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缭乱 第七十四章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2)

作者 : 朔望

子凝回到了榻上,累了一天了,也该歇歇了。舒骺豞匫

靠着软塌,没过多久,竟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仿佛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的影子有些模糊不清。只听的他喊自己叫凝儿,子凝在梦中跑上去,愈看清那人的真面目,可是跑的越近,那人便离的越远……

子凝一下子从榻上直起身来,竟发现身后背上一阵冷汗。无力的来到茶桌前,倒了一杯凉茶,灌入口中才觉得舒服了些。方才的梦算不上可怕,却让子凝想起了几月前在隆中的日子,那时虽然同草庐中的一些人有芥蒂,可是毕竟人与人之间没有那么多的揣测。

现在,来到了东吴也快两个月了,子凝却没有一刻感到过家的温暖,也许当初不该回来,没有了大哥和父亲的吴会城,对子凝没有一丝温柔,是那么冰冷。

披上了一件斗篷,开门来到屋外。二月的风,潮湿而凛冽,吹在身上刺入骨髓,子凝来到了荷花塘前,冬日的荷塘一片残荷枯叶,子凝蹲,将手伸进了荷塘里,好凉……

指尖的凉意让子凝的脑中一片清醒。

子凝将手在水中反复摆弄,碧波荡漾。

“不怕冷吗?”身后传来孙权的声音。

子凝一惊,忙起身:“二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

孙权笑了笑,眉宇间一股温柔之意:“你不是也还在吗?

“我同二哥不一样。”子凝将手放在了口前,呵了几口气,“二哥日理万机,我却闲着,所以出来走走。”

孙权侧过脸,神色皎洁,紫目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璀璨,像一颗星子……

子凝走近了几步,将手插进了斗篷中,眼神不离孙权的紫目。

孙权感到了子凝的目光,浅笑道:“在看什么?”

子凝笑的很灿烂,语气温和调皮:“你的眼睛,真美。”

孙权的脸色显得有些不悦,平日里很早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他的双瞳,因为这双紫色的眼睛这是父亲不忠的证据。

孙权倾吐出几个字:“我倒真希望不要它们。当初大哥要让我继承江东基业时就是因为这双眼睛,江东有多少老臣排斥我。”

“可是这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子凝温和一笑。

“异己还存在!”孙权的这句话有一股帝王的魄力,不容侵犯。

子凝一惊,随即用一笑掩饰:“呵,所以二哥要成孙刘结盟这个机会排除异己?”

孙权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略微一点头。目光注视着荷塘,若有所思。

“那二哥想让我做什么?”子凝开口。

孙权一愣,双眼诧异的看着子凝,她……怎么知道……

子凝一笑,道:“二哥你会是要告诉我你没有要让我帮你的意思吧?”

孙权道:“没有,这只是……”

孙权还未将话说完,子凝便立刻接上:“那二哥又为何让张昭来告诉我老师的事呢?二哥的目的不就是希望我能助你一臂之力吗?”

一语毕了,孙权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口上还是遮掩:“张大人都告诉你了,我怎不知?”

“二哥,张大人为人呆板保守,若他没经过你的允许,怎么敢跟我说呢?”

子凝神色平静。

语毕,孙权竟大笑了起来:“哈哈,不愧是我的妹妹!”

“那二哥要我怎么做?”子凝语气平和。

孙权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荷塘:“你的字是顾雍一手教出来的,字迹也可以以假乱真。我只要你帮我写几封信就行了。”

子凝皱眉:“可是,若没有十足的证据……”

“所以我们还需要一个帮我们让顾雍跳下陷阱的人。”孙权道。

“陷阱?”子凝不解。

“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就只需要有人推他一把。”孙权目光炯炯

“那需要一个怎样的人?”子凝问道。

“你觉得呢?”孙权含笑反问

“呃……”子凝沉思了一会儿:“应该是一个既不了解顾雍,顾雍又不了解的人。”

孙权只是含笑不语

近离歇那。“那二哥心中是否有合适的人选呢?”子凝问。

孙权侧转过身,紫色的双目下有种夺目的光彩:“陆逊。”

“陆逊?”心里咯噔一下,对这个名字还是有忌讳的,毕竟他和诸葛均太像了。

回过神来,说:“陆逊?二哥就这么信任他吗?”

“信任?”孙权的鼻中哼出一口冷气,“有人值得我信任吗?”

心中一愣,没有人值得他信任?包括自己……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会答应?”

