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安慕辰在二楼陪着外婆,拉着外婆的手说话.老太太虽然不开口,脸上却时时露出笑容。
夏雪不知谭爷爷为什么要跟她说谭鸿宇,有些莫名其妙。
“你别觉得奇怪,你和鸿宇的事,我很清楚!”老爷子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真叫她后脊背生出一阵凉意。
她挤出一丝笑容,以示礼貌。
“既然你和辰儿结了婚,就好好对待他,不要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老爷子语速不快,却是充满了警告的意味,夏雪那双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辰儿一直跟我们说你性格很好很安静,既然他那么信任你,我也希望你能配得上他的信任,也不枉她为了你和父母翻脸。今后,多多注意自己的言行,多留个心眼、少说话!”老爷子微眯着眼,淡淡地说。
“嗯,我知道了!”她勉强笑着。
“好了,没事了,你上楼去吧!跟你外婆见个面!”老爷子说完,就闭上了双眼。
夏雪站起身,恭敬地说:“那我就上去了!您休息!”
走出小花园,夏雪长长地出了口气。
谭家的气氛,远不如安家那么让人放松!
二楼,谭老太太的卧室,依旧和四年前一样的深色布置。既然是病人住的,为什么不能弄点亮丽的色彩呢?这样暗乎乎的,不是让人感觉更压抑吗?还怎么养病?夏雪不明白,却也不好说出来。
听着安慕辰和外婆说话,夏雪温柔地望着他。
此时,她才感觉他又是四年前那个安慕辰了。
这四年,他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才让他变得更加寡言少语?难道真是谭爷爷说的那样,要“多留个心眼,少说话”吗?
想到此,她不由得心疼起他来,伸出手放在他的大腿面上。
感觉到这突然增加的一点点重量,他微怔,侧过脸看着她,她对他笑了下,他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和外婆说话。
今天晚上,谭鸿兴夫妇有应酬不在家吃饭,安慕辰和夏雪便陪着外公吃了晚饭。饭桌上,外公问起安慕辰的近况,他便说“各处跑项目要钱的人来来往往,应酬比较多”。
“能推的就尽量推掉,和下面的人接触太多了,事情比较多。”外公道。
“嗯,我知道。就是现在刚刚过去上班,总有些情面过不去。”安慕辰道。
“你不能破了大家的规矩,却也不要涉入太深。”外公说。
安慕辰“嗯”了一声。
“没去看看你妈?”外公又问。
“明天晚上再过去。”安慕辰答道。
“你妈的一颗心全在你身上,还是别太伤了她!”外公这么说,夏雪突然感觉耳朵火辣辣的疼。
“嗯,我知道!”安慕辰应道。
夏雪偷偷瞥了他一眼,却见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接下来,饭桌上就一点声音都没了。
夏雪只觉得这晚饭吃的很压抑,搞得胃都失去了消化功能。真是想象不到这家人怎么过日子呢?
好容易从谭家出来,她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出门的那一刻,她甚至还长长地松了口气。
“明天晚上去我家,你没问题吧?”坐到车上,他问道。
她没有吭声,想了想又说:“我安排了实验,不知道几点钟结束”
“要是太忙就算了,我一个人过去!”他说完,就发动了车子,将车子缓缓驶出外公家的小院。
两人回到自己家,气氛也是一样的活跃不起来。似乎两人将谭家那压抑的氛围待了回来!
他说要看会儿新闻,就让她先去冲澡了。等她冲完澡,端了杯水走进了书房,从抽屉里取出一小瓶药,从中拿出一片,准备温水吞服。
“你怎么了?病了?”他恰好抬头就看见这一幕。
“没!”她也没看他,直接将药吞了下去,然后猛灌几口水。
“没病,那你吃的什么药?”他问。
她看了他一眼,低声说:“是避孕的药!”
他脸上的肌肉突然僵住了,而她没有去看。直到过了约莫两分钟,他才“哦”了一声,然后继续看网上的新闻。
其实,即便不去看他,她也猜得出他会有怎样的反应。毕竟,这件事,她并未和他商量过。孩子是两个人的,如何选择,是不是该两个人共同做决定呢?
到了这一步,她还是和他说明了原因。
“我想过两年再要孩子,现在天天做实验,要是怀孕的话,对孩子不好。等过两年,我的考核过了,不再自己动手了,就可以”她认真地说。
毕竟,这个原因是很科学的。本来现代社会各种诱使胎儿畸形或者发育不正常的因素就很多,而实验室又是一个聚集了许多致病因子的地方,就是正常成年人都会生病,何况是胎儿呢?在下一代的问题上,不管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不用说了,我知道。”他没有抬头。
于安慕辰而言,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理由去责备她什么。当初,是他险些让她失去生命的。孩子没有了让人心痛,可是,那件事对她的伤害,他却是很难忘记。既然她这么决定了,他也不会有异议。
见她始终没有动弹,他便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问:“又怎么了?”
“没事!”她也对他笑了下,“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他“嗯”了一声,继续将视线停在电脑上。
她走到门口,回头看着他,凄然一笑,轻轻关上门就走了。
他根本没有看什么新闻,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心中却是她。因此,她出去的时候,他就抬起了头。
那件事,不可能对她的心灵没有影响。而他,始终都无法原谅自己。
反正都看不下去了,他便关掉电脑,走出书房,径自去浴室洗澡。
等他回到卧室,发现她正拿着一本书看着,发现床上突然多了一份重量,她便将书合起来,压在枕头下面。
他亲了下她的额头,问:“看的什么?”
“没什么,就是本旧书,随便翻开了瞧瞧。”她笑了下,就躺,把被子拉过肩头,伸手关了自己这面的床头灯,然后背对着他躺下了。
他却没有躺,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