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颜在飞机上已经睡够了,跟vivien吃了顿简单的午餐后,她跟着vivien的脚步走进了一幢从外表上看,很难看出是什么机构的房子里面。
那是一栋六层的建筑物,从表面上看完全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从大门进去的时候,要经历的程序就像机场安检一样严谨有序。
在让乔楚颜眼花缭乱的安检和身份验证的过程之后,白色的大门终于缓缓拉开。
本来,乔楚颜以为这么困难才能进去的地方,里面肯定别有洞天,比如一打开门就能看见科幻片的场景之类的,最不济的也要看见几个穿着统一服装、带着眼镜的人在对着一台别人完全看不懂的仪器各种摆弄做实验……
可是什么都没有。
没错,大门打开以后,什么都没有,看到的只是一条走廊,有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在进出,他们用英文跟vivien打招呼。
vivien礼貌却疏离地应付了那些人,然后带着乔楚颜上电梯,到六楼。
终于,乔楚颜忍不住问道:“你们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vivien刷卡进了一间不知道是办公室还是实验室的地方,不带感情地说:“随便你把它当成什么地方。”
“……”
乔楚颜还没想好要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vivien就指着一张白色的小床说:“乔小姐,麻烦你躺到那上面去。”
那是一张仅仅能容下一个人的小床,乔楚颜有心担心地问:“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叫躺上去就躺上去,以为她是没有思考能力的啊?
vivien说:“你的……”她及时地把已经到唇边的话吞了回去,因为她及时地想起了霍梓瀚的话暂时不要跟乔楚颜透露一个字。
虽然不太明白霍梓瀚为什么瞒着乔楚颜,但是vivien也觉得自己没有知道的必要,所以改口道:“霍先生希望有一个聪明漂亮的宝宝,我们能帮他。”
“不要骗我。”乔楚颜摇着头后退,“我不相信你们可以改变一个还没出生的婴儿。”
vivien的表情十分自信,却不自负,“很多人的智商水平,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也不要拿我们跟你平时接触的那些人作比对。”要是个个医生都是陈医生那种水平,那么乔楚颜身上必定会上演一出悲剧,可是到这了这座孤岛上,她们就能阻止这出悲剧上演。
也许是被vivien那种浑然天成的自信感染,乔楚颜渐渐地有些相信她了,问道:“你确定你不会伤害到孩子吗?”
“不会。”vivien不假思索地回答。她当然不会伤害到孩子,霍梓瀚这么折腾,想做的无非就是保住这个孩子,她又不是不想活了,去伤害这个孩子。
终于,乔楚颜在那张窄小的床上躺了下去。
接下来的过程过于复杂了,她根本没法完全记下来。他只是记得她躺下去之后,这个布满了各种她不认识的仪器的房间里,很多仪器开始运转,很多人涌进来,她们用英文交流,全是专业术语,她只能听到“胎儿”、“药”、“后遗症”、“治疗”等等几个比较常见的词汇,其他的,根本一窍不通。
后来,她竟然睡了过去。
她醒过来的时候,手表上的时间指向中午一点钟,可是窗外的太阳已经西斜。
只有vivien在,她问:“我可以起来了吗?”
“嗯。”vivien点头,“你起来喝点东西休息一下,霍先生在来的路上。”说着,她递给乔楚颜一杯温热的开水。
乔楚颜抿了口水,“霍梓瀚?他来干什么?”
vivien说一半留一半:“接你回去。”
乔楚颜的一杯白开水见底的时候,霍梓瀚终于进来了,可是他第一时间不是找乔楚颜,而是跟vivien一起进了里间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
霍梓瀚的神态虽然跟平常无异,但是语气里的紧张和期盼还是不小心地泄露出来一点:“情况怎么样?”
“陈医生开的药全部停了,明天开始用我们的药。给我们一个星期的时间。一个星期后,你来把乔小姐接回去,安心养胎待产。”vivien冷艳的五官上依然没有半分表情,但是她的语气里的那抹笃定,能让人没有缘由地相信她。
有生以来第一次,霍梓瀚在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面前露出笑意,说出了杰西以为永远不会从他口中说出的两个字:“谢谢。”
霍梓瀚这一辈子,他所有的事情几乎都能自己摆平,未曾求助过人,他只对两个人说过谢谢,一个是他刚刚进入金融行业的时候,给他上了人生的第一课也是唯一的一课的老师,另一个,是vivien。
他不是什么狂妄傲慢的人,该感谢的、可以感谢的人,他不会吝啬“谢谢”两个字。
而vivien是个喜欢挑战的人,她难得地勾了勾唇角,“能从霍总裁的嘴里听到‘谢谢’两个字,我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
霍梓瀚微微一笑,离开了办公室去找乔楚颜。
乔楚颜站在外面看落日。
不得不说,岛上的落日是一幅鬼斧神工一样的绝美画卷,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的时候,能让人只想跟着落日沉下去……
有一种人,生来就是来破坏这美好的意境的霍梓瀚。
“乔楚颜,走了。”他的语气听起来虽然不怎么好,但总算不像以往那样冷沉沉的。
乔楚颜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身,跟着霍梓瀚的脚步。
两个人出了这栋莫名其妙的大楼后,霍梓瀚忽然说:“你留在这里,一个星期后我来接你。”
乔楚颜想了想,问:“要持续一个星期?”
