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沧捏捏太阳穴,起身上了楼。舒虺璩丣
还是住的以前的屋子,北宫沧轻车熟路的开了门进去,在黑暗里悄然的走到床边,却骇了一跳。
大半夜的,念锦坐在那里,一双眸子猫一样在漆黑的房间里熠熠发光,北宫沧一怔,方欲开口,却听得“啪”的一声响,房间里腾时亮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一抬手遮在眼帘上,刺眼的光线下,看清楚她拢了厚厚的被子靠在床上,肩上露出棉质的白色的睡衣领口,长发略微的有些凌乱垂在胸前,她那一双眼瞳像是吸收了这房间里所有明亮的灯光一般,亮的吓人。
“等我呢?”他放下手,方扯出一抹笑靥,打破了平静。
念锦不语,冷不丁有什么东西向他砸了过来,低头一看,是张他拿给阿龙让她签下的离婚协议,紧急着,又是个古董砸了过来,北宫沧这次有准备,头一偏,伸手就稳稳地接住了。“这么狠?”
佣人说,她一整天都没有说话,原来是隐忍着呢!等到他回来找她算债吧!他将古董玉器放到地面,捡起那张纸,垂下眼帘,见纸张上已经签下了她娟秀的字体,他终于安心了。
“生气了?”见她仍不说话,北宫沧勾唇一笑,从衣袋里拿出一叠照片亮在她的面前。“什么?”念锦低下头一看,视线触到第一张照片上那张阳刚的轮廓时,平静的心湖又开始连猗泛波,她急切地拿起照片一张又一张地翻看着。脸色也急剧地变化着。
“这么晚了,还在等我回来,你不是想知道秦少天到底是不是死了吗?”哼,北宫沧看着她迅速翻看照片的动作,讥讽一笑,这个女人被秦少天迷得失魂落魄,恐怕这段他不在的时间里,她都会等到很晚才睡吧!她之所以在那天晚上回来,也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么,他北宫沧算什么呢?
“这是什么?北宫沧,你跟我拿开。”猛地,念锦颤抖着,将手中的照片狠狠地砸向了他,一大叠照片砸过了北宫沧的脸又跌落到需,象下起了一阵纸片雨。
念锦狠狠的瞪住他:“让我发现少天还活着,你就拿来这个,你以为我会相信,我告诉你——北宫沧,这一辈子我的心里永远都只有少天,尽管你耍尽了阴谋也永远没有办法将他从我心里剔除。”
“是吗?”北宫沧冷然一笑,弯腰随意捡起地上的一张照片,目光扫向了照片上的画面一眼,又投向了念锦。
“你是永远都想着他,可是,人家未必心里就一直装着你。你看清楚。”北宫沧用食指指着照片上的那个艳丽的女人,她依偎在秦少天怀里,那画面是那么温馨幸福。“秦少天没有你照样活得风生水起,现在,他每日每夜都与这个女人在一起,你知道这女人的身份吗?是一名妓、女,听说这妓、女床上功夫很棒,所以,秦少天很快就沧陷了,他早忘记了你,苏念锦,醒醒吧!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那个唯一对你真心的男人。”
“不会相信的。”她忽然粲然一笑,那一双眼眸越发的明亮璀璨起来,北宫沧看到她的手缓缓抬起,抚在自己的心口上,她笑的异常温柔,带着小女儿的羞涩,那般动人。
“即便是他有了其他的女人,少天在我心里,一辈子都在我心里,你能怎样?”
她轻轻巧巧的说完,看着他脸色变的阴沉无比,一双眸子中森冷的肃杀寒意让她心底畅快无比,念锦唇角微翘,伸手关了灯,翻身躺下来,拉了被子将自己舒舒服服的裹好,不一会儿,就响起了轻揉均匀的呼吸声。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执迷不悟,自己处心积虑让阿彪去弄来这个,没想到,她居然相信是他使的阴谋诡坟,弱宫沧只感觉那沉闷的愤怒像是被压抑了千年封存在地下的火山一样,汹涌肆意的在他的身体里四处奔腾,几欲找到一个突破口发泄出来。
房间里暗了许久之后,渐渐窗外有不甚光亮的月光沁染了房间,他隐约看到她单薄的肩膀线条,一把长发像是一匹绸缎贴在她白如玉的肌肤上,他看到她半张侧脸,犹带着笑意,在月光下安静的美好。
只有能够拥有她,让她永远地呆在自己身边,让她发泄一下也没什么的。这样想着,他的怒火渐渐的平息了,是该发泄一下,毕竟,谁摊上这样的事情都会愤怒,她这次就算知道了少天还活在这个世上,他还拿了这样的照片给她,不过是拿照片砸了他两下,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恨不得他去死,搞到两人决裂的地步。他是不是该认为这是个进步?
薄薄的唇线条却是十分的迷人,有柔软的弧度扬起来,他转身直接向浴室走去,冲了澡,头发擦到半干出来,却见那个方才装睡气他的女人已经坐了起来,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眼望着他,“北宫沧,你去那间卧室睡。”
“哪间?”他看她一眼,继续用柔软的大毛巾擦着头发,他的手臂修长而又结实,流畅的线条着实诱人,念锦却是别过脸去:“我怀孕了。”
“唔。”他含混的应了一声,随手将毛巾一丢,转身过来坐在床上,念锦立刻感觉身畔的床位下陷了一些,她紧张的吞咽一下口水,飞快的向一边挪了挪:“那,你,你还来做什么?”
北宫沧掀了被子躺下来,长臂一揽直接将她勾入怀里,他有些微凉的脸在她脖子那里蹭了蹭,冰的念锦直打冷颤,连连后缩时听到他闷闷的声音:“乖,睡觉啊。”
念锦拼命的推他,却丝毫撼不动分毫,那人的手臂像是铁链一样箍住她,缠住她,她越是挣扎,就越是有收紧的趋势,到最后,她整个人已然气喘吁吁的被他摁在怀里,两人的身躯紧紧相贴,不留一丝的缝隙,而他的体温也渐渐的升高,念锦感觉到他的呼吸渐渐滚烫急促,固定在她后腰上的手也开始缓缓的游移起来,她才慌张的开口:“北宫沧,你再碰我试试看!”