孙权面朝子凝,眼神皎洁,却深不见底:“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二哥,所谓“君要臣死”也要君表态才行啊。”子凝道。

孙权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子凝,不语。

子凝许久才会心的一笑:“既然如此,那子殷就走一趟好了。”

孙权浅笑,依然不语。

月色很寒,从荷塘对岸吹来的清风让人舒适。

静静的站了许久,才缓缓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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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尚早,鸡鸣刚打了三声,江东的晨雾还未散开。

今日,孙权设宴,以庆一日之后的大婚。

子凝起得很早,静静一人坐在梳妆台前。

门“吱吓”一声被打开,青巧端着一盆水来到屋内。

“郡主,起的可早。青巧打了水,您来洗漱一下吧。”青巧将脸盆放在桌上。

子凝结果青巧递过来的绢布擦了擦脸,问:“念遥呢?今日怎么是你?”一向习惯了念遥的服侍,换了青巧倒有些怪。

“哦,念遥她的脚受伤了,正歇着你。”青巧来到梳妆台前替子凝梳头,“这几日都由我来服侍郡主了!”

子凝点了点头,让青巧加快了速度,急匆匆出门。

乘了马车,很快便来到陆府门前。

子凝走上台阶,来到门口,轻叩门

“谁啊?这么早?”一个家丁打着哈欠拉开门

“小哥,麻烦你通报一下陆将军,就说孙子殷邀他一见。”子凝和声说道。

那家丁一听是孙子殷,便马上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哟,原来是郡主啊,快请进!”

“不了,我是客,还是在这里等候传报吧。”毕竟同那陆逊不熟,万不可摆架子。

家丁听罢便赶紧回家去通报陆逊。不一会功夫,家丁便又出来了,神色有些为难:“郡主,您来的可真是不巧,近日我们将军一大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子凝皱眉,“这么早?”这么早他会去哪?

“喔,我家将军平日喜好跑马,想必去了城外跑马!”家丁谄媚的说。

子凝又蹙了蹙眉,跑马?这么早?!怕是那陆逊不愿接见自己找出的借口罢了。那日在殿上他的态度就不好……

“那也罢了,麻烦小哥帮我把这张字条交给你们将军。”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递给家丁。

转身离开,上了马车,子凝便回去了。

待子凝走后,家丁又回到了屋中,来到陆逊房中。

“将军。”家丁叫了一声正在案上阅兵书的陆逊。

陆逊收眼,道:“她走了?”

“是。”家丁向前,将字条递给陆逊,“不过郡主让奴才把这个交给将军。”

陆逊将纸条打开,看到了上面借个小楷:“今日晚宴,愿与君谋。”双瞳紧缩,愿与君谋?

沉思了许久,将纸条捏紧于手中,神色深不见底。

开口:“陆义,你去一趟孙府,就说我身体欠佳,抱病在床,无法参加晚宴。

“是,将军。”家丁领命离开。wycx。

陆逊的手中已捏出了汗,指节上的骨赫然在目,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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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凝回到家中后,便开始全权负责晚宴。待忙完的时候,也已是黄昏时分,从正殿中.出来,舒了一口气,正欲回家,却与孔明不期而遇。装上孔明依旧温和的目光,会心的一笑。如今对于孔明也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了,既然握不住,就选择放手。

“忙完了?”孔明笑道,那笑容依旧是冬日雪地里的阳光一般暖人。

“嗯!”子凝轻点头,和孔明一同走在廊上,“听说曹操最近病得厉害,所以延迟了作战是吗?”

孔明微微一点头,道:“没错。所以我们的方案也有待修改了。今日吴侯设宴,一方面也是为了结盟之事。”

停下脚步,对上孔明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低声问。

“我缺一条船。”孔明道。

“船?”子凝费解,“船还不够吗?”

孔明的目光中透露出一律迟疑,“子凝,你认为你二哥会放过我吗?”

心中一咯,不做声。

“十月甲午,我会趁机离开东吴。”孔明道。

“趁机?如何?”子凝问。若二哥要置人于死地,那……

没料可能却笑了:“呵,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欠东风?子凝是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人了……

“好,十月甲午,我会在西郊河口为你放船。”子凝道。

孔明的脸上有一丝诧异,“你怎知在西郊?”

子凝淡淡的一笑,“只欠东风,不在西郊如何借东风?”

