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逸继续向禅房走去,云浅月跟在夜天逸身后,她也想知道里面和普善大师较量的是何人。舒虺璩丣她刚走了两步,夜天逸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柔声开口:“月儿,你就在外面等我,不必进去!”
云浅月一怔,停住脚步看着夜天逸。
“看起来里面普善大师正在和人比拼内力,伤到你就不好了。”夜天逸解释。
“那你去就不伤着?”云浅月蹙眉,如今强大的气场在院外就能感知到,更何况进去里面,她摇摇头,“我和你一起进去!”
“我会小心一些的,你就等在这里!”夜天逸摇摇头,对慈云大师等人道:“大师,你等帮我看好月儿,别让她靠近禅房。”
“浅月小姐,你还是别进去了!若是伤到就不好了。”慈云大师点点头,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皱眉,“我不是小孩子!”
“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但是你武功如今不及我,我自己进去轻便,若是还要分心照顾你的话,武功就打了折扣。”夜天逸柔声道:“在这里等着,而且若是化解出慈云大师来,你还要恢复记忆,耗费功力和精力,这个时候你最不能出事儿,若是出了丝毫差错,就麻烦了。”
“好,那你进去吧!”云浅月点头,夜天逸说得也对,她武功的确不及他。
夜天逸见云浅月答应,转身继续向禅房走去。
云浅月看着他的背影,想着夜天逸该是何等坚韧的一个人,如今这等情形,还打消不了他想她恢复记忆的念头,他心中的执念该是中得有多深?她唇瓣紧紧抿起。
只见夜天逸本来轻松的脚步在接近禅房时忽然沉重了几分。他停住脚步,站在禅房门口向内看了片刻,忽然伸手去推门,门开始只露一个小缝,随着夜天逸用力,门渐渐被他一寸寸推开。
“小子,滚远点儿!”禅房内忽然传出一个苍老却不失洪亮的声音。
这声音陌生,云浅月想着这大概就是和普善大师较量的人了,她顺着夜天逸推开的缝隙看去,隐约看到里面隔着桌子对坐着两个人,两人中间是一局棋盘,棋盘上的棋子看起来像是下了一半,而两人的双掌对贴在一起,其中一人是她见过的普善大师,穿着僧袍,一人是一个和普善大师看起来差不多年岁的老道,相比于普善大师的矮小,那老道身材高大,面宽目正,两人额头上都冒着青色的烟雾。显然是纯在比拼内力。刚刚说话的人是那个老道。
夜天逸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手一顿,但却并未停下动作。
“小子,你想进来?不想要小命了?”那老道似乎向门口扫来一眼,对着夜天逸又道。
“道长功力高深,在下佩服!不过可否请你罢手,是在下先和普善大师有约的。等普善大师助在下解除了一桩事情,再和道长较量不迟。”夜天逸手下不停,猛地一用力,将房门大敞而开。
“小子,这和尚应了我老道二十年前的约定,你那时候比我老道还早不成?”老道眉毛竖起,越过门口的夜天逸似乎看了云浅月一眼,他老眼微不可见地眨了一下。
夜天逸一怔。
“不错!老衲是二十年前就和这死老道有约定,七皇子,你晚来了一步,老衲答应你的事情怕是今日是不成了!”普善大师也此时开口。
“不论是二十年前,还是今日,应人之约,如何能作废?大师,在下已经带人来了,总不能辛苦跑这一趟!”夜天逸一边说着,一边抬步向里面走去。
普善大师也看到了院外的云浅月,面色露出为难之色。
“小子,你再往前多走一步,我老道就废了你的双腿。”老道警告地看了夜天逸一眼。
“即便道长废了我的腿我也要进来。此事普善大师若不帮忙,普天之下再无可解之人。”夜天逸继续往里面走来,忽然对老道出掌,“道长,在下得罪了!”