“那你就老老实实让我抱着,再乱动,我就给你机会让我试试看。”他似乎很累的样子,眼帘都不掀,声音也有些哑哑的。
念锦心知这个男人心狠手辣,他与自己同床共枕这么多天了,每每碰她,她都会言辞拒绝,她不清楚他有没有外面去找女人,可是,她总感觉每次一碰到他,他就会全身滚烫,怒欲高涨,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如果他发起狠来,绝不会顾惜她现在怀孕就真的不碰她,犹疑片刻,在心中安慰自己,比起被他强占,只是抱着睡一晚,应该是好受多了。
念锦果然不再挣扎,只是身子依旧是紧紧的绷着,神经高度的紧张,生怕他又一次的出尔反尔。
孰料,抱着她的那个人却真的不再乱动,只是老老实实的搂住她,呼吸也渐渐的平稳下来,不一会儿,竟然还有低低的呼声响了起来,念锦试着喊了喊他的名字,却毫无一点点的反应,她这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身子硌在他硬硬的手臂上,是真的不舒服,她略动了动,见他依旧沉沉睡着,就大着胆子想要把他的手臂拿开,谁知刚刚捉住他的手腕拿起一点,搂着她的人就立刻觉察到了似的,更紧的箍住了她……
她两条手臂也被他死死的锁在了怀里,这次,可真是动弹不得了。
念锦无奈的叹口气,让她像是被捆绑着一样紧贴在他的身上,她怎么睡得着?可是今天折腾了大半天了,她早已撑不住,此刻浑身上下都酸痛的厉害,真是难受的很。
“喂,我……我换换姿势好不好?”她在他怀里动动,忍气吞声的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他的手臂松了松,接着却是扳着她的肩膀让她在自己怀里翻了个身,伸出一条手臂垫在她颈下,另一手从她背后紧紧的抱住了她然后向怀里一带,两人的身体就像是镶嵌在一起了一般,没有一点点的缝隙。
虽然和他贴这样紧,她真的感觉十分的讨厌不舒服,但是,既然已经尽可能的获得了最大的“福利”,那么这一点厌恶和不适也只好吞下肚去。
他的呼吸浅浅的在她颈边拂过,不一会儿,念锦也感觉到困倦起来,眼皮渐渐的沉重,竟是就这样在他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清早起来,念锦这一夜睡的极好所以精神充沛,而某个人却是很悲催的落了枕苦不堪言。
北宫沧扭着脖子不敢乱动,原本颈椎就不太好,平常稍微累点就会疼的厉害,而昨夜他保持着一个向右侧躺的姿势整整一夜,早晨起来,脖子就痛的不敢动了。他只得躺在床上,打了电话给阿龙,让阿龙去请泰国有名的按摩师。
念锦洗漱完毕,换了衣服,看也没看躺在床上的北宫沧一眼,拉开卧室门就走了出去,北宫沧一双眸子随着她转动,心里原本还在想着,这个女人,他把她捧在掌心心肚宝贝地疼着,而他落了枕,颈椎疼,好歹也该来问一声吧,谁知这个女人竟然真是甩都不甩他,连眼角余光都没有赏赐他一分半毫。
卧室门关上的时候,北宫沧甚至听到她因为晨起而略带着一些沙哑慵懒的口吻轻快的说今天胃口很好,想喝红枣莲子粥,然后还要厨房给她准备点心蛋糕,说是今天天气好她要去花园里喝咖啡散步……
北宫沧越听越窝火,看也不看抓了手边床头柜上的一只花瓶就砸到了门背上……
花瓶摔碎的声音很刺耳,响过之后,北宫沧听到门外果然静了下来,片刻之后,他才又听到念锦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来:“陈妈,你别怕,沧少是脖子痛心里不舒服在发泄呢,一会儿按摩师来了,好好给他按按就好了,我先下楼吃早餐了,肚子饿了,宝宝也饿了。”
北宫沧从她四平八稳的声音里甚至还能感觉到她说完这些话之后,眼睛该有多亮,唇角一定翘到了天上去,他的眉心不由得锁紧,渐渐的,却又泛起一抹阴霾的笑意,看来,他是该好好教教她,做人家情、女该怎么来做了?
按摩师很专业,不过是在他脖子上来回扭了几下,又在脖子上和手心上几个穴位上按了按,北宫沧就感觉自己的脖子可以灵活的转动了。
起床洗漱之后下楼,见佣人正在忙碌的收拾餐桌,客厅里也没那个女人的影子,北宫沧就问道:“苏小姐呢?”
“去花园里晒太阳了,沧少要用早餐么?”
北宫沧摆摆手:“你去多准备一份餐具拿到花园里来。”
他知道,那个女人是绝对不会准备他的用具的。
出了客厅,穿过一条蜿蜒崎岖的小径,就看到不远处花园里,一抹纤细袅娜的背影正在缓缓的走动,穿花拂柳,单是一个背影就让人心动。
北宫沧一边向她那里走,一边暗暗在心中想,以前为什么自己就没发现她有这么好看呢!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传来,念锦头也未回,只是转身出了花园,走到草坪上安置的躺椅那里坐了下来,她手搭在眼帘上看看太阳,就惬意的眯了眼睛,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打起盹来。
北宫沧又好气又好笑,却还是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来,桌子上摆了半杯咖啡,还温热着,他心知是她喝剩下的,却也不避讳,拿起来就一饮而尽,却是苦的他直咂舌:“还是喜欢这么苦的?”
