一声吼叫,倒是让慕云蘅想起了一件事,嘱咐染秋道:“你去把那个放大镜给我找出来!”
染秋应了声就去了,倒是苏写意听着好玩儿的东西了,一双眼珠子贼亮贼亮的盯着她,“放大镜?什么东西?!”
慕云蘅想着她平日里吊足了自己的胃口,便只给了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端着脸不说话,急得苏写意抓耳挠腮的。
苏写意平日里装淑女的时候,也算的上是一等一的淑女了。慕云蘅还记得第一次见她,娇滴滴羞答答的姑娘,跟在孟恒辰的身后进了屋,虽然是穿着男装,却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个男孩子。
她捧着孟恒辰受伤的胳膊时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所以才有了后来慕云蘅误会她喜欢孟恒辰……
据苏大姑娘自己解释,她那时候的眼神叫做悔恨,她刚和孟恒辰打了赌不会让他手上,不然就得到王府来做专职大夫,期限是三年。
她只是比较郁闷而已。
而当时说的那些话,则纯粹是孟恒辰示意,她脑子抽风闲的没事玩儿的!
那枚放大镜已经很久没用过了,慕云蘅将它拿在手上,放在信纸上看着被放大了的字,认真仔细的阅读,又忍不住想,这个东西,也算是他们之间的定情物了吧?
呸呸呸,说好了不想的,怎么又想起来了!
慕云蘅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才将注意力放在信的内容上面。
她匆匆略过一遍,只觉得难以置信,又细细重读,生怕自己看错了一个字,却是看得心惊肉跳!
苏写意在一旁,看着她脸色由白转青,不由暗自吃惊。
“王爷跟你说了什么啊?瞧把你吓得!”
慕云蘅将信收起来,和之前楚云送来的阿爹的亲笔信放在一处,细细收好。她看着苏写意,目光沉稳、凝重,“写意,要麻烦你一件事了。”
苏写意被她前所未有郑重其事的模样吓了一跳,“什、什么?”
慕云蘅郑重的嘱托,“你替我跑一趟慕家,将我阿爹接过来,行吗?”
苏写意闻言立刻跳起来,想也不想的直接回道:“不要不要不要!那是你爹,你自己怎么不去?”她最烦这种事情,简直有些吃力不讨好的,上一回就着了王爷的道,才答应护送慕云蘅去二皇子府的。
结果呢?
人丢了,自己被折腾个半死!
她才不要去!一看慕云蘅那脸色就知道肯定没好事发生,她才不要去趟这趟浑水!万一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什么的,岂不是把她小命都得搭进去?!
“写意,我求求你了,替我跑一趟。你是大夫,打着替我阿爹看病的旗号过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阿爹接过来,我一辈子都感激你!”
“不要!”苏写意撅着嘴反驳,“那你还可以打着去看望你亲爹的旗号,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你阿爹接过来呢!我去算怎么回事啊?”
慕云蘅再三恳求,“我现在不能出门,帝都现今的局势格外紧张,我阿娘……那件事的风波还未过去,我们家的人一旦露面,必定会给有心人留下把柄,到时候不仅是慕家,还有咱们王府,都逃不了了!”
她猛的跪在苏写意面前,诚恳万分的说道:“我知道把你扯进来很不应该,但是我现在没别的办法了。王爷不在,少辛将军也不在,我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果皇上和太子借机对慕家、对王府发难,我们就都完了……”
“你知道,太子和王爷一直不和。若是他趁着王爷不在要对这一门的女眷下毒手,我们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
苏写意被她说的动容。
她虽然在山村乡野之间长大,又在绝情谷学医数年,但好歹也算在帝都这个大染缸里浸婬了好几年,游走于各个侯门世子之间,也学到不少东西。
至于孟恒宇和孟恒辰的之间的深仇大恨,她也是很清楚的。
慕云蘅见她神色松动,不禁心中一喜,继而哀求道:“我知道你医术高明,我阿爹自阿娘走后便精神萎顿,甚至一夕白发。写意,我是真的希望你替我跑一趟,顺便替我阿爹诊治一下。”
阿爹今年不过四十多岁,怎么也不到满头发白的年纪!
“……好吧,我答应你!”苏写意顿了顿,说道。
“谢谢你!”慕云蘅握着她的手,眼中含泪的感谢。
苏写意趁机将她扶起来,沉声说道:“可你要知道,我的名声素来不怎么好的,若是你不嫌弃我侮辱了你们慕家的清白名声,就放心将这件事交给我吧!别的我不敢说,治病救人这天底下我称第二,还没人敢说第一的。而且据你所说你阿爹一夕白发,这件事实在诡异,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挑战性的事情了!”
慕云蘅不懂她的那些弯弯绕绕,只知道她真心相助,便已经感激不已了。至于她所说的名声那一回事,又岂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慕云蘅见她微有自嘲之色,忍不住劝慰道,“自古以来,人各有志,每个人都有按照自己的喜好和意愿生活的自由,他人干涉不了的。写意,你只要觉得自己所做的是对的,问心无愧就好了,何必在乎他人的看法?
至于你说的名声,呵呵……依你看来,如今我们慕家又还有什么好名声在呢?”
慕家长女痴心求嫁,慕家次女更是青出于蓝,这两件事,说好听了在帝都里被传为佳话——说难听了呢?只不过是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罢了。
而且她家阿薇,出嫁三月便被休弃,如今还名不正言不顺的住在这里,还和孟恒辰之间不清不楚……
孟恒辰的态度她不知道,然而阿薇眼中的爱恋,还有热恋中小女儿的娇羞之态,都是那么的明显。
更何况,她阿娘刚去世,还尸骨未寒就爆出这种惊天秘闻来!双生姐妹花各嫁一夫,事过二十多年,却发现枕边人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人!
这种比皇宫中的辛秘丑闻更要骇人听闻!
苏写意知道她想起了那些伤心事,然而她实在不善于安慰别人,那天晚上的那一番话,不过是情急之下月兑口而出罢了,只因她实在憋得久了,才趁机说了出来。
到如今,她和慕云蘅的关系处的越发友好了,她就更不知道怎么宽慰她了。
难道还能向当初那样,劈头盖脸的骂她一顿,算是劝慰又算是趁机解气吗?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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