“好小子,居然敢对我老道出手!”老道盘着的腿忽然伸开向夜天逸踹去。
夜天逸即便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还是承受不住老道散出的泰山压顶的大力,胸口重重挨了一掌,身子直直退后了数步,“砰”的一声撞到了敞开的门框上,但他刚站稳身形,却再次向老道欺身而去,又打出一掌。
“好小子,能受得住我老道一掌,也算是有几分本事!”老道又伸出腿,不见他有何动作,只见他的腿左右摆了一下,夜天逸的掌风还没打到他,便再次被他踢了出去。
夜天逸身子再次撞到了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动,“噗”地吐了一口鲜血。
云浅月面色微变,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
“浅月小姐,七皇子交待老衲看顾好你,你如今不能过去!”慈云大师拦住云浅月,忧心地看着夜天逸,“七皇子,您快出来吧!等普善师叔祖解决了事情再应你的约。这样你受伤也于事无补。”
夜天逸恍若未闻,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又向臭老道欺身而去。
“果然是夜氏的种,到有一股子执劲!”老道哼了一声,“臭小子,你确定你还能再承受我老道一脚?”
“若是我能承受道长一脚,道长是不是会罢手,让普善大师应在下的约?”夜天逸问。
“你没有和我老道讨价还价的余地。”老道哼了一声,不看夜天逸,“今日普善老儿不败在我老道手下,誓不罢休!”
“那道长就别怪晚辈失礼了!”夜天逸再次凝聚内力,对老道出掌。
“七皇子快住手!”普善没想到夜天逸不知难而退,他大喝了一声。
夜天逸却仿若不闻,并不收手。前面两次他已经基本模清了老道出脚的方位,这回变换了手法。双掌齐出,去击老道面门。
“好小子,这么快就模清了我老道的门路,但你还差得远。”老道再次对着夜天逸出脚,也变幻了方位。
夜天逸身子这回虽然没被一脚踹出去,但还是扫到了一边,身子后退了数步。但他并不停歇,依然欺身上前。有着不将老道和普善大师化解开不罢休的态势。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想着这样下去如何能行?功力之说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老道和普善大师对着内力都能应付夜天逸的掌风,可见功力何等深厚?夜天逸即便如今找到了应对的门路,但与老道的悬殊还是太大,这般下去,即便不死,他也会被打成重伤。她抬步向禅房内走去。
“浅月小姐留步!”慈云大师拦住云浅月。
“大师确定要拦着我?七皇子若是在贵寺出了事情,灵台寺担待得起吗?”云浅月挑眉看着慈云。出家人就是愚钝。这一院子数千名僧人都等在这里,干干等着管什么?给普善和里面的老道内功耗尽时收尸吗?
慈云大师面色一变。
云浅月再不理会慈云,足尖轻点,向禅房内飞去。往日她施展轻功感觉身轻如燕,今日还没靠近禅房便感觉迎面传来一股强大的阻力。轻功较之往日慢了不止一倍,但还是较寻常走路过去快了很多。她来到门口,正赶上老道的脚要踹在夜天逸胸口上,她片刻不停顿,欺身上前,对着老道发出一阵掌风。她的掌风棉而柔,看起来无力,但却顷刻间就冲破了老道的防护,老道一惊,只能撤脚。但强大的气息冲击而来,云浅月再不能靠近一寸,拉着夜天逸堪堪后退了数步。
“你怎么进来了?”夜天逸看向云浅月。
“我不进来让你这般受死吗?”云浅月有些恼怒。不管记忆牵扯还是如何,她总不能看着夜天逸在她面前为了给她恢复记忆就这么不要命了!
“月儿,你还是关心我的。”夜天逸忽然笑了。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的笑,面色微沉,“我不是关心你,我怕你死了我还得受连累。毕竟是你我一起出来的!”
夜天逸笑容不变,“不管如何,你是不会看着我死的,对不对?”
“那可不一定。如今这是事关于我,若是不关于我时,你的死活与我无关。”云浅月冷哼一声。受了老道两脚,还能如此笑,夜天逸也是个疯子。
“等你恢复记忆之后,就不会这么说了。”夜天逸收了笑意。
云浅月不再说话,今日情形能不能恢复记忆还是两说。但既然普善大师是普天之下唯一一个能解她娘的凤凰劫的人,自然不能让他出事儿。她看向老道,清声道:“道长可否让一步?”
