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被送往雪山,跟着云山道学习武功,一去十年。浪客中文网
据云山道师父说,因为她小时候不足月就出生,生下来后她的身体就非常极弱,怪病缠身,有好几次差点没有死去,后来父亲得知云山道有绝世医术,但他常年在雪山,从不下山,便把她送往了雪上求云山道医治,结果,云山道说她体内由胎里出来就藏有一种罕见的寒毒,如果不能把寒毒排出来,她活不几年必死。
为了能让她活下来,十年来她一直在雪山跟着云山道,一边当试他研究出来的各种药,一边跟着他学武功,强壮身体。
十年来,她身上的寒毒并没有解除,但却是控制住了。
十年来,爹和娘也会每年去雪山瞧她一次,陪她一段时间。
十年来,她与周天一起长大,周天像哥哥一样照顾她,知道她有病,从来都是让着她的。
十年后,雪山道说他还不能研究出来解药,而渐渐长大的她却不想再住在冷冰冰的雪山上,要求要回去看望爹娘,雪山道应许了。
那一年,她十三。
小小年纪却已经长得亭亭玉立,她骑着小红马,甩着小皮鞭,告别了雪山。
周天送她下山,告诉她说他会等她回来,要是她玩得不知道回来,他会去找她回来。
那一年,她沿途北下,因为从雪山回燕城必路过北国,在那里,她遇见了一生难忘的爱人。
那一年,他十八,翩若惊鸿,谪仙般的绝美,让人只看一眼便再难忘记。
她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在旷野之地被人追杀,近百人追杀二人,后来才知道,那个人是秦牧,他的贴身侍卫。
小小年纪,她自认学得了一身本领,路见不平她想拨刀相助,扬着鞭儿便冲了过去喊一声:“你们这些混蛋怎么能够以多欺少,你们二个让开,看我天罗地网收拾他们。”
天罗地网是她的看家本领,她出手就击倒一片,结果那二人便躲在一旁由她大展拳脚,虽是第一次实战,但不出多时,她便打倒一片,那些人见敌她不过便都逃了。
“多谢女侠相助,龙寒感激不尽,不知女侠如何称呼。”那被她救了的男人虽然刚刚被百人追杀,但现在也不见一丝狼狈,他知恩图报,上前道谢,姿态优雅,声音温润,不似周天师兄一身妖娆,但当时她却觉得此人是不媚而自妖,眼含风情。
“我叫楚轻云,不是什么女侠,不过是刚好路过,见他们以多欺少,才要出手教训的,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被这么多人追杀,要不要去报官……”
“我只是一商人,因生意路过这里,没想到竟被一伙劫匪盯上。”他当时如此解释,她信以为真。
“你们身上是不是没有钱了?我这有银子,给你们用,你们去买件衣裳,吃个饭,余下的做你们的路费。”她非常大方的把腰包里的银子给了他们。
“多谢轻云小姐的美意,这银子来日我必归还,不知道轻云小姐家住哪里,改日我好登门道谢。”当时,他曾谦谦君子,一派儒雅。
那时,她周游在外,还想在京都好好玩玩,哪想立刻回燕城,也没想他还钱,便摆手:“罢了,这银子我既送出去了就没想过再收回,何况我现在是周游在外,暂时没打算回家,我要好好在京都玩几天,告辞。”她跨马甩鞭,扬长而去。
据说北国是一大国,非常繁华,既然路过这里,自然是要好好欣赏一下的。
抵达北国京都之时她便找了一客栈暂时住下,花了一天的时间打听了这周围都有什么有名的好风光,决定往后每天去玩一个地方,直到玩遍了京都才回燕城,不曾想,次日,又遇见那人,他是来还她银子的。
原本以为是偶遇,萍水相逢罢了,但至次以后,那人却常出现在她的眼前,说是在要在京都处理点生意上的问题,暂时不会离去。
自那以后,一来二去,二个人成了朋友,他说他对京都比较熟悉,就为她引路,带她游山玩水,二人常一起饮酒,对酒当歌,把酒言欢,好不快活,眉眼之间,情意暗生。
也许,早在初相遇的那一刻,二人便已经暗生情意。
最终,望夫岩上,二人私订终生,许下此情不移,永不改变。
在那里,他吻她到天荒地老。
谁曾想,在有一日他匆匆离别短暂几日后,她收到燕城寄来的书信,让她速速回京,说是燕城要与北国开战,来不及再等他归来,也只留下书信一封,便匆匆离去。
消烟起,那日他兵临城下之时,她在城上观望,虽是相隔甚远,众人之中,她还是一眼认出他来,不顾众人的拦阻,她执意要出去问个清楚,所以她单枪匹马去了,他也单枪匹马朝她迎了来。