念锦眼帘都不掀,理都不理。
“念锦,你看了协议了吗?”北宫沧向椅背上一靠,微微的扭了扭脖子,虽是可以灵活转动了,但却还是觉得有些隐隐的痛,想到按摩师方才说,该抽空经常做做按摩,他就又咳了一声说道:“我脖子不舒服,你来给我按按。”
念锦听他最后一句,才倏然的睁开眼来,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不是有按摩师吗?我身子不舒服,医生要我好好休养。”
“帮我按摩,或者是现在我们回房间去,我帮你按摩。”
他最后的一个“按摩”说的异常的重又暧昧,念锦的两颊渐渐染上了红晕,北宫沧看到她细碎如同小米粒一般的牙齿又习惯性的咬住嘴唇,而原本放在膝上的手指却是揪紧,然后左手的大拇指在右手上一下一下的抠着,北宫沧渐渐蹙了眉尖,他起身走过去,伸手握住了她瓷白的手指。“念锦,我们一定要这样相处吗?”
深深地望着她,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他捏握着她的手指,一根又一根轻轻地抚模着。“你的这双手天生是弹琴料子,可惜你又不喜欢弹钢琴。”
是呵!很小时候,爸爸就爱逼着她去弹,可是,她没有那个天赋,每次去钢琴老师那儿学习都是心不在央,十岁了还没考初级,父亲只得作罢,其实,在教育她的心路历程上,三姐妹中,父亲对她花费的心思最多,难怪母亲要嫉妒了。
“念锦,其实,伤害你,我心里并不好受,我并不是罪恶不赦的大坏人,伤害你,我很抱歉,从小我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走在街上,准会有人指着我的背影说:”瞧,那个孩子是一个私生子,他妈妈与人乱搞才生下了他,连他爸是谁都不知道。“呵呵!北宫沧说完落寞地一笑,有些自嘲的味儿。
他是私生子,而她呢?也不是母亲亲生,是父亲一夜风流的产物,这方向她们还真的有些相似,父亲,如果当年,你没有喝醉酒,没有遇到我亲生妈妈,没有那一夜的风流,是不是今天就没有我这个多余的产物在这人世间受罪呢!”你的事我也听说过,她不是你亲生的妈妈。“可是,他又听傅雪菲说念锦真的很伟在,她居然不恨,不恼,明知道自己不是她亲生的,却呆在家里任她打,任她骂,任她发泄。”你恨她吗?“”不恨,其实,沧,我很爱我爸爸,虽然,我不是妈妈亲生的,但是,她的婚姻当年受到了我亲生母亲的威胁,她能够心平气和地将我养大,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会去恨她呢?她有苦衷,要怪就怪我父亲出轨,怪我妈妈去勾引了她的丈夫。“
第一次两人敞开心扉说了这么多。”也许,你很难想象当初自己给我的伤害,父亲在监狱里死了,大姐不管不顾地冷血飞往了美国,母亲的公司及及可危,苏家散了,母亲把苏家衰败所有的错都归绺于我,她说,我是一个贱货,勾不住自己老公的心,还放任着你将苏家所有的财产瓜分,最后却另筑爱巢,骂我是一个笨蛋,是一个傻子,我呆在殡仪馆里,整整两天两夜不叫不喝,你知道那种感受吗?感觉自己的整个人生都陷进了深深地沼泽里,心,如同死去了一般。“
脸色一片的惨白,他如同木偶一般站在那里,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来。
如果不是她此刻亲口告诉他,他真的没有办法想象,当初她是怎么活过来的?而他也没有想到,当时,苏庭威死了,他是真心想回家看一看,是傅雪菲强拉着他,让他不要回去,想要得到所有就要做到心狠毒无情。
他后悔了,就是那么一次深深的伤害,让他与她之间出现了这么深的沟壑,如今,他想跨越着这道沟壑,却是比登天还难。”你根本不知道少天他给我的意义,当初,承受不住你的背叛,承受不了苏家败了的事实,酒醉之际,我差一点儿从高高的十八层楼跃下自杀身亡,是少天,他象雨后春笋,干净清新,从地底下走来的王子,他说:‘自杀是最懦弱的行为,不要让伤害你的人逍遥法外。如果你能够嫁给我,我会允诺你一个世界。“
是呵!他的话够狂,够霸气,也让死去的心如枯木逢春,是他拯救了我,是他帮我重树了生活的信心,要不是他,我可能早已不在人世。”
这一番话一个个字,都像是凿子一样在他心上硬生生的凿出了一个个血淋淋的洞。
他甚至不敢开口,不敢打断她,虽然听她这般平静的微笑着讲她经历的过往对他不啻于一种凌迟,但他不能动弹,不能开口,只是脑子里轰然的响着,听到她细细小小的声音像是穿透迷雾的清泉,冷飕飕的滑过他的心房。
是的,他嫉妒了,嫉妒她对秦少天痴痴的爱,可是,当初是他犯下的错误,才让秦少天象王子一般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沧,我对你的爱已经过去了,真的已经过去了。”提到秦少天,她的状态似乎好了一些,声音也温软了下来,她唤他沧,他心里一动,可是,在听到她后面的话时,北宫沧双手攥的很紧,掌心里的疼已经几乎麻木了,他只是怔仲的听着,听她三年后第一次和他说这样多的话,听她三年后第一次对他用这样温柔的声音讲话,说的,却是别的男人。
“再后来,他为我做了那么多,那么多,他舍弃一切,只为了和我在一起,我是真的被他打动了,如果说最初和他在一起,是因为实在是太感动,那么,最后,我答应嫁给他,我把自己交给他,却是因为,我真的,真的心里有了他的位置……”
“别说了。”北宫沧忽然开口,他不敢再听下去,不敢听她继续说出更加残忍的话来。
他曾经在心里抱了一点点的幻想,幻想她对少天只是因为感激,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胜算极大。
而现在,她亲口说了,她心里有了少天的位置,他虽然和她相处只有那么短短几个月,但是却很明白她,明白她是多么的固执,也明白她让人无奈的小倔强,她爱上一个人,就是全心全意的,就是将那个人当做自己的整个世界。
就像是她三年前那样痴迷的爱着他,所以她傻傻的等着,傻傻的原谅他一次一次的冷漠和出轨,傻傻的,许下永远无法实现的诺言想要和他过一辈子。
再后来,那些爱恨都淡去了,她终是决绝的将他彻底赶出自己的心防,终是重新接纳了别人,北宫沧知道,他几乎可以很肯定的知道,他无法让她重新爱上自己了。
“我原本不想对你说这些,好似在楚楚可怜的祈求你的痛惜和补偿一样,但是现在我告诉你,只是想要明确的让你知道,北宫沧,我已经不再爱你了,对,三年前,我签下字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再爱你了,不管今后你做什么,说什么,我的心,都如同山石不会转移,所以,我请你好好想一想,是放我走,还是留下这个永远没有心的女人在你身边……”
念锦深吸一口气,感觉到他略有些紊乱的呼吸,她又有些自嘲的笑了,怎么还是抱着这样的希望呢?
