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唯一睁开眼,面前是一副香色无边的男人胸膛,均匀的蜜色,传来结实的肌肉,强健漂亮。舒骺豞匫
她眨了眨眼睛,猛地抬起脚踹过去,大声道:“裴轼卿,你怎么在我床上!”
裴轼卿被这一脚踹醒了,要不是床够大他非得滚下去不可,可这小妮子没完没了,抬脚又招呼来了,他连忙握住她的脚踝,坐起身来,“你昨晚睡着了。”
他说着还打了个哈欠,衬衣扣子散着,朦胧未醒的样子。
宠唯一看得怒火中烧,“所以呢?謇”
“我抱你回来的时候正巧也困了。”
“所以就在我床上睡着了?”宠唯一接下他的话,眼睑直跳,掰开他的手指,“下次我就连人带床扔海里去!”
裴轼卿惬意地眯着眼,“昨晚有人抱着我不肯撒手,醒了就不认账了。郾”
宠唯一冷眼瞟着他,“我不记得的事不作数。”
裴轼卿笑着摇头,“好吧,我先出去,洗漱好了下来吃饭,今天早上有鱼汤。”
直到坐在餐桌旁宠唯一还奇怪地看着裴轼卿,看他盛出两碗鱼汤,一碗放在她面前,一碗放在自己面前,不禁诧异道:“你不是……”
裴轼卿捧着面前的鱼汤,转头对她笑道:“昨天我才发现,海水也不是那么讨厌了,既然这样,鱼的味道可能也不那么讨厌。”
他尝了一口,眉间没有丝毫的不悦,宠唯一瘪瘪嘴,果然是心理原因。
江慕瑾指了指鱼汤道:“人在海上,偏偏要吃河鲜。”
她冲宠唯一眨眨眼睛,“亏得直升机就为了两条鱼跑过来。”
“慕瑾。”裴轼卿淡淡出声提醒。
江慕瑾耸耸肩,自己盛了碗鱼汤,又把勺子转向秋缚那边。
宠唯一见她神色如常,和秋缚四目相对时也没有任何尴尬,这一放似乎真放开了。
一餐早饭十分安静,船靠了港,江慕瑾招呼了一声就先走了,秋缚走的稍晚,两人默契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让宠唯一暗笑,也不知道现在是谁放不下了。
她被裴轼卿送回了奉一园。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水池流动的活水传来涓涓的声音,墙边的菊花来的很漂亮,沿着石子路呈不规则的曲线蜿蜒过去。一排花盆的尽头是一座小小的花房,以前种了不少花,后来没人打理就全部枯萎了。宠正宏害怕她跟花一样,就悄悄让人把枯萎的花搬出去埋了。所以花房现在是空的。
余妈坐在院子里织东西,她凑过去问道:“余妈,是给我做的吗?”
抢过来一看却是男式的手套,她顿了顿道:“怎么是男式的?”
余妈神色感叹,“这是给那孩子烧过去的。”
见宠唯一沉默,余妈语重心长道:“余妈也记着他,不过人死了就是死了,想也想不回来,小姐也大了,这些事自己琢磨琢磨。”
宠唯一不说话,直直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有没有我的份啊?”
余妈又笑,“你的早做好了,搁你衣柜左边那个抽屉里了。”
余妈年年都会送她一双手套,从小到大,在她的衣柜里放了一个抽屉。四年前欧阳汛来的时候,柜子里就多了一双他的。
宠唯一模了模暖和的线绒,她低低道:“余妈的手艺最好了。”
余妈收起线,“厨房里炖着汤,我先去看看。”
宠唯一点点头,就着旁边的位置坐下,静默思索着。欧阳汛真的离开她了吗?这三年的时光他都像陪在她身边,熟悉的感觉时时萦绕,就像vera,就像那些画。
宠正宏的车子慢慢驶进院子里来,她收拾了情绪笑眯眯地迎上去:“爷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车子还没完全停稳宠正宏就跨下车来,几个大步走到她跟前拉着她左看右看,完了才道:“吓得我!聂戎的事你能去瞎掺和吗?”