“小丫头,老道我从来不喜欢相让。看你身手也不错,有本事你就上来多和我老道过几招,让我老道踹你几脚。你也能挺得住和那个小子一般,我老道就让了也无不可。”老道看着云浅月,一双老眼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不屑道:“不过我劝你还是出去等着我和这秃和尚分出胜负再说吧!就你这副小身板,禁不住我踹的。”
“道长既然兴致不错想领教我身手。自当奉陪。至于我禁不禁踹,那可不一定,没准伤到的是道长呢!”云浅月挑眉。想着看来今日不拿出强迫的手腕让老道住手,这老道是不会住手了。
“小丫头,倒是也有一股子执劲!”老道哼了一声。
“道长也是!”云浅月话音未落,瞬间出掌,她的掌风不同于夜天逸直击老道面门,而是内力融合了现代近身格斗的招式,专攻老道下盘。老道上盘有普善大师制衡,他如今能动的就是下盘,只要攻住他下盘,就不信他不被迫住手。
“小丫头看起来有两下子,不错!”老道赞扬了一句,出脚迎上云浅月的掌风。
夜天逸在云浅月出掌的同时也再次出掌,这次的掌风较早先几掌凌厉数倍。
云浅月想着看来夜天逸早先并没有使出全部本事儿,她也觉得夜天逸不可能那么不中用。她瞥了夜天逸一眼,并未言语。
二人双掌掌风顷刻间合于一处,一人攻老道上盘,一人攻老道下盘。
老道盘坐的身子忽然凌空跃起,双掌依然和普善大师对掌,但双脚却是离了席面用来应付云浅月和夜天逸,却是分毫不处于下风。
转眼间三人过了数招。云浅月和夜天逸不但没能逼迫老道罢手,也分毫没讨到好处。
“七皇子、浅月小姐,你们住手吧!这是我老和尚的俗尘之事。应你们的约我和尚今日若是留有一口气,也会助你们化去。”普善大师再次开口,见二人不住手,仿若未闻,他又对云浅月道:“浅月小姐,你还是退下吧!你不是这死老道的对手。我老和尚和景世子既然拜了忘年交。你若是因此受伤,我老和尚可不好向景世子交代。”
想起容景,又想到这样下去的确不是办法,云浅月忽然住了手,看向老道,“道长,你要如何才能罢手?”
夜天逸见普善大师只提了一句容景便让云浅月罢了手,他薄唇微抿,也住了手。
“小丫头,我老道刚刚说了,如何也不会罢手。我老道和这老和尚相约了二十年,也等了二十年,哪里是你小丫头一句话就能住手的?你们还是乖乖退下去等候吧!没准我会心软给这秃和尚留一口气。”老道不松口。说话依然底气充沛,凌空悬着的身子坐回席面。
“我中的是凤凰劫!留一口气不管用!”云浅月看着老道,扬眉,“普天之下只有普善大师能解。你若是伤了他,给我解不了。如何算?到时候您的命留在这里都不管用!”
“凤凰劫?”老道手忽然一顿,看向云浅月,眉毛竖起,“你要让秃和尚解的是凤凰劫?”
“没错!”云浅月点头,看老道的神色就知他是知道凤凰劫的。而且她看着老道有一种感觉,夜天逸虽然早先没用全力,但也是用了七八分,老道对夜天逸出手可是半丝情也没留,而她和老道这一番交手下来,他发现老道对她手下是留了情的。虽然不着痕迹,但她还是感觉得出,虽然不知是何原因,但她总觉得她和老道大约是有些渊源。尤其早先夜天逸推开门时老道看她那一眼,太不寻常。
“小丫头!谁说普天之下之后这死秃驴能解得了凤凰劫?”老道挑眉。
“难道不是?”云浅月一怔。那日容景和普善大师都是如此说的,凤凰劫只有少林寺的无上真经可以破解。如今放眼天下,无上真经只普善大师一人会,况且普善大师手里也有劫印丹,天下间也只此一颗。如今夜天逸如此不要命的要将普善大师和这老道比拼内力化解开,生怕普善大师万一有事儿,她的记忆就恢复不了了。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有我老道在,凤凰劫还轮不到这死秃驴逞能!”老道不屑地看了一眼普善大师,“少林寺的无上真经虽好,但也是强行破除劫印,一个差错,你小丫头就一命呜呼了。我老道知道凤凰劫的解法,轻而易举。”
云浅月再次一怔,看向普善大师。
夜天逸面色一喜。
普善大师迎上云浅月的视线点点头,“老衲虽然没忘这死老道,但是二十年来他音讯皆无,老衲以为他早就作古了,他若作古,放眼天下可不就是老衲能解除凤凰劫了?谁知道这死老道还活着!”