“当然,如果你非要把我留下,我会按照协议上说的,做一个合格的情人,除了,不会喜欢你,不会爱上你之外,我想,我会尽力让自己做的完美……”
“闭嘴!”他看不得她一脸淡淡的样子,他倒是宁愿她昨晚那样耍着小性子和他怄气,他看不得她一脸的苦大仇深,看不得像是全世界都欠了她,看不得她那种若是他不肯放过她就是造了多大的孽障一般的神情……
是,他是欠了她,又怎样?他说了他会还了,他说了他会补偿了,还要怎样?
她缓缓的转过脸来,在温暖的阳光下看着他。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眼泪上,觉得刺眼,又挪开,却又看到那绞紧在一起微微颤抖的手指,左手的拇指已经被她自己抠的流血了,可是她还像是浑然不知一般持续着那个动作……
他觉得心里刺的难受,一步过去就把她抱住了。
“都过去了,念锦,不要再想了好不好?”他的手握住她的,阻止住她继续伤害自己的动作。
“你说的很轻松,可我忘不掉怎么办?”
“我会让你忘记,把那些痛苦全都忘记……”
“钉子钉在木头上都会留下永恒的创痕,那些镌刻在骨头上的伤痛又怎么忘记?”
“会的,相信我,我会让你忘记的。”
北宫沧说着,心中却是缓缓的升起来一个念头,他想要告诉她,却又忍住,等到他将事情办成之后再告诉她,她会更加的开心吧。
“何苦呢。”静知的声音闷闷的响起来。
不知道在几年以后,念锦也曾经这样问过自己,何苦呢,何苦将三个人逼到那样无法转圜的境地,何苦,就生生的堵断了所有人的后路?
如果当初她不曾那样的倔强,再或者,如果当初她再强硬一些,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将是另一种柳暗花明的情境?
也许,一切都不是这样了。
可这世上,谁人见过也许?谁人得到如果?午间时候,念锦在花园里看了会儿书,竟然就睡着了,北宫沧开车回来的时候她连车响都没有听到。
见她睡的熟,他也没叫醒她,自己先生楼去洗澡,却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小姐,您的电话。”佣人虽不敢打扰她,但是电话那边的人他们同样得罪不起,何况对方口口声声的说,只是一点小事情要和小姐讲,别人客客气气,倒也没有办法直接拒绝。
念锦迷糊的睁开眼,见佣人手里拿着电话,就随手接了过来,手机就不曾再用,就连电话,都是甚少碰的。明里,北宫沧说她怀孕了,实则他是想让她与世隔绝,她知道他的心思,再加上使用电话的确对孕妇不好,所以,她也就只好作罢。在泰国她没有一个朋友与亲人,会是谁打电话找她呢?
“喂?”半睡半醒间,声音还带着一丝丝的娇懒,传到听筒那端的人耳中,就越发的刺耳起来。
柳湘芸咬咬牙,强逼着自己换上客客气气的声调:“苏小姐,可否赏脸出来吃顿便饭?”
“真是不好意思了,秦太太,我这些天不舒服,懒怠走路呢。”念锦听出来柳湘芸的声音,不由得打起了精神缓缓说道。
“正是不舒服,才要多运动运动,我也有些体己话儿想要和念锦你说说呢,这样吧,我在最偏远的兰心会馆订了好位子,不如念锦你也来吃吃茶散散心?”
柳湘芸好脾气的客套着,念锦一时之间倒不知道如何拒绝了,良好的修养还在骨子里沁染着,她向来也不擅长刻薄的拒绝人,尤其在对方一退再退的时候。
听得这边的迟疑,秦太太赶紧又说道:“念锦啊,不管怎么说,你曾经也是我的儿媳妇,虽然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念在我这一把年纪了,又是一心为自己儿子着想……”
“秦太太,我不想听这些。”念锦立刻生硬的打断,她没有心情听她在这里马后炮,说一些不疼不痒的话。
柳湘芸见她不理会,干脆直截了当开了口:“我这次找你,是想和你好好聊聊你和沧儿的事情,下午三点,我在茶楼二楼包厢等着你。……”
“谁的电话?”北宫沧洗完澡出来,见她在讲电话,就没有打断,反而直到走近了,才凑过去,在她耳边轻柔的说了一句……
从那天之后,他表明了自己不愿意放弃,而她也当真就照着协议上所说不再给他冷脸,晃眼儿的看去,这两人倒真是有了几分热恋情侣的味道。
北宫沧的话被柳湘芸听了一个正着,不由得恼了起来:“苏小姐,我会在茶楼一直等到你来为止!”
