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妃的脸顿时就变了,她死死的盯着皇后的脸,像是要从皇后的脸上看出什么来?皇后却是面色冷冽,容色不苟,“太后慈悲,说只要你好生的招了,念在你伺候皇上还算尽心的份上,不会赐死你。舒榒駑襻”
可宫中最惨烈的惩罚,又如何是那一个“死”字?
庆妃的身子微微的发颤,半晌方挤出一句,“皇后是要将本宫当成第二个顺贵嫔么?”
皇后眼睛一眯,“你说什么?”
庆妃冷笑,“当日有人在嫔妾的姐姐面前禀告顺贵嫔以妒残杀荣贵嫔,彼时亦是有章有据,嫔妾的姐姐信以为真,差点就酿成大错,误了顺贵嫔的性命。怎么皇后娘娘今儿要在嫔妾身上也来这么一遭么?”
皇后白净的面颊上浮上一层红晕,她一拍桌子,腕上的镯子叮叮作响,“庆妃,你竟然将本宫和那对皇上下毒的罪妃相提并论么?”
庆妃丝毫不让,“罪妃?皇上还没有将嫔妾的姐姐定罪,皇后娘娘就称呼她是罪妃是不是不妥当?再者,她是她,本宫是本宫,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五王和皇上亦同是先帝所出,五王大逆不道,可皇上却是九五之尊万金之体,怎么皇后娘娘也要将五王和皇上相提并论么?”
她这番话说得已是极重,却又叫人反驳不得。皇后的脸涨得更红,她看着庆妃直点头,不怒反笑的,“好,好,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你不信本宫没有关系,难道太后的人你也不信么?”说到这儿她向如意问道,“你去瞧瞧太后派去的人搜查得怎么样了?再把那燕儿带进来。”
如意点点头,不多时就有两个老嬷嬷将燕儿带了进来,就见燕儿披头散发两眼通红,进来第一眼先看见庆妃,顿时吓得腿一软跪了下来,叫了声,“娘娘。”
庆妃眼内冒火的过去,从牙缝里挤出,“听说你‘招’了,你都‘招’了些什么?”
燕儿颤着身不敢搭腔,皇后冷冷道,“该说的她都说了,便是你此时吓唬她,也改不了口供,本宫带她带这里来,不过是为了让你死心,当着满宫姐妹的面,该认的就认了罢,也是你敢做敢当的意思。”
庆妃恨声道,“重刑重利之下出冤供,便是屋子里搜出了什么,谁放去的还两知呢?皇后娘娘却叫嫔妾说什么认什么呢?”
“庆妃的口齿果然伶俐,要照庆妃这样说来,普天之下的犯人没一个是有罪的了,”皇后眼里仿佛生了刀子,她不再看庆妃,低头对燕儿道,“你说罢,你主子都做了些什么?”
燕儿哆嗦着,战战兢兢半晌才结结巴巴回道,“回,回皇后娘娘,我家娘娘从,从皇贵妃那儿取了……取了催生药,亲手交给荣贵嫔身边的金蝶,让,让金蝶下在荣贵嫔的吃食里……”
屋内众妃都倒吸一口冷气,饶是我早听庆妃说过此事,此时听来也是一阵伤心,我转过脸去,却又想着,庆妃和我私下结盟的事燕儿亦是知道的,她今番连这事都说了出来,其他的事也定不会瞒,这可如何是好?
“金蝶?怪不得那个奴才会自尽了,卖了自己的主子,新主子又不保她,不自己痛快利索的寻个死可还等什么呢?”皇后点点头,又问,“皇贵妃也参与其中了,是么?”
“是,是的。”
“嗯,”皇后又点点头,“可是荣贵嫔和她们无冤无仇,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燕儿看看庆妃,又看看皇后,便将庆妃姐妹欲做皇子养母落空,便索性将我姐姐肚子里孩子除去之事都说了个仔细。直把庆妃气得脸发白,但她显然也想到了更深一层,不露声色的和我对视一眼,我缓缓的摇一摇头,可到底在示意她什么,我自己也糊涂?
既然提到了皇贵妃,皇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慢慢的将话题就引到了皇帝的中毒上去。我苦笑着和庆妃又对视一眼,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的事,从来都是亘古不变的至理名言,威逼也好,利诱也好,我栽在金蝶身上,她显然也要栽在这燕儿身上了。
不等燕儿开口,庆妃突然笑了起来,“皇后娘娘前面道皇贵妃对皇上下毒,且不说我和姐姐的一身富贵全系在皇上身上,再无对自己丈夫做这样事的道理,便真就有这心思,如此大的事怎么会让她一个奴才知道?皇后娘娘想将我姐妹一网打尽,也忒心急了些罢?”