“死秃驴,你没死,我老道不会先死的!”老道哼了一声。
“既然如此,烦请道长住手,帮助月儿解除凤凰劫,夜天逸定然厚礼相谢!”夜天逸闻言对老道躬身一礼。
“不可能!我老道虽然会解凤凰劫,但凭什么要给这小丫头解?”老道不为所动,“夜小子,我老道好东西多得是,活了一百多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看不上你什么厚礼不厚礼的!”
“那大师要如何才能帮助月儿解除凤凰劫?”夜天逸看着老道,“道长提出来,只要我能做到,万死不辞!”
“我老道让你当场自刎呢!你也做?”老道看着夜天逸,花白的胡子一翘。
“我的命倒是不值钱,给道长也无不可。但是这幅身躯以后还想陪着月儿,自然不能给道长。除了这个,道长尽管提出条件。”夜天逸摇摇头。
云浅月想着还不傻,还没到为了恢复她记忆将命丢进去做些不理智的行为。
“那我老道让你去杀了你老子呢?”老道再次扬眉。
夜天逸面色微变。
云浅月想着这老道真是够狠毒的!和夜氏皇室有什么深仇大恨?见到夜天逸的那一刻起就面色不善不说,如今还提出这样的条件。估计是老皇帝做了什么得罪了他。
“小子,你不是说什么都能答应吗?怎么?说话转眼间就不算数?”老道再次挑眉。
“死老道!有你这么逼迫人的吗?古来弑父乃大不孝,尤其还是君父!你让人如何答应你?”普善大师看不过去了,隔着桌子就对老道踹出一脚。
“秃和尚,小心毁了棋盘,你的脚还是别动为好!”老道提醒普善大师。
普善大师立即住了脚。
云浅月想着怪不得刚刚她和夜天逸逼迫老道的时候普善大师没趁机出手呢!她觉得普善大师既然能喝酒吃肉,不是循规蹈矩的迂腐正直之人。感情是怕毁了棋盘。她看向棋盘,发现这一局棋居然是普善大师和容景昨日下的棋。而老道执白子,走的居然和容景那日走的棋一致,分毫落子不差,她有些讶异。难道这老道不是和她有渊源,而是和荣王府有渊源?或者说和容景有渊源?
“夜小子,你到底答应不答应?”老道又问夜天逸。
“古来弑父乃大不孝!道长见谅。”夜天逸沉默半响,摇摇头。
“看来这小丫头在你心目中也没有你老子重要嘛!我看她的凤凰劫不解也罢!”老道瞥了云浅月一眼,对夜天逸冷哼一声,“除了你的命和你老子的命,放眼天下,我老道再不稀罕!”
夜天逸薄唇抿起,脸色有些发白。
“算了!凤凰劫不解也罢!我们出去吧!”云浅月忽然转身向外走去。
夜天逸站着不动。
云浅月走到门口,只听老道又道:“小丫头,这夜小子不能做到的事情,也许你能做到也说不准。你要是答应我老道一件事情,我老道现在就放过这秃和尚,帮你解除了凤凰劫如何?”
“答应你什么条件?”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老道。
“去杀了容景!”老道提出条件。
“不可能!”云浅月断然拒绝,“你给我这个条件,不如说让我杀了你更简单!”