啪的一声,挂电话的声音极响,北宫沧就接了她的电话撂在一边:“我妈的电话?”
“你别理她,一会儿我交代了佣人,凡是她与傅雪菲的来电,一概不要你接。”北宫沧见她神色不虞,眉心紧皱,弯腰抱了她将她搁在自己膝上,一边在她颊边轻吻一边轻轻说道。
“她约了我见面呢,说是下午三点在湖心亭茶楼。”
“甭理她,就不去。”北宫沧一手把玩着她凉丝丝的头发,一手圈住她的腰,在她小月复上轻轻抚模:“这几天感觉怎么样?没不舒服的地方吧?”
念锦摇摇头,忽然转过脸来,差点撞上他的鼻子,她眼底有些狡黠的笑意:“我今下午倒是想去赴约,看看她想做什么。”
“能做什么?不过是威逼利诱软硬兼施要你离开我呗。”北宫沧专心致志吻着她露出来的一截雪白颈子,含含糊糊的答道。
“我就想去会会她,给她点闷气。”念锦咬咬牙,推推他,一双眸子转动一下,水灵灵望着他:“我算计你妈,你该不会心疼吧?”
北宫沧懒散一笑,微眯了眼睛看她:“那要看……你给我什么报酬喽?”
念锦嗔他一眼,推开他:“我去睡一会儿就出发,困的慌。”
“我跟你一起……”他立刻站起来,
拉了她向房间走。
念锦心间陡地一颤,想到前一次差点擦枪走火那一次,不由得皱紧眉:“别了,我困的难受,你别来闹我,让我好好睡一会儿。”
“我不闹你,我就陪你一起睡,我也困了。”北宫沧却是忽略她眼底的嫌恶神色,干脆搂了她向房子里走……懒
天已渐渐热起来,念锦越发的嗜睡,以往她午睡,北宫沧都在公司不曾回来,倒得一场好眠,但这次他在,念锦就觉得浑身都不舒坦起来。
不过睡了一个多小时,就不停的做梦,待醒过来,身上睡衣都湿透了,黏黏的难受,而圈抱住她的男人,身上犹如火炉一般炙烤着她,念锦厌恶的反手推开,北宫沧睡的很沉,眉心却是皱着。
念锦一转身,就有些微微的愣怔了,午后的阳光很暖,而卧室的大飘窗开了一半,暖风吹来,窗帘就像是海浪一样微微的起伏,阳光闪进来,落在他的脸上,明暗交替,构织出让人恍惚的瑰丽光晕,窗外有一株花树,正好能看到繁花似锦的树顶,那些幽幽的花香,伴着暖风袭来,念锦静默的坐在那里,脑海中竟似渐渐浮起以往那些旖旎的画面……
以前,她也是日日安静的坐在西窗下,阳光沐浴着全身,似乎那温暖里都带着隽永的香味儿,心中有了憧憬和期盼,看世界一切景物都是美好,而现在,这梅园的别墅装修的不可谓不精致,一花一木都费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心思,在她眼中,却甚少有激荡心底的美好。
也许她的青春,她所有对美好和幸福的渴望,都在三年前一并的封存了。
此刻看着这个她曾经用心爱着,而现在早已摒弃了所有的情爱,只剩下空洞洞的恨和无边无际的冷漠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心中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滋味儿。
以前,每一天早晨,她都会送着他去上班,下午又会依窗期待着他的归来,只因为心中还有爱和憧憬,所以在每一个明天睁开眼时,还是会觉得世界如此美好,而能够那样全身心的爱着一个人,亦是多么的奢侈。
而现在,时过境迁,轮到他对自己温柔宠溺,事事呵护,百般迁就,她却只恨不得逃的远远的。
曾经是百般渴求的,现在送到她的手中都避之不及,念锦苦笑一声,究竟是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
许是她一直这样看着他眼都不眨,他在睡梦中有所感觉,鼻翼微微动了动,而眉间也轻轻展开,他半眯了眼睛,而手却是下意识的找她,然后在碰到她的时候,将她轻轻拉入了怀中,声音里透着慵懒却又有说不出的满足:“念锦,你醒了……”
“嗯。”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双手推拒在他的胸前想要起身,半长的头发凉凉的垂了下来,在他颈间和敞开的衣领那里轻轻的骚动着,一下一下的,像是软软的小手,害得他骨头都要酥了……
“再躺会儿……”他闭着眼低低的说,感觉有些热,随手胡乱将衬衫领子又扯了几下,他素来怕热,这还是在夏初,因害怕念锦着凉,是不曾开冷气的,所以他此刻将念锦向怀里一抱,却感觉到她的肌肤在这般燥热的天气里,竟带着丝丝的温凉,更是不愿意再放开手来。
“已经两点半了,我要出去见你妈……”念锦皱皱眉,挣扎着想从他的怀里挣开,她还是想要尽可能的减少和他的接触,这个男人像是一枚定时炸弹一样,让她不得不时刻绷紧自己的神经。
“理她呢,让她等着。”他声音闷闷的,略带着醇厚的暗哑,却着实的好听,念锦刚欲开口,眼珠儿微微一转,想到那个女人在那里等着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她忽然就安静了下来,那就,让她等着好喽。
“念锦,你身上凉凉的,真舒服……”他的唇贴着她的发丝轻轻吻着,一双手从她睡衣的后摆模进去在她光洁的背上或重或轻的抚着,念锦只感觉心底渐渐的滋生出厌恶和不适,她却还是微微咬了牙关,并未多说什么。
北宫沧见她不似往日,竟这般乖巧,不由得半睁了眼帘,却看到她长发从脸颊两侧垂下,更衬的一张小脸越发的细窄到楚楚可怜,那一双漂亮的眸子倒是比记忆里的大了一些,却还是干干净净的。
有时候看着她,心中不免的就会有疑惑,有这样干净眼眸的女人,心底又能坏到什么地步呢?