距离越近,越看他清晰。
是他没错,只是,今日的他,已经不是昔日陪伴她风花雪月的温润公子。
今日的他,兵临城下,一身战袍,英姿飒爽,对燕城势在必得。是她的敌人。
“你是谁?”她眼中乍现冷漠,似真不认得他一般。
“苏寒……”他简短回她,眼神如她一般冷漠,似也不认得她一般,今日的他,不再是龙寒,不是与她许下海誓山盟的儒雅公子,不是陪她游山玩水的生意商人。
“苏寒……”她轻咬着这个名字,一字一句的道:“本公主今天就让这个名字彻底消失。”
那日,她与他单独而战,一直打到天黑。
她的天罗地网纵然是雷厉风行,但她不能伤他分毫,后来才知道他修炼的天地真经丝毫不逊她分毫,那一日,他没有攻打燕城,但却累得她奄奄一息,在她瘫在地上的时候抱住了她,点了她的穴道,深深的吻了她。
“轻云,不论如何,我是爱你的。”在那个时刻,他还是说了那样的话。
之后,他抱着她回去,把她带回了他的军队。
那个时候,燕城的人都急疯了,因为她才打开了城门,准备与北国作战。
那时候,她整日被苏寒的帐幕里,北国并没有立刻发兵,他则每日陪在她的身边,抱着她的时候会说他是爱她的,吻她的时候也会说他爱她。
她不言不语,不论他说什么,她都默然不应。
一边想要拥有她,一边想要毁灭她,一边又说他爱她!
这爱,真是让人消受不起啊!
那时候她是想要离开的,但苏寒控制了她的自由,不让她离开他半步,苏寒每天会来告诉她外面的情形,说燕城的人来找他要人,但他不能放她离开。
苏寒说这一战势必进行,但他不会伤害她。
那一战是如何开始又如何结束的她当时并不知道,只是有一天苏寒来告诉她,一切都结束了,但他并没有伤害她的亲人,只是与他们立了一个和平之约,燕城他要收复,这一点不会改变。
苏寒说要带她回去,跟他一起走,他简直就是强抢掳夺,根本不管她是不是愿意。
在临走之时,她开了口,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再不开口,一旦被他带回宫,她很难有机会再离开。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一开始就想利用我来开燕城的城门。”燕城本来是不想战的,如果燕城不战,不开城门,他不会有机会收复燕城的,燕城兵力虽然差他很远,但城保却修建得非常严谨,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打开的。
“不是。”他否认,她却已不相信他。
她说:“要我跟你回去也行,但我有个条件……”
“只要可行,我都答应你。”
“如果你想要我,除我以外,你不许有别的女人,不然,你身边的女人我会见一个杀一个……”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我答应你,除了你,任何女人我都不会多瞧一眼。”
“那么,解开我的穴道……”
他没有动,她说:“难道你要一辈子防备着我?想要我,却处处防备我,这样的男人,我不稀罕。”
他听了,果然解开了她的穴道。
之后,她跟着他上路,准备回他的宫殿。
一路上,她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要逃跑的意思,晚上睡觉的时候,是在野地的帐幕里,他依然和她一起睡,但再没有点她的穴道。
犹记得那一晚,看见他睡熟的脸,放心的睡在她的身边,她杀意顿起,拨下头上的发簪,就刺了下去,结果,竟真刺伤了他。
他真是睡着了,没有防备她。
不知道是他真的完全相信她,还是太自以为是,认为她会爱他到不能伤害他。
可事实上,当看到发簪刺入他的胸口时,她却是惊了,而他却是一眼不眨的看着她,平静如水的容颜没有一丝波动,似乎也没有生气,他只是说:“这样就解气了?”
“除非你死……”她挥拳又打向他,一拳打得他从床上飞了出来,之后就惊动了守夜的侍卫,而她,却转身逃走了。
她逃了,他并没有就此放过她。
明明她并没有做过什么,但那个时候却躲他躲得像老鼠过街,东窜西逃。
她恨他,恨他对自己穷追不舍,恨他欺骗了自己,恨他对自己的假情假意,一切都是诱她入局的陷阱,而他却清醒的看着这一切,引她入局,迷醉其中。
他以为她会非他不可么!