宠唯一正纳闷他怎么那么快就知道了,却听他接着道:“上边突然来了嘉奖,写的竟然是你的名字!”
宠正宏确认宠唯一安全后还是没冷静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嘉奖宠家收的太多了,每收一次就去一条人命……
宠唯一拽着他的胳膊娇声道:“爷爷,你看我不是没事了吗,安心安心!”
宠正宏微怒,“我怎么安心得下来,跟裴轼卿搅和在一起还不算完,竟然还牵扯到了聂戎身上,这次是运气好,万一……!”
他剩下的话没敢说出来,端详着宠唯一的眉眼,苍老的手抚着她的头发道:“一一,爷爷给你订门婚事好不好?”
宠唯一愣了一下,随即道:“我不同意!”
宠正宏实在是放心不下她,他这次走的时间长,这次的事要再发生,后果他不敢想象,找个人看着她最安心。
“一一,实在是不喜欢文谦的话,你就另外选一个,我看何家老大和罗家老大都不错。”宠正宏又试探着问道,他倒不怕她不喜欢文谦,就怕她喜欢上什么不该喜欢上的人,何昭尉和罗茂虽然大上好几岁,但人品和样貌都过得去,要她真喜欢他们其中一个,换个人也不是不行。
宠唯一眸色一沉,她知道他在试探自己,这次的事也和裴轼卿拉上了关系,他害怕她喜欢上裴轼卿。
“爷爷,”她扬眉一笑,“你害怕我喜欢上裴叔叔吗?”
宠正宏脸色一变。
“我才十八岁,”宠唯一打着哈哈,“爷爷太着急了,再等等,等你百岁寿辰的时候,我再琢磨琢磨哪个靠得住。”
宠正宏弹她的额头,“老姑娘就没人要了。”
宠唯一挽住他的手臂,细笑着,“老姑娘就配老男人啊!”
宠正宏笑也不是怒也不是,手掌高高扬起却轻轻放下,最后模着她的头道:“你高兴是最重要的。”
宠唯一垂眸而笑,掩去眼底的情绪。
送宠正宏去了书房,她回到房间里拨通了文谦的电话,“你说我是选何昭尉呢,还是罗茂?”
文谦听懂了她的意思,没想到在宠正宏耳边劝说的结果是这样,老爷子恐怕也开始对他不满了。
“我只是善意提醒,裴四爷奋不顾身跳了海,裴家的人听说以后不知道会怎么想。”
“那还得感谢你了,”宠唯一玩味道:“文谦,你既然针对我,就该极力撮合我和裴轼卿啊,让裴家和宠家反目成仇不是更爽快?”
文谦也不是没想过,但……
“你害怕吧,”宠唯一冷笑道:“害怕跟宠、裴两家作对,文谦,说到底你就是没胆子,小模小样,你以为爷爷还会喜欢你?”
文谦整了整情绪,沉声道:“宠唯一,你就不会想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你觉得呢?”宠唯一反问道。
“这么突然,是我也不会相信。不过总有一天你会信的。”文谦语速平稳,但信心颇足。
宠唯一沉默了一下才道:“爷爷已经不信任你了,多说多做都没有意义。”
“我只做我想做的,宠唯一,你不也是一样,既然不喜欢何昭尉和罗茂,你会勉强和他们订婚吗?”对于这一点,文谦十分笃定,她和他一样,说到底就是自私的人。
“勉强不勉强我说了算,文谦,想想文家,与你无关的事不要插手,尤其是我和裴轼卿之间的事。以后别来找我,我和奉一园都不欢迎你。”宠唯一直接撂了电话,冷着脸色看着窗外。
爷爷让她考虑就说明他真的起了心,以前他是不把何昭尉跟罗茂放在眼里的,现在他肯退步就说明很慌了,也不知道文谦跟他说了什么。
其实文谦说的话很简单:既然四少这么多年的习惯和禁忌都能改了,难保他以后不为了宠唯一跟裴老爷子反目。
就是这句话戳中了宠正宏最担忧的地方,两家都经不起他们折腾,也不会由他们折腾!
