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的第一日是轩清王府的采买日,曲间打发了身边所有的侍女出府,一个人无聊地在顷语殿呆到黄昏。舒蝤鴵裻霜淡和潆洄带给她许多王府中没有的稀罕玩意儿,曲意挨个把玩,选了一个盛满水就会出现合寿富贵花样的铜觞,其余的又赏回了她们。
潆洄拿了只桃花心木铜瓒食盒,用食指骨敲了敲,贤柔地笑:“主子,奴婢在去玉脂小筑的路上吃到了这种果脯丝绞花蕊馅儿做的江米团,第一次吃,吃起来一包儿香呢!特地带回来给主子尝尝鲜。”
潆洄即使收敛了冷傲的性子,在王府中与人温仁和善,作单纯骄嗔的模样,也断断不会在平日多说上这些。曲意抽了只薄荷膏敷在额头上,缓揉着:“身子疲了些,搁在这儿一会再尝罢,你们都下去。”
两人恭敬应了,正要退下,曲意又开口:“潆洄你去浣洗司把我前些日子换下去的大彩练繁星穿海罩衣取回来,不用他们熨烫了,明日我想穿着。”
不消一柱香,潆洄果真手搭了那件的罩衣返回顷语殿,而曲意面前的小团子全被一支银筷插过孔眼。一只被整个剥开,扒开成两半的乳白色蜡丸的残壳还躺在桌上。
“近些。”
潆洄罩衣挂在大橱柜里,随即躬身立在曲意身侧。
曲意歪头扬了扬手中纸条:“姑苏卿瑟的意思是今晚戌时不夜楼见。”
潆洄亦没有大触动,“那主子是去还是……”
“去,当然去。”曲意猛吐出一指内力,将纸片捏成齑粉,笑容有些阴冷,“姑苏卿皊辛苦撒下的饵,我若不上钩,不知他会怎样失望?”
潆洄双眸中掠过不解:“主子?”
曲意插了只江米团子放入口中咬破,花蕊的香气扑入腔月复。果真是精致的。与埙中毒后,曲意与姑苏卿瑟达成交易时,摆放的就是这种团子。不知怎的,曲意竟然记得这种小事。
呵~这样价值不菲的点心,怎么会让个丫鬟买到呢?
她又用浓茶漱了口,将馥郁的花香清理得干干净净。她一只只将团子插回食盒,动作飞快准确。“霜淡不能信任。当初我摘过一枝令箭荷花,就让姑苏卿设下漪台五十亩荷花塘慰劳我打发走柯惟王睽选择他的阵营。难道一切都是巧合?姑苏卿又怎会不安插个细作?既是如此,霜谈又怎会抽空倒给你去接头?”
潆洄一向掌握自持的表情现出些许惊慌,那这一切岂不都在王爷的控制中?
曲意沉重颔道:“这或许是他对我最后一次试探,心的人显然不可靠,说不定接头的人显然不可靠了,说不定早就不是原来的人。这一切皆是他下的局,我若不去,他依旧会疑心;而我去了,站在姑苏卿瑟的一边,他自会明白怎么提防对付;而我若是站在他的一面,彻底与姑苏卿瑟摊牌,他虽会完全放心,但与埙的命·······我不知道多少把握。”
潆洄听得遍身冷汗。她双膝跪地,“请主子责罚。”
“不干你事。”曲意道,“你且等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