她这话说得已是极赤。果明白,皇后终于也变了脸色,喝道,“你和皇贵妃是嫡亲姐妹,同气连枝。她做出这样的事儿,你是她的嫡亲妹妹,要说不知道谁会相信?”
庆妃顿时大哭,“皇后娘娘这是立了心要置臣妾于万劫不复么?毒杀圣驾何等大的罪名,便是事情出在永曦宫,皇上也下旨命好生严查,不肯就冤了我姐姐,怎么皇后娘娘无凭无据就要给臣妾定下罪么?臣妾要去见皇上,皇上啊……”
一边哭,她就起身急向外奔,竟然就欲去乾华宫喊冤的了。
“站住,”突然就听帘子后有人低低叫了一声,声音虽低,却有着不容人抗拒的威严,庆妃脚下一顿,慢慢的就转过身。有小宫女上前将殿中那道帘子挽起,就见太后正沉着脸,赫然坐在往日皇后坐的位置上。
大家这一惊非小,忙齐齐跪倒,“给太后请安。”
太后点点头,她向庆妃道,“你过来。”
庆妃敢跟皇后顶撞,在太后面前却不敢有半点放肆,她有稍许迟疑后,便来到太后跟前跪下,哽咽了道,“臣妾冤枉啊,请太后为臣妾做主。”
太后也不多说废话,径直问,“你这个宫女儿说的是怎么回事儿?”
庆妃摇头,“臣妾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说,臣妾真的没有做过,不但臣妾没有,臣妾的姐姐也没有。”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回,“太后派去安和宫的人回来了。”
皇后忙吩咐,“快传。”
庆妃到底发虚,转头看向门外,脸上的神色已是浮游不定,就见几个老嬷嬷快步进来,向太后呈上两个小纸包,回道,“回太后,奴婢们在安和宫翻检时,不但发现了这包置死荣贵嫔的催生药,更有一包红色的药末,经太医检验,正是皇上所中的鹊桥散。”
“什么?”这番话不但满座皆惊,太后、庆妃和我也都齐声叫了起来,只听庆妃尖声叫道,“不可能。”111bw。
确实不可能,鹊桥散之所以叫鹊桥散,取的是牛郎织女两者鹊桥相会之意,这份毒药很奇特,它分别由两种不同药性的东西配置而成,若分别使用都不会有事,只有两种遇到一起了,方才能置人于死地。
当日皇后将这副鹊桥散交给我时,曾说道,“这副药需二合为一方能有效,你在皇上去你那里时,将这个下在皇上的茶水饮食里,皇上在你那儿日积月累之后,哪怕只沾的另外一份的一星半点,也会毒发,只是这样的药毒发时虽看着吓人,却并不立刻就死,在医理中也是寻常可见之物,太医一眼看能看出来,所以皇上只会毒发,是死不了的。”
我记得当时自己极是害怕,抖着手接过药后,却也疑虑,“皇后娘娘针对的是永曦宫那位,却要怎样才能让人想到是她下的手呢?”我看看药,“永曦宫防卫极严,只怕,这另一份药是送不进去的。”
皇后就笑,“谁要你送进去了,这药还有个好处,就是不会立刻发作,你可随身带着,哪一日他要去永曦宫时,你寻个机会下在他的身上,便可让他在永曦宫里毒发了。”
捧着那两包药,我如捧着两个烫手至极的火炭,忐忑不安的回了屋,却又对皇后的话不敢就信,便命小七寻了几只猫儿狗儿来几番试验,见果然都如皇后所说,我这才有些放心。
但想来想去,我终究还是觉得皇后所言甚险,皇上固然常来看我,但要似她说的那般凑巧却难,我更怕那药量但有半点掌握不好,皇上还没出我的屋子便就犯了毒,我岂不是除杨雪不成,反害了自己九族的性命?
皇后实在是毒。
可当时我父亲尚在天牢,生死难卜,即便皇后许诺救我家人做不了数,可如果能扳倒了杨雪,除了杨家,我云家的威胁岂不是就消除了?
我咬着牙开始按皇后的指示,将其中一包一点一点的加在皇帝的吃食里,而另外一包,我想来想去,便觉得找庆妃是最合适的。那日她对我吐露过身世后,我传信出去让父亲查探,父亲几经波折后,终于查出竟果然就是她说的那样,她的亲生母亲,只是个庶妾。15019222妃妃妃盯苟。
我绝口不提皇后,将计划说了一遍后,庆妃稍一考虑便答应了下来,杨雪怎么防备,也不会想到该和她一命相连的亲妹妹会算计她,并没有多久,庆妃就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