宠唯一即使不喜欢裴轼卿,也不见得要马上和别人订婚,尤其是不喜欢的人,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搪塞过去。
独自在楼上坐了一会,佣人就来敲门:“小姐,殷小姐来电话了。”
宠唯一一拿到电话殷素素就在那头咆哮起来,“一一,你猜猜谁要来我们学校!”
“谁啊,让你这么兴奋。”她笑道。
“vera啊vera!”殷素素尖叫道:“我哥说这次学校举行的冬至中国画-油画大赛请了vera来做评委啊!”
殷素素虽然不画油画,但和她一样喜欢vera。
“真的?”宠唯一握紧了电话,重复问道:“他真的要来!”
“是啊!听说还带了一幅作品来,一一,我好兴奋啊,一定要让他给我签名!”殷素素狂喜道:“这次我要参加比赛,中国画和油画比赛场地在一起,我要去见我的偶像!”
“你去吗?你的油画画的那么好,肯定能和他见面的!”
宠唯一模着电话线低忖,她是很想见vera,但不一定要参加比赛。
“怎么了?”殷素素好奇地问道。
“没事。”宠唯一抿唇,“你去看过文优了吗?”
“嗯,她就是心情差点,其他不错。”她说话间那边传来殷白泽的声音,她连忙道:“一一,不说了,我先去上课了,你也早点来学校吧!”
宠唯一挂了电话,沿着雕花楼梯上了二楼,在走廊最深处的房间停下,推开.房门,大大小小错落安置的一幅幅油画映入眼帘。
这个房间是专门供她放画的,vera的画就占了整整一个墙面,她立到墙下,端详着中间的《穿连衣裙的少女》,一股似有似无的熟悉感就漫上心头。
她的油画是欧阳汛教的,她熟悉他的画就像是熟悉自己的画一样。罗茂说没有在b市找到一个叫欧阳汛的人,但前两次她分明就有感觉他就在她身旁……他还活着吗?
就像这画一样。
秋天的阳光惫懒惹人,宠唯一趴在窗户边望着楼下林荫道上走过的人,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嘿!”肩膀被人一拍,阮绘雅偏头过来看着她,“这次比赛你参加吗?”
宠唯一摇摇头。
阮绘雅失望道:“我以为你会参加,我听殷素素说的,你喜欢vera。”
宠唯一沉默片刻,问道:“你知道vera的中文名吗?”
阮绘雅扶着下巴,沉吟道:“没听过,听说他的画都是由专人处理的,从来也不参加活动,颁奖也不去,到现在都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
“很神秘的一个人。”宠唯一评价道。
“的确很神秘,他的画风很年轻,学校里的女生都在猜他有多少岁。”阮绘雅莞尔,“校园帖上吵翻了天,你没看到吗?”
宠唯一摇摇头,她对这个兴趣不大。
阮绘雅看了她一会儿,瞥见殷素素走进教室,连忙招手道:“这里。”
殷素素风风火火冲到宠唯一面前,爪子乱舞,扣住她的肩膀叫道:“唯一,vera!是vera啊!”
宠唯一被她拉扯着歪来歪去,忙道:“我知道,你别晃了!”
殷素素笑意不减,“活生生的vera啊,以前就只能在标题里看到,现在总算能看到活的了!”
宠唯一嘴角抽了抽,阮绘雅怪异道:“我听这话……有点怪。”
“管他怪不怪!”殷素素拉着宠唯一的双手道:“这次务必要给vera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一一你说我穿什么衣服好,到时候就让他签在衣服上,留下来作纪念……”
宠唯一的心思早不在她身上了,偏头看着外面的落叶,秋天了,三年了。
殷素素喋喋不休地自说自话,压根没注意到她走神了,还是阮绘雅拉了殷素素一下,指了指宠唯一。
“唯一,你怎么了?”殷素素飞扬的心思沉了下来,她以为宠唯一会和她一样欣喜若狂的。
宠唯一笑笑,“没事,不是在帮你想穿什么衣服好吗?”