不由得伸手模她的眼睛,念锦眼帘上的皮肤薄薄的,似乎血管都能淡淡的看得清,他的指月复微微的有些粗糙,念锦轻轻咬了牙关,偏过头想要躲开,他的手却又追过去,似羽毛拂过一般的触感让人的骨头都有些酥软,念锦终是忍不住,伸手将他的手推开:“我要起来了,你再躺会儿吧。”
念锦说着就扭过身子预备下床,他却从她背后抱住了她:“要不要我陪你去?”
“你去了,你妈还能说什么么?”念锦一边扣着睡衣的扣子,一边头也不回的开口。
“那倒也是,那,我让人陪你去?”他轻轻啄着她细白的脖子,手臂渐渐的圈紧,呼吸也微微的急促了一些。
“不用了,大白天的,能有什么。”念锦掰开他缠的死紧的手臂:“松点,勒住宝宝了……”
“不行,我怕你不熟悉走丢了。”北宫沧声线提高,其实,他不过是担心她半路逃跑罢了,这个女人这段时间很听话,可是,并不代表她就没有了逃跑的心。“让阿龙陪着你去。”“好吧!”念锦想了想,知道他的用意,懒得与他争执,点头同意了。
念锦刚说完,就感觉到颈间原本急促的呼吸微微一滞,接着他的手就缓缓放开了,北宫沧身子直接向后一靠,他枕在自己手臂上慵懒的看着她,忽然说道:“你预备什么时候让我碰你?”
念锦感觉自己脊背一僵,似乎每一根毛孔里都沁出了细细的汗珠儿,她系扣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头依旧是半垂着,片刻之后,她才缓缓答道:“等……宝宝出生吧……”
“你以为我忍得住?”他声音里又有了无法抑制的讥诮。
念锦依旧是慢条斯理的系着扣子,然后站起来向浴室里走,她走到门边的时候,微微的侧脸对他笑了一下:“你可以找别的女人,我没意见的。”
门轻轻的关上了,北宫沧一张脸又阴郁了起来,找别的女人?她真的以为他现在离不开她了?
念锦被阿龙送到兰心会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等她走到二楼,柳湘芸所说的那间包厢时,一推门,就看到那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女人一张脸是掩不住的阴沉和嫌恶,念锦笑了一下,将门关上,步子缓慢的走了过来:“不好意思,沧今儿在家,多耽搁了一会儿,秦太太可不要计较才好。”
柳湘芸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见她坐下来,虽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眼角眉梢却还是明显的带着厌恶,念锦也不理会,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浅浅的啜了一口,却又皱眉搁了下来:“这茶怕是不太新鲜,不太好喝。”
她说着,随手一扬,就将那残茶倒在了一边的茶盂里。
柳湘芸脸色又阴暗了几分,她低咳一声,从一边座位上拿了自己的包包,然后取出来一个支票薄。
方才开门见山的说道:“苏小姐开个价吧。”
“哦?开什么价?”念锦故作不知,一双眼瞳里有着淡淡的懵懂。
柳湘芸讥诮笑了一声,一双眼睛虽然不复年轻时的明亮璀璨,却依旧是带着沉淀下来的精锐,她扫视她一眼:“苏小姐有了我们二少爷的孩子,想必也是极想离开一家团聚的吧。”
念锦不置可否,却是渐渐黯淡了眼底的光芒,唇角微微的有些下撇,就带了说不出的委屈。
见她这样,柳湘芸不由得心里一喜,趁热打铁说道:“少天现在处境不太好,他爸爸不管他了,说是要任他自生自灭,你知道的,你现在跟那个妓、女缠在一起,但是,这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不是?苏小姐只要点头答应想离开,我不但给你一大笔钱,还会想办法让你和少天一家团聚。”
念锦听她这般说,心底不由得觉得好笑,面上却换上惊喜的神情,她倏然的睁大了眼眸望着她:“秦太太您当真可以成全我和少天吗?”
柳湘芸见她这般急切的神情,心中暗自好笑,不过是个乳臭味干的黄毛丫头,还和她斗?
说不上两句话,就把自己的心思和底牌都亮了出来,把恨自己入骨的敌人当成可以依靠的帮手,愚不可及!
心底虽在这样想着,柳湘芸却是笑的越发的慈祥和蔼了,她甚至还伸出自己保养的毫不见松弛和皱纹的手,轻轻握住了念锦搁在桌子上微微颤抖的手。
“好姑娘,等你做了妈妈,就该知道这当妈的,一辈子都在为自己的孩子呕心沥血,我这样做,也不过是为我的儿子好,他有了妻子,也有了孩子,他不管不顾,这样念着你可不是件好事儿,你吧,和少天情投意合的,本也是夫妻,又有了他的骨血,我很不赞同沧这样做的,于情于理,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看着两个孩子闹成这样,你们一家人,早该团聚了,你说是不?”
念锦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般,她咬了嘴唇,眼底泪光点点,反手握住了秦太太的手,诚挚的哀恳:“秦太太,我也想走,每一分每一生秒我都想着要离开?但你也知道,北宫沧的性子,他死活不放过我……太太,您要是真能帮着我月兑离了这苦海,让我和少天一家团聚,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柳湘芸很是慈爱的拍拍她的手背,“好孩子,我素来就知道你是个好的,其实说真的,你若是不好,当初我又怎么会帮着少天说服战北让少天娶你呢?(当初,柳湘芸说服秦战北娶念锦,不过是想着她不能生育,让少天一脉永无子嗣罢了。)但是你和沧儿啊,没这个缘分,现在你和少天感情这样深,这一次,不管怎样,我都是要帮你的,好赖,我还是沧儿的妈呢,我说的话,他总该听,你放心吧好孩子,你只要按我说的做,我保你不少一根头发安安全全离开沧儿,只要你这边离了沧儿,我保证说服战北,让他派人过来将你与少天接回去。”
柳湘芸说到这里,心里不由得畅快无比,她松开念锦的手,就开始填支票,填好后递给了她。
柳湘芸说着就要撕支票,念锦却忽然伸手按住了她,柳湘芸心里一怔,眼底有了一抹精光:“苏小姐嫌少?”