望夫岩上,那一次,她去了他们订情之处,他果然在那里等她。
那一日,他们又打了好久,最后,她从望夫岩上跳了下去。
她当然不是去死,就算要死,也是苏寒去死。
她不过是误导一个假像,让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她要让他记着这一幕,永远记着。
不想,他竟陪她往下跳,但却是被他打了回来。
如果他陪她一起死了,就记不住今日她死的苦了。
果然,她以为他死了,实际上,她不过是设了个金蝉月兑壳的局。
楚王府的七小姐,和她长得相似,之所以能知道她,完全是个意外的巧合。
经常游山玩水的她,意外的看见过她一次,见她当时与一位年轻的公子骑马出来。
当时是出于好奇,才会偷偷的跟上了,毕竟,谁瞧见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都会好奇的,结果就晓得了她是楚王府的七小姐,那位公子才是楚王府的言世子,是骑马出来带她去望夫岩的,但她却是走走停停,最后不肯上去了。
在假死之后她就想到了这位楚王府的七小姐,利用她的身份来进一步借机苏寒,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上一次并没有杀掉他,反被他四处追寻,但如果这一次,她换一个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拥着同样容颜的二个人,他就是再聪明也绝想不到是她出现了,到时要趁其不备杀他实在太容易了。
有了这个计划后,她偷偷回了燕城,最后见到了周天。
周天是她的师兄,从小就像哥哥一样照顾她,她说了自己的计划,并说这个计划完成后她就跟周天一起回雪山,因为周天师兄那次和她表白了,她虽然震惊,但也没有完全回绝,周天答应帮她完成这个计划,之后他们便潜进了楚王府,把七小姐打晕了,周天用箱子直接把她运回了燕城,而她则代替了这位七小姐。
偶然的机会,得知公主来到府上,与五小姐六小姐在一起,她便大胆的寻了过去。
知道五小姐六小姐有意去皇宫,她也大胆的请求,当时她也以为苏月公主是喜欢言世子的,既然她喜欢言世子,自然是不会拒绝她的请求,她是言世子的亲妹妹。
果然,她答应了。
她如愿的跟着她们一起入了宫,还如愿的看见了苏寒。
他依然没有变,但似乎又长高了许多,那张熟悉的容颜似乎更加悦人眼目了。
他似乎很冷,不太爱与人说话,君临天下的气势让人觉得压抑。
但是,在看见她的时候,他的眼神果然有一瞬间的惊讶,但由于知道他是楚王府的七小姐,惊讶也只是一瞬间,之后他走了过来,与她说了话,很自然的送她一块令牌,说是她如果觉得府上闷得慌,可以入宫来陪陪太后,陪陪公主玩玩。
那一次,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那里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瞧她,眼神里似乎还含着如初的温柔。
她当然知道,他一定非常惊讶的。
其实,当时的她,也是非常紧张的。
许久以来,再一次相见,竟是以这种方式,借用别人的身份,目的是为了杀他的。
杀他,杀了他……
这个想法一直在脑子里回转,但实际上,她的脚步没有挪动分毫,根本动不了。
他摆设宴席招待她们,还让大家都喝了酒,五小姐六小姐喝醉了,他开口留大家不要离开,等酒醒后明日离开,那一次,她也喝了酒,不知道怎么也醉了。
也许,酒不醉人,人自醉!
