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席白城家休养了两天,叶茵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梁冰心照顾自己,便提出自己身体已经康复,可以回医院工作了。舒殢殩獍梁冰心见她已经决定,便打电话向席白城汇报了她的情况,得到他的同意,才放叶茵去上班。
病了三天,医院堆积了一大堆工作,叶茵忙得晕头转向,眼前发黑,向后栽去,还好一只手及时从身后扶住她,关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舒服吗?”
鼻息间弥漫开松柏薄荷的清香。
熟悉得令她心跳加速。
不用看是谁,已经先仓皇躲开,“没、没事!”她不敢直视那人的眼睛。
掌心落空,令景泊心里也空空的。虽然已经习惯她的回避,可那还是会令他怅然若失。他失落地缩手,勉强微笑。“没事就好!”
“谢谢!”
景泊其实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走到办公室门口,迟疑着停下脚步。终究没能忍住,回头认真地望向她。“方便聊两句吗?”
走廊拐角。
阳光明晃晃地照在两人身上,他们脸上,都被淡淡的愁绪笼罩。
叶茵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景泊。如果她抬头看他一眼,就会发现他的脸色有些憔悴,眼睛下方满是淡淡的阴影,眼里也渗出些许血丝,整个人精神状态不佳,显然已经有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事实上,景泊这些天几乎没有睡过。每天在医院忙碌到十一二点,回到家,精疲力竭,但刚一合眼,又会被噩梦惊醒,接着整夜失眠,第二天一早继续回医院上班。几天下来,情况越来越糟糕,整个人都快被榨干了,只能靠咖啡“续命”。
他的脑子很乱,但究其原因,他自己都不明白,更像是自寻烦恼。
“这几天……过得还好吗?”一开口,才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
“嗯!”
“和席白城在一起?”他自知没资格,也不该探听她的**。可是,他想知道。即便,答案他心里已经够清楚。
“嗯!对不起,我没有正式请假!等忙完手上的活,我会补请假条!”
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她肯定也清楚,不过是逃避而已。景泊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你考虑清楚了吗?”手指在扶栏上一根根抽紧,心像被什么东西夹着,闷闷地疼。“关于和席白城的婚事……”
他问这个问题,无异于戳中了叶茵的痛处,嘴角渗出一抹苦笑。
考虑清楚又怎么样?没考虑清楚又怎么样?她的想法,对结果没有任何影响。她的命运,从遇到席白城的那一天起,就已月兑离了她的掌控。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心里流血,嘴上微笑,故作轻松道:“嗯!考虑清楚了!”
不知为什么,即便她的神态再轻松,在景泊听来,仍无比沉重,饱含无奈。明知道接下来的话他不该说,还是拗不过那股冲动。“你嫁给他,是被逼无奈对吗?是他威胁你?”
叶茵望向他,目光微微讶异,意外他竟会冲动地说出这种话。
景泊吸了口气,抑制住内心的狂澜。“我知道你不爱他,我能看得出。既然不爱,为什么要结婚?这是一辈子的事情!你不能赔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她的目光很淡,甚至浅浅地笑了笑。“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拒绝!如果他威胁你,你告诉我,我会帮你!”
诚然,叶茵很感动,也很感激他愿意帮她。但若他有那个能力,早在“东升”出事时,他早就站出来保护苏可卿,也不会请求她去找席白城。
力量悬殊,真的是很残酷的一件事。
席白城有句话说对了,他想做一件事,就会不择手段达到目的,没有任何人能阻止。
她不能,景泊也不能。
她不是没有反抗过,但到头来,不过给他人增添了麻烦,结果都一样。她天真抵抗过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她累了。
“小茵……”
“谢谢你!但我真的已经考虑清楚了,我要和席白城结婚!他并不像你们想象中的那么恶劣,其实,他对我还算不错。和他在一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能给女人梦寐以求的一切,我该知足了!”
“可是那些并不是你想要的!”景泊激动地望入她眼底,早已将她看穿。相对她静如止水,他更加激动。“你想要的,只是简单的生活,平淡的幸福,而不是豪门少女乃女乃的头衔!嫁给他,你要承担的远超过你想象,你不会幸福的……”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会?”叶茵逼自己所能想象的更加平静,好似每一句话都全然出自真心。“我很感激你关心我,但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和他结婚!”