念锦似有些为难的低了头,她咬着嘴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是……”
她说了两个字,就又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柳湘芸依旧是耐着性子,好言好语的问道。
“我怕爸不答应我们在一起,不让我和少天一家团聚了,爸一怒之下把少天赶出家门,到那时……”
“好了,你不用说了。”秦太太鄙夷的笑了一下,她居高临下的看一眼念锦:“你放心吧,我在秦家呆了这么多年,若是当真老头子容不下你们,还有我呢,不会让你们过苦日子。”
说到这里,秦太太又是笃定一笑:“但是,苏小姐,你收了我的钱,可要说到做到,我准备好了带你离开时,你可不要出尔反尔。”
“嗯嗯,你放心吧秦太太!”念锦急不可耐的点头,看到秦太太眼底鄙夷神色越发的深了几分,她心下冷冷一笑,却依旧是双眼放光的望着秦太太签字的动作。
秦太太将支票塞到了念锦手里,并反手握住了念锦的手,又安抚的轻轻拍拍她的手背:“收好吧,我这里安排好了就告诉你,你这些天也好好准备着。”
“太太,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念锦眼眶里泪水缓缓滑下来,看起来着实是太感激不知道说什么好,秦太太满意的点点头:“我先走了。阿龙。”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不远处的阿龙。阿龙走了过来,立在了他们的身边,随时待命。
念锦点头,秦太太就拿好了包站起来:“这就好,改日再见。”
“秦太太再见。”念锦慌忙站起来恭谨的送她出去,秦太太挺直了脊背,唇边含了讥诮的冷笑,却依旧是优雅端庄的和念锦告别,然后离开。
念锦见她离开,方才轻轻关上门,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支票,不觉露出一抹快意的笑意,方才看她签支票的时候,还是狠了心的,看来,这次让她出血不算少。
念锦知道秦家的实力,原本这点钱对秦太太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她也记得,这个女人只是秦战北的情、妇,虽然从情妇爬到了原配的位置,毕竟,在老爷子心里,真正的媳妇还是少天的母亲,那个早已死了多年的女人,所以,这两千万应该也是她的私房钱,为了她儿子,当真下了血本,念锦一想到她眼眸深处闪过的那一抹痛惜,就觉得快意无比,忍不住的就笑出了声来。
她想让自己离开北宫沧,带着少天一起远走高飞,留下秦家那么的财产,最后北宫沧到成了继承财产的人,简直是做梦!苏念锦暗嗤。
念锦又一个人坐了一会儿,喝了杯茶,此刻心情惬意,方才觉得这茶也别有了一番滋味儿,她直坐到夕阳西下,这才跟着阿龙下楼,司机就立刻发动了车子回别墅。
进门的时候,念锦就看到了园子里停着一辆车,她看了车牌,心知这是秦太太的车,不由得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来的还真是快,迫不及待的就要来找北宫沧告状,说她是一个多么贪财的女人,说她多么的下作的嘴脸想要从她高贵的手里多拿点钱,然后就想着达到自己的目的,让北宫沧厌恶自己,然后再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念锦下车来,缓缓走进别墅,就见客厅里坐着三人,柳湘芸和傅雪菲坐在一起,对面是脸色阴晴不定的北宫沧。
她一走进来,秦太太立刻就挺直了脊背,眼底满是讥诮的笑意和忍不住的得意,她从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沧儿,我都录了音,你听听看吧,我早就和你说了,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想要的就是钱,你不知道她那会儿在我面前哭穷,变着法儿的想我多签点支票的样子……”
秦太太一边说,一边轻轻摇头,她想要按开录音笔,北宫沧却是伸手制止了她:“不用放了。”
“沧儿,这样的女人你还有什么好留恋的?比下作的妓。女都不如……”
北宫沧神色不虞,似乎微微愠怒的瞪了秦太太一眼,然后他就站了起来,走到念锦的面前,挽住了她的手臂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来,手指将她颊边的乱发撩在耳后,亲昵问道:“累不累?”
秦太太一怔,傅雪菲也愣住了,她忍不住站起来,有些怯怯开口:“沧,你,你怎么还这样……她根本,根本不是真心喜欢你才要和你在一起的,她只想要钱,她说,她想与秦少天远走高飞……你不要被她骗了,沧……”
念锦听了傅雪菲这一番话,却不怒反笑,她靠在北宫沧怀里,笑吟吟看着脸色煞白的秦太太,声音里也含了娇软:“沧,你瞧瞧,不过两千万,我就成了什么贪财的下作的人,你给我的哪张卡没个两千万以上?再说了,秦太太,我只说让你放心,可没亲口说拿了钱就离开呀……”
她嗔怒的瞪北宫沧一眼,又缓缓望向一边目瞪口呆的傅雪菲:“雪菲,你未免太瞧不起我了,我放着沧少这样的大金主不要,会去为了那两千万老虎头上拔毛得罪他吗?”