“据说容景非你不娶,可是如今却是这夜小子陪你来了这里。依照我老道看的话,他对你也不怎么样!否则如何放任你来这里?”老道挑眉。
“那是我和他的事情,似乎与你无关。我这凤凰劫又不是非解不可。”云浅月转身继续向门外走去。此时她敢断定,这老道与容景定然有渊源。
“道长,若是我敢弑父,你就能帮她解除凤凰劫?”夜天逸忽然低声询问。
云浅月脚步再次一顿。
“不错!”老道点头。
“好,我答应你!”夜天逸应承。
云浅月心思一动,猛地回头去看夜天逸。见他此时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刚刚因为被老道踹了两脚和一番打斗,雪青色的锦袍胸前有两个脚印,他发丝有些凌乱,周身气息昏暗冷沉。她薄唇抿起,若是今日午时她没和容景在御书房屏风后听到夜天逸和老皇帝的对话,此时大概是惊骇的,但如今她却觉得丝毫不惊骇。夜天逸对老皇帝没有半丝父子亲情可言。否则他也不会说出毁了夜氏江山,毁了夜氏皇陵,可以杀了他自己和所有夜氏子嗣。可想而知,这些年夜天逸被老皇帝以试炼成为有资本继承夜氏江山的继承人为由对他放逐,杀其母族,连根拔起,独身一人去北疆立足,还要应付夜天倾等各方面的刺杀和干扰,日子定然过得不好。或许对老皇帝以前有父子亲情,也被这些年给磨没了。
“哦?夜小子,你确定你答应我老道?”老道老眼精光四射地看着夜天逸。
“道长没听错!”夜天逸点头。
“好!那你现在就去吧!只要你在两个时辰后提着你老子的脑袋回来,我老道就答应给小丫头解除凤凰劫。”老道点头。
“好!”夜天逸忽然转身,向门口走去,几步就来到门口,看了云浅月一眼,面色的暗沉退去,对她柔声道:“月儿,你在这里等着我!”
云浅月蹙眉,“夜天逸,我不过是丢失了个记忆而已,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夜天逸点头。
“重要到你不惜弑父杀君?背上骂名?你可知道你若是弑父,以后你便再也抬不起头来。天下百姓会骂你,就算你登基为帝,铁血手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但也堵不住史官的笔和史册记载。”云浅月淡淡提醒。
“我知道,我不怕!”夜天逸道。
“夜小子,你是不怕。到时候全天下人都说你是为了小丫头而弑父的。她可就成了红颜祸水了。到时候全天下人的吐沫星子都会喷向她。你有没有问过她怕不怕?”老道看着二人,觉得颇有意思。
普善大师看着二人,对老道臭骂道:“死老道,你如此阴损,也不怕下十八层地狱。佛祖都不超度你!”
“我老道不信佛祖。”老道哼了一声,“只有你这秃和尚才信佛祖。这么一百多年佛祖怎么也没将你超度到西天去?”
“等着看你下了地狱,老衲才好去西天。”普善大师也哼了一声。
……
二人比拼内力的空当居然开始了唇枪舌战。也是分毫不让。
“此事我一人主张。与她何干?”夜天逸不看老道,话落,对云浅月柔声道:“月儿,即便与你相干,我了解你,你也不怕对不对?”
云浅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不语。天下让她怕的事情不能说没有,是有一桩,但绝对不是什么吐沫星子淹死人,悠悠众口唾骂她,她怕的是容景犯起醋劲不对她动手,却是对自己狠虐,她最承受不住的是这个。“你在这里等着我!”夜天逸伸手去抱云浅月。
云浅月想起容景嘱咐的话,立即躲开,夜天逸抱了个空,面色一黯,垂下头,声音极低极暗,“月儿,我不喜父皇是一面,心里恨他杀了母妃和母妃的家族将我放逐北疆是一方面,但是若不是因为你,我绝对不会弑父杀君。”
云浅月看着他。
夜天逸再次伸手,这回不容云浅月躲开,将她紧紧抱住,搂在怀里,似乎寻找勇气一般,声音虽暗,却是温柔,“世间没什么是我不能失去的,除了你。”
云浅月僵着身子不动。
“我忍受不了你从此对我视为陌路!我忍受不了你失去记忆,生命里再也没有发生过的那些让我温暖的点点滴滴。我也忍受不了看着你和他琴瑟和鸣,公然明示心意,请旨赐婚。我更受不了有朝一日你嫁给他,我看着你凤冠霞帔上了他的花轿进了荣王府的大门……”夜天逸将头枕在云浅月肩上,似乎是在对云浅月说,又像是自语,“弑父杀君我不怕,我怕的是从此以后再无你。这漫漫一生,我该如何?月儿,你能明白吗?如今我只剩下你了!”
云浅月脸色有些白,距离太近,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夜天逸决然决绝的情绪,也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他胸月复处沉积的感情。她紧抿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
“所以,怎么办呢!你只能在这里等着我。”夜天逸放开云浅月,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丝,柔声笑道:“你恢复记忆后,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一起坐在墙头看天空。你给我讲老人与海,小美人鱼,猎人海力布的故事。我有五年没听了!”