景泊沉默了……
走廊拐角,徐薇儿正在偷听他们谈话。
方才见两人一同走出科室,她就抱着捉、奸的目的偷偷跟上他们,却没想到会听到刚才那番对话。
叶茵要结婚了?
豪门少女乃女乃?
听上去,她老公还是个很有身份的大人物,比景泊的家世都更厉害!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勾搭那个大人物的?竟然还能嫁给他,实在可恨!
叶茵绝对是她见过最下贱滥情的女人,可恶的是,她用虚伪的清纯模样骗过了一个又一个男人,让他们心甘情愿落入她的圈套。勾引了姐姐的男人不止,还找到了有钱男人来接盘,为什么她的命这么好?老天是瞎了眼吗?
嫉妒的怒火在徐薇儿胸膛里熊熊燃烧,她气得眼冒火光,如幽灵般一闪而逝。
上午工作期间,徐薇儿一直想着两人的对话,猜测叶茵要嫁的大人物究竟是谁,整个人精神恍惚,心不在焉。不是拿错病例,就是写错时间。
“今天是14号,不是13号!你看,你又写错了!”叶茵提醒道,有些担心地问:“你今天怎么了?一直出错!是不舒服,还是有心事?”
“没有……可能昨晚没睡好!”
“那今晚的夜班我帮你加,你早点回去休息!”
“嗯!谢谢!”徐薇儿表面感激,心里却在想,装什么好人,假仁假义。隔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小茵,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一直是好朋友,对吗?”
叶茵不解她为什么这么问,“是啊!怎么了?”
“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对吗?”
“嗯!”
“那……好朋友之间是不是不该有所隐瞒,应该对彼此坦诚?”
叶茵有点奇怪,但还是点头。“嗯!”
“……你有没有话想对我说?”
叶茵有点发毛,怀疑徐薇儿这么问,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情。难道是关于席白城的?她背脊凉了凉。但应该不可能,这件事,除了景泊没有人知道,而他必然不会到处说。
她其实有犹豫过,要不要告诉徐薇儿,但这件事说来复杂,而且一切还没定下来,她不想这么快就说。忖度片刻,还是摇摇头。“没有!”
徐薇儿很失望,也很气愤,在心里骂叶茵是虚伪的表子。表面上和她这么要好,无话不谈,却连结婚的事都有所隐瞒。是害怕她勾引她老公,还是想一个人飞上枝头变凤凰,怕自己沾了她的光,占她便宜?可恶!
见她脸色不好看,叶茵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凉。“怎么了?”
“没事!我去忙了!”徐薇儿扭头就走,脸上露出了怨怒的神情。
……
这天下午,临近下班时间,一道身影从走廊一头直奔而来。那是一个桀骜的少年,身材修长高瘦,像一只孤傲的鹤。他有着雌雄莫辩的漂亮面容,令人为之惊艳,好像看到了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王子。
只是他的脸色很臭,浑身煞气,也很暴躁。周围的人以为他来寻仇,吓得做鸟兽散。
“滚开!滚开!”顾隐莲暴戾地嚷嚷,随手抓住一个小护士问:“神经外科在哪?”
小护士如小鸟般颤栗,指了指方向。“在、在那……”
顾隐莲甩开她,冲向神经外科,眼里燃烧着两团怒火。死女人,等老子抓到你,你就死定了!
他一脚踹开神经外科的门,嘴上暴嚷。“叶茵,你给我滚出来!”
里面的医生护士吓作一团,惊恐地望着眼前暴戾的美少年。
叶茵正在里面洗手,听见有人在喊她,忙走出来。看到顾隐莲,也愣住了。她当然知道他是来找他麻烦的,但她没有慌乱,只是很平静地走上去,“我们到外面说!”
顾隐莲一看到她,火气就更大了。“怎么?你也知道见不得人?”
“我只是不想打扰同事工作!”叶茵本来心情就不好,想和他打一架。强忍住一拳砸在他脸上的冲动,“这里毕竟是医院,你安静一些!”
“老子才不管这是哪,难道老子发飙还要分成场合?”
“在这里闹起来,谁面上都不好看!我知道你来找我麻烦,换个地方,把话说都清楚!”
“好!这可是你说的!”顾隐莲狠狠指着她的脸,冷森森磨牙。“你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