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母亲的话,念锦苍白的面色微微一愣。
“妈,我妈不是你吗?”她搞不懂最近母亲为何会反常到这种程度,她怨她,恨她,可是,骂她也就算了,现在连自个儿也骂,还骂得那么不堪入耳。
“哈哈哈!”女人象疯了一样大笑出声,头发披散在脑后,有点零乱,白色银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将她衬托得雪白,没有一点血色,神情有些颠狂,就如一个破茧而出的女鬼,藏了这么多的心事,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压抑痛苦的情绪终于从岩浆里爆发出来。
那双带怨恨的目光从发丝缝里迸射向她,苏念锦。
“我的女儿怎么可能象你一样四处去勾引男人?苏念锦,噢!不,你连姓苏都不配,你就该随着你母亲一起去下海当妓、女,一双玉臂千人枕。”
这话带着内心深处痛苦畅快淋漓的喧泄!
猛地,念锦突感如五雷轰顶,王宝莲的话象在她平静的心湖上投下了一块巨石,平静的心海犹如即刻激起了千层波浪卷。
这话也震惊了秦少天,他隐约能感觉得到怀中人儿身体剧烈的颤抖……
“不……不,妈。”念锦不敢相信,一张玉容惨白转青,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接受自己不是苏庭威女儿的事实。
“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如果我不是你亲生的,那么,为什么你们对我这么好?还有,爸爸。”是的,从小到大,爸爸都非常疼爱她,甚至比念微念桐更疼。
她挣月兑开秦少天的怀抱,踉踉跄跄奔到王莹莲面前,可怜巴巴地扯着母亲的袖子。
“妈,你不要因为怨我就不认我,我是念锦,是念锦啊!”
“如果我不是你的女儿,那么,我是谁?是谁啊?”
她是捡来的孩子吗?不是,绝对不是……
王宝莲冷冷地盯望着她,阴狠一笑,带着笑意的眼角布满了讥诮与讽刺,是的,当她说出这个保守了二十几年秘密的时候,也是她对苏庭威最好的报复。
“你是苏庭威二十几年前在外一夜风流的产物。”她狠狠地一字一句吐出。
不,念锦哀嚎,顿时,仿若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她的身体象筛糠一样止不住地颤抖,尖尖的指甲划过掌心,粉女敕的掌心起了一道血痕。
“不。”颤动的红唇吐出凄厉的一个字。是的,她绝不相信。“妈,我知道你恨我,怨我,可是,你不能这样胡说八道啊!我是你与爸的女儿,亲生的女儿。”她象疯了一样重复着最后几个字。
“你就是苏庭威背叛我的证据,这么多年了,他对婚姻的出轨,对我不忠,就象是卡在我喉咙里的一根刺,吐不出咽不得,但是,为了苏家的前程,我强吞了这根刺……”
原来她是一个私生女,原来,她是母亲心上的一根刺,难怪,父亲出事后,母亲就一直侮辱谩骂她,这世上有谁会骂自己亲生的女儿是婊、子,是贱货啊?一切皆因父亲一夜的荒唐,才有了她这个产物,她是父亲背叛母亲的罪证。“不……”念锦突感喉头堵了几斤棉花,哑哑的,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泪已经从眼眶中刷刷地滚落,那么多,那么猛,象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沉重盈坠……
“你说你的五官那一处像我,我的女儿绝不会对婚姻不忠……”
还要说什么呢?难道她要拉着母亲去医院进行DNA鉴定吗?不,她没有那个勇气……
‘咔嚓’,念锦听到了自己心瓣破碎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母亲还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就那迈着轻缓的步子向屋外走了出去。
“够了,够了。”一直立在一旁听着这一切的秦少天,看着女人那张苍白到几无一丝血色的脸,望着她纤弱的背影落寞地走出庭院,黑亮的瞳仁划过一缕冷厉。
“你还要把她伤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她何其无辜?”秦少天看得出来,这个女人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念锦的身世,其目的就是想给她致命的一击,好达到报复苏庭威的目的。
她一向性情孤冷高傲,虽然,在单位里大家都说她是一个女强人,可是,这样的打击是人都受不了啊!这个老女人太狠毒了,拳头捏得格格作响,他真想一掌劈死这个胡说八道的老女人。
可是,相见于惩罚这个巫婆,他更担心念锦的安危。向外瞥了一眼,眉宇间即刻就笼罩上忧悒的神彩。
“王宝莲,你跟我听着,从此,念锦与你们苏家再无瓜葛。”
冲着她彻骨冷喝,上前捉住她的手腕,愤狠地一甩,将她摔至某个角落……
愤怼冷厉的眸光让王宝莲背心发憷,什么玩意儿?敢这样欺负他的女人,日后,他定会替她千百倍地讨回来。
“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让你这个老女人跟着陪葬,哼!”撂下狠话,顾不得再与这个疯婆子理论,秦少天拔腿就往那外面那道越去越远的纤弱背影追去。
披头散发的王宝莲跪趴在地上,嘴唇蠕动着,再怎么怨,再怎么恨,她毕竟也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女儿啊!
呆滞的目光望向洞空的门外,撑起的身体刚撑起又倒了下去,是的,她为什么要追?这是苏庭威欠她的。
外面的世界,雪花还在飞舞,空气几乎降到了零摄氏度了,男人高大的身形追着那个背影,风衣下摆猎猎作响,黑色的长大衣还积染了无数的雪花。
见她对自己的呼喊置若未闻,男人迈开长腿,几步奔到她前面,俊美的身形挡住了她的去路。
“念锦……”女人垂着头,贝齿死死地咬住唇瓣,抬手狠狠一推,看着柔柔弱弱的女人,那儿来那么大的力气,不料到她会推自己,猝不及防身子一个趄趔,反应敏捷的他单膝跪地,才免于自己摔倒于地面的狼狈。
在她意欲要离去之际,强健的手臂伸出,死死地箍住了她的手臂,往后一拉,她整个软绵绵的身体就倒进了他的胸怀里。
银白的雪光衬着她白瓷一般的脸,那长长的两排睫羽就在玉一般的容颜上投下浓密可爱的扇形阴影,她的眼窝有些发青,眼泪在她白皙的脸上淌出湿湿的一道亮痕,而这灿灿的亮痕几乎是要将他溺毙其中。
心口某个地方隐隐地疼了。
“念念,不论如何,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