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偶尔传来楼道里护士和病人家属的说话声。"
家,她真的好想有个家,有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有个可以分享痛苦和欢乐的人。可她一直都在躲避,用厚厚的城墙将自己的心包围起来。遇到了安慕辰之后,她的心房一次次被他击垮,最后,她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那样义无反顾地爱着他。可是,这些年,她终于体会到,爱情和婚姻距离有多远。两个人,不是相爱就可以结婚的。从爱情走向婚姻,有着千山万水需要跨越,而这千山万水,不一定是每个人都可以跨过去的。
“他,结婚了吗?”这是四年来,她第一次主动问起安慕辰的情况。
也许,不该再这样躲避了,不管现实怎样的残酷,世事怎样的不能随人愿,都得要面对,不是吗?
谭鸿宇摇头,说:“姚静也没再出现,这些年,是潘蓉一直在他身边。”
“那,潘蓉她,他们为什么没有结婚?”她问。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希望他在等,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等。
“虽然我很不想跟你说,可是,我不能骗你。”谭鸿宇望着她,“他和我一样。只不过,他等的人回来了,我等的,却不知道在哪里。”
夏雪的心里好乱,她的手颤抖着。
“如果四年前他不能违背家里的意思,四年后,他还能吗?”她说,“我,不会再回头了。”
想想当年谭桂英对她说的那些,想想安叔叔的那些话,她还怎么回头?
她不愿这样悲伤,突然转换了话题,笑着对谭鸿宇说:“你有那么多房子,还想要家吗?”
“家和房子不一样。有些人没有房子却有家,我有很多房子,可是,每一个房子里只有我自己。”谭鸿宇望着她,说,“让你住到我那里,给你带来了困扰,是不是?可是,我真的很想身边有个人。”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谭鸿宇,这个莫名其妙认识的人,这些年一直在她身边帮助她支持她,送她去英国读书,带她从安慕辰的阴影中走出来。如果没有谭鸿宇,她还是当初那个自卑、茫然的夏雪。
“怎么会呢?”她淡然地笑了下,“我,没什么的。不管他有没有结婚,他身边是什么人,都和我没有关系。而且,他也不会,不会在意我的。”她的神情有些哀伤,苦笑道:“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谭鸿宇没有再继续话题,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没有抽回来。
回到家里,之前做的菜已经凉了,她舍不得倒掉,可是又觉得不该让谭鸿宇陪着自己吃回锅菜,准备放在冰箱里,哪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热一热,谭鸿宇却很主动地将盘子放进微波炉加热。
两个人坐在餐桌前,面对面的吃饭。
“要是让你的手下知道我给你吃这样的菜,估计会掐死我!”她笑着说。
他只是笑了下,没有接话。
这样安静的气氛,他很喜欢。
安慕辰回到家里,躺在黑暗中的沙发上,刚才的事在他的脑海里再度上演。
她怎么可以那么无情,怎么可以那样践踏他的心?
黑暗中的厨房,突然亮起了灯,如同白昼一样的光亮,而她的身影就穿梭在其中。他甚至可以听见她的笑声,听见她说“安慕辰,别睡了,赶紧起来吃饭,你太懒了!”
有那么一瞬,他真的以为是她回来了,可是,揉揉眼睛,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一切,只不过是他的想象而已。
她的伤,严重吗?谭鸿宇他,是不是和她在一起?
他怎么可以那样对待她?让她受伤,看她流血,怎么可以?
明明是想带她回来的,明明是想和她重新开始的,明明是想告诉她“不管有谁反对,我们都要结婚”的,明明
不是有好多事要做吗?
他记得,他还欠她一次旅行,那时答应了她却又没去;他还欠她一个婚姻,那时要去领结婚证却又没去;他还欠她,欠她一世的承诺!
是不是这些,这辈子都只能欠着了?
夏雪,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不来找我?为什么你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和谭鸿宇扯在一起?
这夜,谭鸿宇没有离开隆盛一号的住所,留在那里过夜。
夏雪望着窗外的灯火阑珊,额头上的那道伤,隐隐作痛起来。
她低头望着手指上的那枚戒指,轻轻地取了下来。
过去的记忆,还是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烙印。即便是努力去忘,还是很难忘记。
她拿出手机,再度翻查了来电记录,那个号码,清清楚楚地就在她的眼中。
他来是干什么的?他又要说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当时没有让他说?我到底在害怕什么?
四年前,她面对他是自卑的,对于未来是充满着恐惧的。四年后,她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他,可是,真正当他出现在眼前时,那种自卑再度将她淹没。
此时,她才明白,这种自卑不是源于两人的出身,而是源自于她的内心,源自于她的爱。只要她爱的深,自卑感就不会离开她。
爱到深处,总是这样患得患失,不是吗?
夜,这样的深,失眠的人却总是难以入眠。
廖飞的婚礼,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这是安家这些年第一次嫁女儿,当然很重视。安琦和廖飞的父母都是省军区的干部,因此,客人们多是省军区的各级领导。除此之外,两个新人还获准邀请自己的同学朋友来参加婚礼。
帮着廖飞收拾过新房后,有一天,夏雪接到廖飞的电话,说是要给她送请帖,就来了学校。
“这日子马上就到了,你们都准备好了吧!”夏雪打开喜帖,笑着问。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家里人都紧张的要命!”廖飞做出个无奈的表情。
“你啊,得了便宜还卖乖!结婚是人一辈子的大事,那不是紧张,是重视,好不好?”夏雪笑道。
廖飞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