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额,困难地说,“那些是我对宛情的补偿……这些年,没为你们母女做什么。舒骺豞匫本来,宛情十八岁之前我都应该给赡养费的,但当初……我是一次性给的钱。那些,根本不够。再说,公司是我们一起建立的,我也没把那份给你……这些都不要还了……可薇,对不起……”
宛情挽住徐可薇的手臂:“妈,他欠我们的,是你太心软,不知道拿,我们为什么要还?”
“宛情……”
“大不了我以后不拿他的了!”宛情看着丁志刚,满眼恨意。
丁志刚羞愧地低下头,心头沉重得不能呼吸。
“妈……今天当着你,我就和他断绝父女关系!”
“宛情!”
“宛情!”
徐可薇和丁志刚同时开口。
徐可薇叹口气:“算了……他到底是你爸,为人子女的……不能够这么绝。”
“他不是!”宛情双手握成拳,重重地按在膝盖上,“他不是……”如果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徐可薇温柔地握住她的手,慢慢松开她的拳头:“宛情,不要这样。虽然他有很多不对,但对你还算不错。做人要感恩,他就算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但到底带你来到这个世界上……”
“妈……”宛情心里是噬骨的痛,几乎崩溃,“你……”为什么?为什么妈妈要这么好……
丁志刚眼眶发热,伸手想碰一碰徐可薇,徐可薇冷眼道:“你走吧。”
他颤抖地收回手,看着宛情痛苦地神色,哽咽地说:“对不起……”
“滚!”宛情低哑地吐出一个字。
“宛情……”徐可薇难受地看着她,将她抱在怀里。都是她不好,转校就转校了,何必反应那么大,把宛情害成这样。
当天晚上,宛情和徐可薇一张床睡觉。宛情说:“下学期我就把学校转回去,你不要再生气了。”
“我没生你的气。”徐可薇说。她仔细考虑了一下,转不转校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宛情。“宛情,那个小雪,是新学校的同学吗?”
“她……她跟我一样是转校生,家境一般,好像因为有亲戚在学校工作,才转去那所学校的。”
宛情不想自己创造出的好友在徐可薇心里是富家女的形象,万一怀疑到天雪身上,她和穆天阳的事迟早瞒不住……
“因为都是新生,开始时有点受排挤,我们就成好朋友了。”
徐可薇一笑:“这是你目前最好的朋友吧?”
“是啊……缘分吧。”这几年,因为妈妈生病,她还真没时间交朋友。就算和穆天雪之间也不怎么样,但算起来,还真是说话最多的同学了。
“既然你最好的朋友在那里,就不要转校了。”徐可薇说完,突然想起一事,“那边的学费怎么样——”
宛情愣了一下,说:“已经缴完了。”
徐可薇一叹:“他大概就是料到我们经济困难,故意这么做,让我们舍不得吧?”
“妈妈是那种人吗?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真要转,我们一点都不会留恋!”
徐可薇一叹:“这学校教学怎么样?”
“还行……两次月考,我第一次考了第一,第二次考了第三。”
徐可薇拍着她的背:“就在这里吧……算是他为你尽的最后一点力,以后就没有关系了。”
“嗯……”
“如果有一天有钱,我们还是把做手术的钱还给他。”
“……好!”宛情抱紧她,“我双倍还给他……”
“委屈你了……”
“妈妈好就好……”宛情咬住唇,眼泪哗啦啦地流下,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宛情当晚是关机睡的觉。第二天,趁徐可薇做午饭时开机,躲在房里给穆天阳发短信:“我在家,打电话不方便。我大概不能回那边了,如果你不许,我也没有办法。大不了,今晚我开煤气和我妈一起死……”
宛情写到这里,眼泪横流,又慢慢地删除。这是她的绝望,但穆天阳会以为是威胁吧?他还不马上找上门来?
不!她宁肯死,宁肯和妈妈一起死,也不要让妈妈知道这件事!
穆天阳坐在会议室里,微微走神,但还没人能看出他的异样。突地,手机一响,他顺手拿起。
短信……这是什么东西?
不过发件人是宛情,那就点开看吧。
正在做报告的人发现他的动作,突然停下,他手一挥:“继续。”
“我在家,打电话不方便。我大概不能回那边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妈妈知道。”
穆天阳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突然出声:“短信怎么打?”
这个破手机,他好像自入手起就没在上面输入过一个字!
别说这个,就是上个、上上个也没有!他发过的短信屈指可数,就算大学时谈恋爱,也不爱发短信……
“啊?”作报告的人一愣,与其他听报告的人面面相觑。
穆天阳终于打出一个字,如常的语气道:“继续。”
继续干嘛?做报告?教你打短信?主管权衡了一下,继续作报告!
宛情以为穆天阳的电话会马上追来,已经将铃声调成了静音。她盯着屏幕,一直盯着屏幕,等了十分钟,如十个世纪漫长,等到一条短信。
“给你放假,开学再说。”
宛情扔下手机,猛地捂住嘴,几乎喜极而泣。哭了几分钟,她拿起手机,飞快地回短信:“谢谢!谢谢!天阳,谢谢你!”
穆天阳看到这条,心里突然疼得难受。他好想问,你可不可以爱我?
只是谢有什么用?他已经爱了,如果她不爱,他不是输得很惨?
怔忪许久,他又发了一条:“每天给我发一句‘晚安’,让我知道,你还记得我这个金主!”
宛情看着,动了动手指,打出一个“好”字,最后却是默默地删除,再把所有短信都删除,然后看书。
到了晚上,她听话地发出一句“晚安”。
穆天阳接到短信,赤着脚在他们的房间里来回走动,浑身是抑制不住的烦躁气息。
有人说了晚安,他却没法安稳入睡。
丁宛情,我们明明相识不久,我为何会爱你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