孔明的神色尽是赞许。

子凝点头示意离开,赶到后脊背一片凉意。

原来两人之间的谈话,只限于战事了,呵,可笑。

再也回不去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晚宴即将开始,子凝正欲进正殿,却恰巧得知了陆逊抱病不能来的消息。一阵怒意涌上心头。定是因为那张字条,陆逊是佯装清高,故摆将军之架。辞了孙权,子凝不顾上外边风大天寒便又来到了陆府前。顾雍的事,不可拖了。

再一次敲开门环,破门而入,这次可不那么好受气了!

正欲进花厅,行色匆匆,一不留神竟撞到了一个人。

抬头一看,上方那张“妖孽”脸正死死得盯着自己,满脸写尽厌恶。

“怎么哪里都能见到你?”慵懒的声音.

面对张臣的厌恶,子凝不予理会,转眼望向张臣身边的陆逊。开口道:“陆将军不是身体抱恙吗?这么晚了又去哪儿?”

陆逊的脸色没比张臣好到哪里去,道:“郡主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陆某的行踪难道也要向郡主报告吗?”

忙下礼,毕竟有求于人:“当然不是,将军见怪了。只是子殷有事同将军商议,可否……”望了一眼张臣。

张臣却没有识趣得走开,而是侧过脸对陆逊说:“伯言,我们走。”

两人正欲离开,子凝忙上前拦住二人:“将军留步,想必将军应该知道子殷为何事而来,将军是怕惹了祸端,所以才不肯接见子殷,子殷无怨,只望接见三思!”

一语毕了,前方的人忽然停下脚步,目光注视子凝:“还要跟着吗?”

一看张臣,满脸不解,这两人怎么相识的?

铁了铁心,既然允诺了二哥,就要做到:“将军若答应相助,子殷不甚感激,将军初为人臣不知官场险恶,为明哲保身,难道就不会招致祸端吗?”

子凝一路劝阻,那两人似乎旁若无人般地走着。

忽然,两人在一座院子前停了下来

子凝好奇地抬头一看,咕噜得吞了一口口水,牌匾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天下倾城”这,是青.楼!!!!!

见两人欲进门,子凝忙上前道:“这,可是青.楼,你们来着做什么?”后悔跟来了。

张昭不懈得说:“不来这里,难道成天看你这种货色?”尽是嘲弄

子凝淡定的说:“这里是烟花之地……”

话未说完,张臣便接上话:“怎么?后悔跟来了?是不是在这里要自行惭愧?”

鼻中哼出一口冷气:“哼,后悔?”说罢便直步于入门槛,却一把被一个姑娘拦住:“哎!这位姑娘,我们这里可不受女客的。”

冷眼看了一眼那女子,从怀中拿出一定银子朝她扔去,便轻松入了门。

这‘天下倾城’可真是门庭若市,子凝跟随张臣和陆逊一路拾级而上,来到了楼脚的一个静处,是观赏的绝佳位置。

子凝的嘴角画出一个嘲弄的弧度,侧身对张臣说:“张公子想必是这里的常客吧?这般好的位置竟都占得到。”

张臣拿起杯子轻声道:“这不来青楼的男人就好比不懂女红的女子,一样不堪。”字字珠玑,分明是在笑话自己。

来到陆逊身边,整敛坐下,不去理会张臣,开始打量这阁楼

许久,三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子凝险些忘了自己的初衷。

“陆将军,我方才同你说的事,您思量的怎么样了?”子凝问。

陆逊放下茶盏,淡淡地看了子凝一眼道:“风险太大。”

子凝低声浅笑道:“就算将军不想被此事缠身,那未必日后顾雍就不回来找你。”

“什么意思?”成功的勾起了他的兴趣。

“若这件事了结了,那将军便是首功之臣;若将军不肯帮忙,顾雍也许会认为将军是站在他的阵营,也许会贴上将军也不一定。”缓缓道。

“若不成功呢?”陆逊眼神深不见底。

“若是不成,那罪责我一人担。”语气坚决。

一旁的张臣一脸不屑:“凭你?”

子凝神色坦然,道:“怎样?”

“一个连女红都不会的女人有什么用?”张臣慵懒的声音传来。

子凝冷笑一声:“女人一定要回女红吗?”笑话!

“这倒也罢了,听我爹说你连琴棋书画也不会。”字字冷语。

“是吗?”令尊可真是四通八达。可你怎知我不会?”子凝笑道。

张臣似乎对子凝的话失了兴趣,只顾一边喝茶。

子凝看向陆逊,这是个好时机,不可错过。

“陆将军,张公子说我不会琴棋书画你可信?“子凝试问。

陆逊显然对此没有多大兴趣,只淡淡说:“信有如何?”