五小姐六小姐为能留下非常得意,她在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却乱得厉害。
杀了他,这三个字一直在脑子里出现,但人却像被定了形似的,一步也走不开。
小奴当时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的,她沉沉的似睡了过去,沉睡之间,似乎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
“轻云……”她似乎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有人在模她的脸,模她的唇。
那种熟悉的感觉,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曾经,他是那样的呵护她,爱护她,百般的疼爱她,抱过她,吻过她。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曲子……
沉睡的时候她听到他吹了那首轮回的曲子,那是她们一同谱写的。
当时他们游山玩水,在船上的时候一起谱写了这首曲子,他们都爱这首曲子,还说要谱出词来,但还没有机会谱出来,他们便再不能一起了。
“苏寒……”她不知道自己当时有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但那一夜,她心里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这首曲子带给她太多的回忆,让她怎么也不能忘记。
她所爱的人啊!为什么伤她至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之后,她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寒毒发动了。
已经控制着好几年不曾复发的寒毒竟然复发了,到了早上的时候她体内已经是一阵热一阵寒的,至于杀苏寒的事情,她根本不可能再有力气了,这一次算是白来了,但又想着,来日方才,反正她有了入宫的令牌,但人一回到楚王府她就彻底病倒了,体内的寒毒触动,那是一种隐而不现的寒毒,普通的大夫根本不会知道那是什么,因为是从母胎里所带出来的,平日不复发,和正常人一样,根本查不出来,而这一次复发,竟引起她一场大病,发起了高热,那时候整个脑子都是一团乱,一个人身在楚王府,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不说,内心还要承受苏寒所带给她的种种痛苦,巴不得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他,巴不得自己从来没有爱过他,这样,她就不会有这一切的痛苦了。
结果,那一病,竟让她彻底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以至真的忘记苏寒是谁了。
从此,她以楚芸的身份活着,也真当自己是楚芸了。
与苏寒的再一次相识,相恋,是她根本所不知道的。
也许,是缘深情深。
苏寒对她,一如既往的好。
排除燕城之战,他们之间从来都是美好的!
美好到让人迷恋在此,不想走出来。
然而这一次,她终于还是杀了苏寒。
纵然他明知道那酒里下的是毒,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喝了。
就像他明知道她是轻云,还是毫不犹豫的爱她,并不拆穿她的身份,反而帮她掩饰着。
苏寒,爱上他,也许注定是个错,但她还是毫不犹豫的爱了。
爱上她,也许注定是个错,但苏寒,也依旧毫不犹豫的爱了。
这一次,他与她,也注定了要阴阳两隔,再不能一起。
他说,她要好好的活着,来思念他,他不要她陪她去死。
却不知,活着比死去更难受么!
但苏寒不要她死,也许苏寒以为活着是为她好,其实,如果可以,更愿意陪他去死!
苏寒,对不起!
我终于,还是杀了你!
你不知道,其实我真的不愿意!
我更愿意,杀死的是我自己。
之所以苦苦纠缠,还不是因为,不能忘记你,不能就此与你分离!
苏寒,我还是不能与你分离!
“轻云……”飘云与周天震惊的声音传来,直直的盯着她,不敢置信的……
“我都想起来了。”轻云低语,浑身的力气似乎已被抽干。
那记忆,如泉水一样,涌了过来。
好怀念苏寒的拥抱,苏寒的唇……
无声的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臂弯里,如今能抱的,只是自己而已。
苏寒再也不会温柔的呵护她,也不会朝她温柔一笑,更不会再时时刻刻的陪着她。
“轻云……”楚伯文夫妻冲了进来,瞧着她震惊得说不出半句话。
轻云微微抬首,看着他们震惊的样子,她慢慢由床上站了起来,故作轻松的说:“已经完全想起来了,周天师兄,你说的对,我是恨他的,我一直都想要杀他的,我现在已经没有了。”看向爹娘担心的脸,她一笑,道:“爹,娘,我现在没事了,早知道还是早点恢复记忆的好,好在他已经死了,也不用我再费力气杀他了,我答应过周天师兄要回雪山的,我们还是回雪山吧。”
大家都不说话,都还看着她,似担忧,似震惊。
她一笑而过,转身,忽然怔住……
是谁?!
镜中映出一个女子的身影,好像她,但似乎,又不是!
为什么头发都变了颜色?
像雪一样的白,这是哪来的女子?
她静静的走了过去,看向镜中的女子,她也正在看她!
她伸手,去触模镜中的人,镜中的人也在触模她。
真的是她自己!
本想不让大家担心自己,但现在,再也不有伪装坚强。
“啊……”她尖叫!她不要苏寒死,不要他死!
她最爱的人啊!她却真的亲手杀了他!
“轻云……”马贞贞冲了过来,抱住她颤抖的身子,她却发疯了似的尖叫起来。
“轻云,不要吓娘,不要吓娘……”马贞贞抱着她带着哭控叫。
“呜……”轻云失声哭了起来,全身不停的颤抖。
好冷,全身的冰冷,让她承受不住的颤抖!