“嗯。”
“一个星期后……”乔楚颜望着天际线上的落日,做了半晌的心理建设,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我自己离开这里吧,你不用来了。”
霍梓瀚回过头,目光如炬地盯着乔楚颜:“你什么意思?”
乔楚颜也看着霍梓瀚,只是目光沉静而又坚定,“我们,不应该再有任何联系了。”
“好。”如果乔楚颜他这是答应了,那就大错特错了,他给言冀北打了个电话,让言冀北在他住的地方准备一台电脑,他不回去了,远程控制公司所有的事情。反正只是一个星期,不怎么紧急的事情,完全可以搁着回去了之后再处理。
“……”乔楚颜感觉自己暂时性地失去了语言功能。什么叫事与愿违,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过了半晌,乔楚颜终于恢复了语言功能,她沉静地问霍梓瀚:“这样子,还有意义吗?霍梓瀚,你这样绑着我,到底有什么意思?还是说你心里对我们乔家的恨意还没完全消除,还要把我绑在身边看着我痛苦你才快乐?”提起家,她的眼眶倏地泛红,“霍梓瀚,我已经够痛苦了。”只是,没人能看出来而已。
“闭嘴。”霍梓瀚冷然道,“乔楚颜,有些事情,你现在不适合知道。”虽然其实乔楚颜已经可以知道了,但是他还是要等到事情完全妥当后才告诉她,毕竟没人能保证这中间不会出什么变故。
“别一副是为了我好的表情。”乔楚颜说,“适不适合,我自己来判断和决定。”经过而来上次的事情,乔楚颜已经再也受不了被人瞒在鼓里的感觉。现在,不管是什么她都要知道,至于后果,她自行承担。
可是霍梓瀚不能说。
两个人的关系再度降入冰点。
晚上,知道两个人竟然要住同一个房间的时候,乔楚颜拿了一床被子去睡沙发。
霍梓瀚咬了咬牙,他当然不会让她睡沙发,过去想把她驱逐到床上去。
乔楚颜倒是听话,只消霍梓瀚睁叫一声她就睁开了眼睛,“怎么?你要睡沙发?”
“对,你滚到床上去。”霍梓瀚不断地告诉自己,为了未来的孩子,为了未来的孩子。
“哼。”乔楚颜真的掀开被子起来,奔到床上去了,睡前还不忘说了一句,“还是大床舒服。”说完,甚至发出一声舒服的申吟。
霍梓瀚恨恨地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上,他决定明天去问问vivien,能不能把治疗的时间缩短,这样她好早点告诉乔楚颜事情的真相,到时候让她愧疚到死!
乔楚颜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会不会羞愧到死还是个未知数,但是现在她躺在房间的大床上,心满意足且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倒是真的。
可是到了白天,她就不能享受了。
第二天天一亮,她吃了个简单的早餐,就被vivien带走。
整整一天,她被逼着面对各种各样的仪器,吃下去不少功效不明的药物,只是vivien保证绝对不会伤害到她或者月复中的胎儿。
到了下午的时候,她被折腾得睡死过去。
这样的折腾,持续了整整七天。
第七天,她在那张感觉已经睡出了感情来的小床上醒过来的时候,vivien对她说:“好了,明天开始,你可以不用来了。”
那一刻,乔楚颜的心情类似于被关了很久之后重获自由的人,只想欢呼一声:我终于可以活在阳光底下了!
她回到住的地方,霍梓瀚告诉她,明天就回a市。
“霍梓瀚,我们商量一件事好不好?”她很认真地对霍梓瀚说。
霍梓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回a市之后,我们就当做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吧。”
霍梓瀚把笔记本电脑掼到柔软的沙发上,挑起乔楚颜的下巴,一字一句地答复乔楚颜:“你休想!”本来想把事情告诉她的,可是现在好了,他什么心情都没了。
跟他说过两次了,都没有成功。乔楚颜想算了,回去之后再另外想办法吧。
可是谁知道,她回去之后,要面对的最大难题不是怎么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