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真很紧急,在杨相被大夫诊治时,何思桐就敏锐地察觉出这对自己是个极有利的时机,趁着清澄殿内殿一片混乱,何思桐拦住一名小厮问,“福总管呢?”
小厮慌里慌了张答,“沐充娘娘,福总管正在外殿主持大局呐。舒蝤鴵裻”
何思桐诡谲地笑了,“将他召回来,内殿里尚火烧眉毛呢,他在外殿忙活了,以后也轮不到他忙活了。”
小斯将这番话带到后,阿福也知沐充华不会轻易纵了他,便沉吟着,“李大人都来了,想来王妃也快到府了,你且去迎她,将发生的事仔细说与她听。”
看着小厮离开,阿福也抹平了衣襟进了内殿。何思桐就在离殿门最近的一张椅子上等着他。阿福上前礼了礼,“不知充华娘娘召我何事?”
“福总管,方才之事,你可知罪?”何思桐也不耐多言,睨了他一眼,重重问。
“属下知错。”阿福不动声色地用了个“错”字,既揽了过失,又避重就轻。“让刺客混入王府的确是属下管理不严,防范不佳,险些铸成大错。属下今后一定勤于检查,不给小人可乘之机。”
“你还想有下次?”何思桐面凝冰霜,“这一次丞相的命就悬一条线儿上了,若那刺客准头差些,要的就是王爷或我的命。连王府安全你都保障不了,累得我们一日日提心吊胆,我留你何用!”
何思桐虽机智聪敏,设局布棋也能上得台面,却到底还年轻,言语间抓不住实质。
阿福并不惶张,“沐充华严重了。丞相虽伤了臂膀,还没达到致命的程度。他现在就躺在屏内,如听到您刚刚的一番话,可不会理解您是不是急得犯了糊涂,还以为您有意咒他呢。”阿福脸上浮出耿诚的笑,“还有您那不吉利的字眼儿,旁人安危属下倒不忙着劳心,只是王爷是属下的主子,您可别将话就着真心说去。”
“大胆!”何思桐被这一通辩白绕了进去,怕被有心人听了,忙争了一句,“我不是这意思,你别信口雌黄。”又想到花曲意也有这颠倒黑白的本事,气的脸皮泛青,“真是有什么主子调,教什么奴才,都是一脸刁钻相惹人厌弃!”
我的主子花曲意,她的大气你可是永远也学不来半分。阿福冷冷地想。却欣喜她能这样易怒,便又能耗些时间。他欠了欠身,“属下刚说过,属下的主子是王爷。充华娘娘说嘴前最好将意思理清楚,免得出了口就讲不清楚了。当然,”阿福笑容是从始至终的恭谦,“王府的娘娘们都是属下的主子,充华娘娘也不例外,可是充华娘娘调,教的属下?”
何思桐进府后是姑苏卿皊百般惯着的,隽侧妃都让着她三分。而今有了个花曲意三番两次地让她受气,便也忍耐了来,但一个奴才绵里藏针地压她面子,她如何能容下?可恨他礼数态度上都拣不出毛病。
就在这时,一个丫头跑进内殿,低声回禀,“娘娘,野子刚刚跑来报,王妃回来了。”
何思桐暗暗怨自己耽误太久,遣道,“你去将她引了,就说·····”
何思桐气得狠了,反而稳了下来。她本是个不单纯的,再听曲意回来,也不再和阿福口角上计较,做出笑样子来,“罢了,有罪的是你吧,疏于管理的是你吧?没保护王府安全的是你吧?引来刺客又没抓住的是你吧?我看你也不配当这个总管了,即日起你要么做个粗使下人,要么滚出王府,自己择一条!”
“充华娘娘为这几项就撤了属下未免太牵强了吧?也不怕失了下人的尊敬。”阿福徐徐道,“不容之罪有七,不敬主子,不忠主子,勾连外人,收财揽权,偷窃苟且,苛待奴才,均例不公。属下一项没占,充华娘娘也没理由撤了属下。”
“哦?这些罪名有没有我会慢慢查清的。但现在,你总是失察的吧?毕你有能力的人多得是,我不介意选贤举能来换下你。而你,就去西所和粗使下人一起做活儿吧。”何思桐拧出一个古怪的笑,“来人!把他······”拖出去。这话没出口就硬生生地收住了。逆着午间刺眼的光看去,门口现出两个女人颀长的身影。
“把他怎么着啊?”曲意笑如流水地重复。而这水,先不必说是不是大海,最起码蕴藏着江河汛期发怒的惊潮。而后,她终于掀开了幽静面容的一角,流溢森冷,“本王妃怎么不记得自己应允过沐充华这么放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