“轻云?周天,你快过来看看她。”马贞贞惊叫。
怕是谁也没有想到,一个苏寒而已,竟真的会让她变成这样。
周天飞快的跑了过来,伸手握住她的手,竟发现她手都是冰冷的。
“她的寒毒,又发作了……”周天眼神隐忍着痛楚。
“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子?”马贞贞问,好好的女孩,现在竟是披了一头的白发,还触动了她体内的隐而不发的寒毒。
周天抱起她往床上放去,她颤抖得厉害,以至身子都缩在一起了。
“隐而未发的寒毒,又一次被催动了,同时也催动她的头发变白。”至今师父也没有配成可以有效的解开她寒毒的办法,但寒毒一次次的复发侵入,现在已经逐渐侵入到她的脑子里去了,若不是因为她的体质本身就是属寒的,自幼被师父训练,像她这样的发作方式,她早就死了。
上一次发作,令她失去所有的记忆,这一次发作,令她的头发变白。
“以后,大家不要激动,尽量让她开心,不要想不开心的事情,不然,她若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后果会更严重。”周天运功摁在轻云脑袋上,手心里所传出来的真气去压制她的寒毒,虽然勉强压制住了,但头发却是没有办法恢复正常的了。
渐渐的,轻云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切安静下来,楚伯文夫妻和飘云、周天,都走了出来。
“没想到,轻云对他用情至深!”马贞贞低语一声,有些内疚。
“楚伯母,轻云的头发变白,和他没有关系,是体内的寒毒触动所致。”周天纠正。
“谁知道呢。”马贞贞并不乐观。
“我去看看楚芸,她似乎受伤了。”马贞贞叹了一声,抬步离去。
楚芸的确是受伤了,直到现在还沉沉的睡着,可即使是在睡梦中,她的胸脯还是一颤颤的起伏不定。
“轻云……”是轻云的心碎,让她有了如此强烈的感受。
一个人该痛到何等程度,才会让她这个局外人也跟着受伤此至!
“芸儿,轻云没事的。”惊云握着她的手安慰,她便又时尔沉睡,时尔惊醒。
直到轻云忽然尖叫的那一刻,她又有感应似的一下子醒了过来,瞪大眼眸,便看见惊云正担忧的坐在她的身边陪着她。
“惊云,轻云怎么样了?我要去看看她……”楚芸挣扎着要起来。
“芸儿,你现在受伤了,你不要动乱,她没事的……”
“不是的,她有事,我感觉到了,我这里好疼,她一定比我更疼……”楚芸挣扎着要下床,但腿上却软软的没有力气。
“芸儿……”
“惊云,我告诉你,轻云现在很痛苦,现在苏寒已死了,她只有我一个亲人了,她需要我……”
“你不要说胡话了,轻云身边有爹娘和周天有大哥陪着,你要好好休息。”惊云抱着她摁在床上,不让她离开。
“那不一样,她们不会理解她的,只有我可以理解她,体会她的心情,可以安慰她,他们根本安慰不了她的,你带我去,求求你了惊云哥……”
“你现在不能去见她。”马贞贞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她人已迈步走来。
“伯母……”
“如果你还想活命,就听我的话,你的身体不如她的身体,就算她现在很难过,她也可以好好的活着,倒是你,如果离她太近,会让你很痛苦的……”
“伯母,你也知道我们心意相通?轻云是不是真的是我的双胞姐妹?”楚芸挣扎起来询问。
除了她,似乎也没有人可以给她答案了。
马贞贞默然了一会,惊云愕然,双胞姐妹?
虽然她们的确长得一样,但他们都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问过。
“是啊!”马贞贞忽然开口,说:“听人说双胞胎是不好放在一起养的,不然很难存活,而你们又都是早产儿,生下来就差点要死了,也只能把你们分开养,这样你们才算活了下来。”
“真的是这样子,那,谁才是我们的娘呢?”楚芸又是惊又是喜,原来真的和轻云是双胞胎。
“楚王妃……”马贞贞叹声道。
“原来是这样。”楚芸低语,笑了一下。
“这件事情,等轻云平复下来,我会和你们好好的说一说,有些事情,你们也该知道了,也许知道了,轻云反会振作起来的。”不然,她会一直陷在苏寒已死的痛苦里。
“好,我去看轻云,告诉她我们真是双胞姐妹,她一定会高兴起来的。”
“现在不行,她已睡着了,明天吧,让她今天先休息一下。”
“喔,也好。”楚芸应声。
“楚芸,因为你比轻云弱势,所以才会处处受她的影响,但是,如果你可以做到让自己很快乐,也会影响到她的心情,这样她就不会一直陷在痛苦里了。”
“喔?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我会让自己很开心的……”只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可以开心啊?不由看向惊云。
“惊云哥,你给我找些笑话书吧,我多看些笑话,就会开心起来了。”
“……”开心是这样来的么?