“假话。”殷素素毫不留情地戳穿她。
宠唯一赔笑,“我错了。”
殷素素佯怒道:“光认错就行了?你要陪我一块儿去比赛!”
“我可以给你助威。”宠唯一煞有介事地说道。
“你就气我吧,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殷素素拿眼神戳她。
“叮……”上课铃声响起,宠唯一正好推月兑,“上课了。”
三人并排而坐,宠唯一心不在焉地翻开课本,看着手中转动的铅笔,很久没画过素描了,笔尖点在素描本上,她驾熟就轻地勾勒出一张脸,只是十分简略。
没出一会儿神课就结束了,殷素素捅了捅她的胳膊,“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
宠唯一勉强一笑,“走吧,我们去看看文优。”
殷素素嘟嘟嘴,也没多问,收拾好东西就跟她一块儿走出教室。
穿过林荫长道,远远就看见校门口拥簇着不少男生女生,殷素素好奇道:“什么事儿?”
她话音刚落,旁边两个女生跑了过去,还在低声议论什么,似乎夹杂着vera的名字,殷素素双眼一亮,宠唯一却先一步拦住了她,“我们先走吧。”
殷素素错愕地看着她,“偶像都到面前来了,你也太不积极了!”
宠唯一看着拥簇的人群开始移动,无奈笑笑,“你挤得进去吗,不如让你哥带去你去。”
殷素素转念一想,嘻嘻笑道:“也是!”
宠唯一目光紧紧追着人群,被拥簇的人走上台阶之后就**出来,最中央被护着的人回过头来挥手,拥护声中,那道身影并不太明显,但却让宠唯一触目惊心。
熟悉的陌生的,背影与轮廓,异样的恐慌的心情!
她猛地别开眼睛,等到回过神再去看时,人已经开始散去,中央的人也失去了踪影。
背上一阵凉风透过的感觉,宠唯一舒了口气,默默地铭记着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即使像,人也不可能死而复生。
她暗自笑笑,带着一点讥讽,越是渴望越是揣测的东西越是不敢去探究其真面目,这么远远一瞥她就自己的反应吓住了。
如果欧阳汛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她呢?
“唯一,走了!”殷素素叫她。
“嗯!”宠唯一应着声,转身快步追上去。
会议楼三楼上,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窗前,目光锁住小跑的高挑背影,黑沉的眼瞳中,克制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vera,怎么了?”女助手停下来问道。
vera重新戴上墨镜,薄唇微勾,“凯瑟琳,那幅画你帮我送到奉一园去。”
凯瑟琳一愣,“不是说要在比赛那天拿出来吗?”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直接送去,可能效果会更好。”vera的眼藏在墨镜后,只是唇角的弧度泄露的他的兴奋以及,跃跃欲试。
等待是什么滋味,他太明白了,本来无望的等待突然降下不可能的惊喜,他不止期待她一个人的表情,更期待着别人的!
“一一?”殷素素回头看着没走两步又停下来的宠唯一,不明白她今天怎么这么爱走神。
“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她指了会议楼的方向。
殷素素扑过去抱住她,神秘兮兮地说道:“还说不感兴趣,眼睛都看直了!vera刚刚去的不就是会议楼吗?”
“是吗?”宠唯一望着会议楼的方向,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
“看你这么不精神,我有个办法,保证让你瞬间精神焕发,一下子倒退二十年!”殷素素眼中光芒闪烁。
“什么办法?”宠唯一随口一问。
直到被殷素素半拖半拉到她口中的地方,宠唯一才哑然失笑,面前这个乌烟瘴气的酒吧就是她说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