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一辆私人直升机呼啦啦地从噩梦训练营升起,慢慢地隐进晨光里。舒榒駑襻
诸葛诺站在训练营的草地上,仰起头看着直升机在空中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眼里的落寞一点点开始蔓延。
犀月,这就是你最后的选择吧……
陪着弦歌去面对那些未知的未来,而不是留在这里陪我……
他苦笑一声,手指微微收紧,手心里,是那颗刻着冷犀月名字的弹壳……
“我喜欢你,这是事实,但是我有自己的尊严。你有你的妻子,我有我的弟弟,星洌喜欢的是弦歌,弦歌也是我好朋友。所以,我选择去陪着我的弟弟,陪着我的朋友,而不是继续留在这里做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诸葛诺,你就真的不能放下你所谓的责任么?为了你所谓的责任,你也许会害了弦歌一辈子你知道么!为了自己的妻子去破坏其他人的幸福甚至生命?这就是你所谓的责任?”
“诸葛诺,我看不起你。”
她的话一字一句,慢慢地在他耳边回荡,字字如针,狠狠地扎进他的心里。
冷犀月走了……
他垂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是对是错,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他知道,当他把弦歌的身份强压在苏莫黎身上的时候,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有他的妻,有他的儿。
这些年来,即使霍雨柔已经疯了,小轩找不到了,他也要信守承诺,还左成义一个弦歌。
一个能够杀掉穆清远的弦歌。
………………
弦歌一行人到了歃血总部的时候是直直地降到训练场中央的。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
比噩梦训练营大了不知几倍的训练场上,不时传来啪啪啪地几声枪响。
在这震耳欲聋的声音中,冷星洌不觉得趴在弦歌耳边低笑,“这个训练场要你布炸弹炸掉需要几个月?”
弦歌白他一眼,一个手刀砸过去,“我的炸弹不是只有威力小的!”
冷星洌早就习惯了她随时随地的暴力,也并不躲,轻轻笑了一声,“那我怎么只见过你炸椰子呢?”
“椰你妹!”弦歌狠狠地瞪他一眼。
“别吵。”冷犀月皱了皱眉,一脸冰霜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你看那些人是不是向我们走来的?”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群阴冷面瘫的黑衣人拥簇着一个头发花白年过半百的老人缓缓向他们走来。
老人走路很慢,微微地有些不稳,所以那些人就跟着他慢,跟着他不稳。
但是纵使走得慢,老人身上的气成却一点都不弱,强得足以让人战栗。
于是弦歌无可避免地有些颤抖了。
好像一直以来她就有个毛病,遇到了危险会腿软,会颤抖。
经过这三年诸葛诺的训练,遇到危险她倒是不会腿软了,但是在面前这个老头子的气场下,还是止不住颤抖了。
冷星洌淡然地站在那里,眼里没有面前的那些人,只有弦歌。
倒是冷犀月,紧绷着下颌,紧紧地皱起了眉,“弦歌,这个人也许就是你舅舅……”
那是弦歌第一次知道,遇见亲人是什么感觉。
据说舅舅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最近的人。
原来和最亲最近的人见面,是会浑身怕得发抖的。
“哪个是弦歌?”左成义鹰隼般的眸子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弦歌身上,“你?”
弦歌深呼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是我,舅舅。”
她以为她的这一声舅舅叫得足够亲切。
却不曾想,左成义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声音苍老而凌厉,“以后不要在外面叫我舅舅,要叫我左盟主。”
左盟主……
弦歌暗暗叹了口气,怎么不叫左冷禅呢……
偷偷地抬眼看了一眼左成义,她再叹一口气,这样的确有点侮辱左冷禅了……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既然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那么他长得抱歉了点也可以,脸上有点难看的疤也可以接受。
见她发愣,左成义皱了皱眉,轻轻地向身边的人递了个眼神。
弦歌还没来得及反应,两个狠狠的巴掌夹杂着掌风就猛地向她袭来,一巴掌打在她的左脸上,一巴掌打在冷星洌的右脸上。
第二巴掌是冷星洌替她挨的。
左颊上一篇火+辣+辣的疼,她抬眸,望向那个打她巴掌的黑衣人,眼里的愤怒显而易见。
“这是惩罚。”左成义眯起那双浑浊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她,“我说的话,要句句记在心上,我问的话,要立刻给出答案。”
“明白!”那厢弦歌和冷星洌还在被打的愤怒中抽不回神,这厢冷犀月已经挺直了脊梁,利落地回答了起来。
“倒是有个伶俐的。”左成义冷笑一声,“这是第一次,下次打的不止是脸。”
叹了口气,他转过身,摆了摆手,“你们三个先在营里训练三天,三天后过来给我做贴身护卫。”
“明白!”这次,还是冷犀月答的。
弦歌的心里苍凉凉一片。
这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仇人见面大抵也就这么残忍无情吧,可是他确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她的舅舅。
入夜,躺在床上,她抚着被打肿的脸颊,慢慢地就想起了那个在连岸市海景别墅里的男人。
穆清远,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了。
算一算,她和他分别也差不多有十天了。
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