“真正开心是发自内心的,不是来自于笑话。”惊云闷声道句。
“喔……”可是真想不起来开心的事情啊!
有些苦恼,惊云咬牙:“和我在一起不就是最开心的事情?居然还要看笑话才能开心?我就这么令你开心不起来?”
“……”
马贞贞忽然笑了一声,看她们还能这样子逗乐,她也就放心了,转身离去。
“不是拉惊云哥,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很开心为什么还说要看笑话才能开心?”
“不是拉惊云哥……你听我解释啊……”
“那你现在到底开心不开心?”
“开心……”
“开心就给爷笑一个……”
“啊?笑不出来啊!”
“笑不出来?你居然笑不出来?”
“啊,呵呵,别这样,好痒……”
惊云伸手抓她痒痒,她哪受得了,立刻躲闪起来,但她哪里能躲得过惊云,一双魔掌在她身上抓来抓去,她痒得呵呵的大笑起来,不受控制!
忽然,吻热的唇吻在她的唇上,狡猾的舌滑了进来,缠着她毫不放松,手也覆盖在她的胸脯上。
“唔……”令人情动的一吻,绵绵无期。
脸上一片潮红,整个人再无半点力气。
“娘刚刚说了,你太弱势,才会被轻云影响了心情,从现在起,你要给我好好的开心起来,不能再被她影响了,更不能再受伤,她不开心没有关系,但你每天都要给我开开心心的,不要被她的坏心情给压下去,一定要压过她的坏心情,做得到么?”
“嗯,做得到。”为了轻云,她也一定要这样做。
不能受了轻云的影响,要去影响轻云。
“乖……”又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似乎抱怨一句:“你这胸脯似乎还没完全长得开,以后要多模模……”
楚芸顿时脸上一片绯红,伸手推开这占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恼羞:“反正比你的大。”
“噗……”惊云被这话逗得笑起来。
*
天外来客,也算是燕城著名的客栈了。
苏寒并没有离开燕城,而是来到这里住下了。
此时,他人正盘坐在床上,上身赤着,周围笼罩着一层白雾,在他身上的各种穴位上,扎了无数的银针,施针之人,正是李成,曾被他派出去解决瘟疫的御医李成。
银针一个个被染上黑色,之后由他的体内如数飞出。
缓缓睁开眼眸,李成微微松了口气,道:“皇上,日后还要每天施针一次。”直到毒素完全排出。
“嗯。”苏寒应了一声,额上有汗流出,但神情上却是一如往常的平静。
“我去吩咐人送来水来给皇上沐浴。”李成走了出去,秦牧很快走了进来。
“皇上,没事了么。”秦牧询问。
“幸好有李成在。”遇到李成回来也就是这二天的事情,他人来燕城的时候李成就晓得他了,也是刻意与他碰了个面,没想到,他竟明知有毒,还要喝下,如果不是他在这里为他施针,这毒就算要不了他的命,也要折磨他个半死了。
水很快被抬了进来,苏寒先沐浴,之后饭菜也被如数端了进来。
为了他秦牧和李成也是忙了一天了,之后三个人坐在一起,吃了晚膳。
月色早已经挂上枝头,苏寒若有所思,秦牧和他说:“要回京么?”
“暂时不用,打探一下,轻云现在如何了!”