“那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子凝眼神敏锐,“若我能弹出一首曲子,那陆将军就答应我的要求,怎样?”

“这不公平。”陆逊淡淡的说。

“的确不公。”慵懒的声音,“要说胡乱弹一曲也作数的话,那伯言岂不亏了?”(陆逊,字伯言)

“那你说怎样?”子凝问张臣。

“若你胜得了这天下倾城里的一个人的话,伯言自会答应。”张臣望了一眼陆逊,陆逊会心的浅笑,他知道张臣是在故意让子凝难堪。

可没想到子凝不假思索后便即刻答应下来,只问一句:“一个人?谁?”

之间张臣双手一拍便出来一个女子。

女子从屏风下溪步走来,步子极为轻柔温婉,双目似弘皮,顾畔身份,果然是一个绝代佳人,也难怪会与张相识。

女子来到桌前,低施一礼,道:“小女阮青芍,见过各位。”

阮青芍?这,不是江南一代才女吗?看样子果然名不虚传。

指尖触碰到琴弦,便引来了许多客人。

客人们议论纷纷:“哎,你看,这可是青芍啊,她怎么会在青芍来到张臣身侧,轻声道:“少爷。”

子凝一愣,她叫他少爷?

“这个女人想和你比琴艺,你去准备一下。”张臣对青芍道。

子凝这才发现原来张臣不仅仅是对自己,对任何人的态度都只能用“无礼”来形容。

青芍的反应倒坦然,但当她的目光触到子凝时,却也吃了一惊,随即应声道:“是。”14054441

子凝的目光一直不离青芍,她为何对张臣有种莫名的恭敬?

青芍转眼间已到了楼下,同老妈子耳语几句,便有人拿了一把极为精致琴上台来。青芍俯身坐下,略略试音,便抬头想张臣的方向望了一眼,待张臣轻点一下头后,青芍便开始弹奏。

这啊!”

“这青芍一向孤傲的很,今日怎会来天下倾城呢?”

子凝听到旁人的细语一愣,难道,这阮青芍不是天下倾城的人?

一曲毕了,掌声雷动,竟有人出高价要阮青芍再献一曲,可她只是略微一含笑,朝张臣的方向点头,目光莫名。

张臣的嘴角竟有一丝浅笑,这,是子凝第一次看见。

“看够了没有?”张臣的话语中有一丝怒意。

子凝收回目光,浅笑对陆逊道:“望将军莫要食言!”

陆逊的目光中有一丝顾虑:“你比不过她!”

“不比怎知道?”子凝的脸上掠过一丝俏皮的笑容。

子凝说罢便来到楼下,对老妈子说:“我可以用这把琴吗?”

“那可不行。姑娘你不知道,这是阮姑娘私用的琴,不是我们天下倾城的。”老妈子圆滑的说,“我再给姑娘拿一把来。”

待人将琴拿上来后,子凝一样向张臣看了一眼,却看到阮青芍,他们想必是觉得子凝输定了,目光转到了陆逊身上,陆逊的脸上仍有顾虑之色,看来这陆逊也不是什么恶辈,一笑,指触琴弦,手指游荡在十七跟琴弦上显得格外柔软,琴声悠扬,悦耳动听,子凝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地笑意,眼神几乎没有沾到过琴弦。

青芍心中一愣,她都不用看弦……

这首曲子是子凝在儿时大哥曾弹过的一首燕地名曲。所为燕舞楚曲,可舞曲本一体,这首曲子又失传多年,所以对听客来说极为罕听,大家不免觉得耳目一新。

一曲毕了子凝轻拍手掌,顿时笙箫齐鸣,奏得是方才子凝弹得那首燕曲。这天下倾城的乐师果真是名不虚传,竟听了一遍便可记下。

子凝含笑起舞,舞的是易水两岸的民舞。燕赵之地易水两岸,舞技更是层出不穷,当初大哥好燕舞,大乔便特地去学了《阳春》跳给大哥看,子凝看了也记下了。

舞袖飞扬,若清风拂柳……

子凝是习武之人,轻功令其身轻如燕。

《阳春》的音乐极为悲美,腰肢轻颤,渐有倾城之色。

一舞毕了,众人竟忘了抚掌,如痴如醉。

“啪啪”一个掌声打破了这片安宁……子凝沿声望去,会心一笑,是陆逊。

子凝心一颤,这样笑容的陆逊,真的和他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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