话落,他放下手,抬步走出门外。
“夜天逸!”云浅月忽然喊住他。
夜天逸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做到冷血无情。她如今喜欢的是容景,或许正如今日在荣华宫容景给她挑鱼刺时的感觉,她或许已经爱上了他。就算恢复记忆,又能如何?她想起夜天逸,能忘了容景吗?忘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点点滴滴?不可能!她看着夜天逸,面色微冷,声音亦是清冷,“我恢复记忆之后,对你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我爱容景。恢复的是过去的记忆,如何能抹杀我现在的记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云浅月。夜天逸,你明白吗?即便你弑父杀君,我们也不可能。”
夜天逸本来柔缓的面色微白,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月儿……你说……你爱上了容景?爱?”
“是,爱。”云浅月点头。
夜天逸忽然笑了,“月儿,你懂什么叫做一爱吗?”
云浅月抿唇。
“你对他的只是喜欢而已。我们十几年相处,虽然五年分离,但这五年也从未断过书信来往。你和容景才相处几日?便对他爱上了?月儿,你不能因为推拒我,就编纂出这样的可笑理由!”夜天逸盯着云浅月的眉眼,“如今没有镜子,若是有一面镜子,你可以看看你自己此时的神情,连你自己心里都不确定不是吗?我们多年相处,我对你比对我自己还了解。也许我不知道我自己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儿,但我知道你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儿。从小到大,我对你看得比对我自己多得多。多到你想象不到有多多。”
“那又如何?不管是爱,还是喜欢,总之他已经扎根在我心底,再也拔除不去!”云浅月唇瓣紧紧抿了一下,“即便恢复记忆,我也相信,我对他还如今日这般。夜天逸,那个时候你能让我弃了他而还对你如以往一般无二?不可能!”
夜天逸袖中的手攥紧,“你如今这样说!恢复记忆便不会这样!”
“我虽然不懂什么叫做一爱。但我懂一点,就是想要好好对他,也愿意去爱他,我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想好好的去对一个人,想要让紫竹林永远住在我的心里,无论是桃花,还是杏花,还是海棠花,或者是梅花,兰花,桂花……所有花,都永远不及紫竹林!”云浅月轻轻开口,一字一句。话落,她忽然仰头看向房顶,清声道:“容景,你听够了吗?还不下来!”
夜天逸一怔,抬头向房顶望去。
只见容景不知何时坐在了禅房的房顶上。此时天色已黑,但灵台寺灯火通明,天空繁星满天。容景一袭月牙白的锦袍如点染了点点星光,有着暗夜所不能掩饰的光华。他面色清清淡淡,身姿秀雅,月牙白锦帕衣摆搭在房梁处,一脚踩着房梁,一脚踩着瓦片,神有着超乎寻常的闲适散漫,似乎带着三分冷漠,三分漫不经心地看着夜天逸。
慈云大师等人一直注意屋中的动静,此时闻言也都看向房梁,每个人的神色都难掩惊异。似乎也不知容景是何时来的,而且半丝声息也没有。看起来也没掩藏身形,屋中人因为较量打斗未曾分心主意也就罢了,但他们一直身在院中却也是无人察觉。可见景世子的功力有多高深。他们记得七皇子当时推禅房关着的门时候也是有些艰难的,这样一比较,景世子的武功定然高过七皇子几分,或许更高。
“你没发现他早就来了对不对,他其实在我对老道出手时就来了。”云浅月从房顶收回视线,看向夜天逸,神色平静,“看,从他一来我便发现了。这无关于武功,我对他的心已经超过了我对自己的在意。不是我感受到了他的气息,而是我知道他一定会来。而当这整个灵台寺空气稍微有那么一丝变动,我就知道一定是他。”
夜天逸也从房顶收回视线,看着云浅月,眸光沉暗。
“所以,这恢复记忆一说,我虽然答应了你。但是……”云浅月一字一句开口。
“没有但是!”容景忽然从房顶飘身而落,截住云浅月的话,月牙白的锦帕划出一道浅浅的弧度,他轻若无声地落在了门口,不看云浅月,目光淡淡地看着夜天逸,“七皇子想要公平,容景就给你公平!弑父杀君愧对天下百姓,七皇子就不必做了!”话落,他缓缓转身,看向门内,对老道淡声道:“若恢复她记忆非需要一个条件不可的话,我来答应你条件!如何?我的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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