“是。”秦牧应了声,李成瞧了他一眼,这个名字他自然是不陌生的,能让苏寒掂记上的人……
“如果再见了面,她再给你喝一杯毒酒,你还要喝?”李成开口询问了一句。
“不会的。”
“这就好,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不然我也没有起死回生之力。”
“她不会再那样做。”苏寒补充一句。
李成默然,他对自己倒是挺有自信,都已经是死了一次的人了,他居然敢自信的说轻云不会再杀他,如果不会,就不会送他一杯毒药了。
“说不定她现在正痛苦得一个人躲着为我哭呢。”想着她正在某个角落为他哭得撕心裂肺,立刻有种想要冲过去现身的冲动,让她哭,是他最不愿意的事情。
但,现在他还不能现身。
他得让她记着这个教训,记着他若死了,她会痛苦得活不下去。
只有这样子,她才会确定,她真的爱他,没有她,她也会不想活的。
到那时,他再现像,失而复得的欣喜,一定会让她不顾一切的投入他的怀中来,再也不离开他,再也不想着要杀他。
他的自信,并不是凭空而来。
他清楚的知道,她爱他,就如同他爱她一样,不能自拨。
虽然她不承认,但这是事实,不能改变的事实。
秦牧与李成相视,他的乐观,他们并不相信。
毕竟,她已经杀了他,这也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苏寒知道他们不相信,也知道他们不会懂。
对二个不懂爱情的男人谈论这事,等于对牛弹琴。
他与轻云的爱情,不是他们这些粗线条的人能体会的。
不管他们之前有过什么样的过往,这一生,他们注定是要纠缠到底的。
他永远不会放过她,她也别想逃开他。
现在,他只需要等她转身,主动投怀送抱,便可以了。
有些人以为,这一局是他们赢了。
其实,只有他知道,是他赢了。
*
夜,染上一层朦胧。
黎明到来,新的一轮阳光照射大地。
轻云醒了过来,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
好陌生,这真是她么?
不是的,不是她。
苏寒已经不在了,她也将不在是她。
“轻云……”欢乐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楚芸又来了。
刻意忽略轻云所带给她的压抑,用意识强迫的告诉自己,我很开心,我很快乐,我并不难受。
在这种强烈的意识下,她完全可以展开笑脸,轻快的跑到她的面前。
轻云转身,望着她展开的笑脸,默然无声。
“轻云……”楚芸忽然呆了一下,怔住。
还是不行,她的快乐,根本没有办法压制她的忧伤。
因为她,始终比她弱。
特别是在看到她一头的白发,她的心已经抑制不住的为她颤抖起来。
“轻云……”怎么会这样子?她震惊,不能言声。
轻云看着她,默然无声!
怎么会这样,她也想知道,怎么会这样?
爱一个人,竟能爱到不能言声!
“轻云……”楚芸脚步微微轻颤,转身,扶住桌子,几乎想要跌倒。
“你怎么了?”她终于有了反应,朝她走来。
“你要开心,轻云才会开心。”脑子的意识又反应过来。
很快,楚芸站稳,看着她说:“轻云,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伯母昨天告诉我说,我们真的是双胞胎,我们的娘亲是楚王妃,但因为我们生下来都体弱,又养不活,所以才把我们分开来养,我现在真是发现了,我们可以心意相通,你的不开心,会造成我受伤,我知道我的伤算不得什么,因为你比我更痛,但从现在起,我会让自己很快乐,这样,你也就不会一直沉浸在失去苏寒的痛苦里,轻云,我希望你快乐,就算没有了苏寒,你也可以活下去,也能找到自己活下去的目标。”
再次听到她们是双胞胎,似乎也没有多大的震惊了,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这样认定了。
只是,看楚芸这张真诚的脸,她也不愿意让她失望,难过,更何况是因为自己的伤而让她受伤。
“好。”她简短的应了一个字。
“轻云,我们一起吃饭,然后去找伯母,她说会给我们讲我们的事情。”
“好。”
“轻云,楚芸……”马贞贞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和大家一起来了。
听惊云说楚芸来找轻云了,她们就立刻赶了过来。
就怕她离轻云太近,到时又被轻云的累及,但现在瞧来,似乎无恙。
“伯母,你不是说要给我们讲我们的事情么?现在刚好,你讲给我们听吧,我想听一听我们娘的事情。”楚芸开口说,只要能引起轻云感兴趣的事情,说什么都好,总比现在轻云一副事不关己,毫不在意的模样要好!
“好,我说给你们听,现在你们都长大了,也是该知道的时候了,轻云,你娘的事情还需要你去调查,所以你一定要振作,如果你不能调查出事情的真相,就没有人能帮你娘了。”
“喔?”轻云终于有了点惊讶的表情,她娘的事情?调查什么?
“当年你娘,的确是嫁给了楚王,但是,外人都不知道,楚王还有一个双生的弟兄,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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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