念锦说着,就从包里把那支票拿了出来扔在面前的桌子上,有些生气的扭过脸去,不看北宫沧:“你要是也这样想,就把支票拿走,也把我赶走吧,反正你们家里人都不喜欢我,我在这里也碍手碍脚的,被他们看成是勾引你的狐狸精……”
北宫沧一听这话,不由得眼底闪过一片厉色,他看一眼恼羞成怒的秦太太,又看看一边楚楚可怜的傅雪菲,忽然很轻的笑了一下:“我一向不喜欢别人对我的婚姻指手划脚。”
念锦含笑的眸光扫向了傅雪菲的肚子,那肚子有些渐渐隆起来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医生不是说她得了习惯性流产吗?落下那种病可是不会轻易好的。
“沧,你没忘记答应过我什么吧!”她北昵地依偎向北宫沧,北宫沧一愣,顺着她的眸光望了过去,眸光同样落到了傅雪菲的肚子上。
目光凝滞,眼睛里是一片厌恶。“阿龙,去找一个妇产妇医生来,将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北宫沧抬手指向了对面的傅雪菲,闻言,大家都惊呆了,没想到北宫沧居然为了苏念锦如此丧心病狂,连自己的亲生骨血也不要。
“北宫沧,你?”听到这句话,傅雪菲火了,她浑身一颤,看着北宫沧一脸认真的样子,绝非是顺口说来,或者是一句玩笑话,好象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你?沧儿,万万不可呀!”柳湘芸一脸刷白,她没想到今日登上门成了案板上的鱼,阿龙虽面有难色,可是,也已经跨步而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他意欲将傅雪菲往楼上带去。
“沧儿,你不能这样做?那,那是你的孩子,你真是糊涂呀!”傅雪菲见几个身形庞大的壮汉过来的拉她手臂,心里害怕极了,疯了似地往柳湘芸背后缩去。
“妈,我不要,妈,这是你的孙儿啊,都四个月了。”傅雪菲叫得很凄惨,如果她被阿龙抓上了楼,她没有身孕的这一儿就会暴露了,她会失去柳湘芸这座靠山。
“沧,你就算是心里恨妈妈,也不该拿雪菲来撒气,雪菲在你身边整整三年,她对你如何,别人不知,难道你还不知道?再说了,苏小姐也确实是收了这两千万的支票,你可是也看到了。”秦太太心中如同万箭穿心,她此刻看到北宫沧和苏念锦如此这般,方才明白,这个女人是在她儿子的纵容下,才会这样大胆的摆了她一道!
“是,三年的时间了,没有人比我知道傅雪菲到底是怎么样的女人?”
“老大,医生来了。”一属下走进来禀报。“好,让她进来。”北宫沧说着,轻轻伸手抚了抚念锦的长发,又把支票拿起来递给她笑道:“既然是妈给你的,你就收起来吧,当零用钱好了,你是我的女人,我妈给你钱和我给没什么区别,再说了,这么点钱,还不够我妈买套顶级珠宝呢,妈也不会放在眼里的是不?”
柳湘芸看着这个自己视若生命的儿子,竟是这般纵容那个女人的心怀鬼胎,当着她这个做妈的面,还丝毫没有避讳的维护她,做出种种亲昵纵容的姿态。还要弄掉雪菲肚子的胎儿,她气得脸色铁青。
一瞬间,想到这做母子三十年来,哪一天不是母慈子孝,却不曾料到还有这样的一天,爱到恨不得将心掏出来都给他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和自己这个当妈的不惜翻脸。
“沧儿……你,你就帮着外人,这样设计妈妈?”
柳湘芸心如刀割,眼眶一酸,忍不住的就淌下泪来,傅雪菲一见,躲在身后的她急忙抓住了她的衣袖,她这个婆婆,一向都是一个**坚强的女强人,认识这么久,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落泪……
“妈,您别伤心了,即然沧要打掉这个孩子,那么就打掉吧!”
她从柳湘芸身后走了出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北宫沧见一向优雅**而又强势的母亲掉下泪来,也忍不住心里一阵自责,这些年来,妈为了能嫁入豪门,的确也吃了不少的苦头,尤其是这两年,老的很快,特别是妈妈,一向爱美看重保养,但也不可避免的有了白发,她们之间虽然有介蒂,可是,毕竟,母子情深啊!一阵心酸,忍不住的开了口:“妈,您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设计你?念锦她虽然不懂事,但心地也不坏的……”
阿龙与其他的人听了俩母子的对话,也不知道要不要上去抓傅雪莫,身穿白袍的医生走进屋子,也嗅闻到了屋子僵凝的气氛,就提着医药箱站在那里,谁都不曾开口讲话?
过了一会儿,柳湘芸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事到如今,你还在帮着这个狐狸精说话!”
她忽地站了起来,不顾自己此刻风度尽失,指着念锦的脸破口大骂:“你以为她是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我告诉你,她肚子里怀着少天的孩子,她心也向着少天,你留着她,早晚被她害死!她根本就是一只毒辣蝎子,她怂恿你打掉自己的亲生孩子,你看她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就不知道东西南北,北宫沧,你蠢到家了,这个女人根本在耍你,在玩弄你!”
“够了!”刚刚升起的愧疚,却又被愤怒给取代,他知道,母亲说的这些,他都清楚的知道。
他是在自欺欺人,他心底如同明镜一般,但是,他不愿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不用你们三番五次的来教说我,我和念锦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来插手,我再说最后一次,不要来挑拨我和她的关系,不要再出现在我和念锦的面前。”
北宫沧轻轻握住念锦想要抽走的手,他一双墨染一般的眸子扫视了傅雪菲一眼:“雪菲,你也一样,我和念锦之间的生活,不需要你来指手划脚,这一次,我放过你,你给我滚,滚回中国去。”
不待这两个女人回答,他径自命令阿龙派人去购卖飞机票,留她们在这里,只会多生事端。
“好好,真是我养的好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你什么都不顾了,既然她在你心里的位置这般重要,让你放着大好的前程都不顾,偏要往黑道上这条路上走,那么我和你爸爸也不会再继续纵容你……”
“妈,你放心好了,将来,秦家的财产我一分都不要,你以为我在乎这些?”北宫沧淡笑一下,忽然就不耐烦的站起来拉了念锦:“你累了吧,我们上楼去?”
“好。”让傅雪菲受了惊吓,念锦也算出了一口心头恶气,她轻轻地应着,北宫沧低头对她轻言细语地问候着一些话语。
不理一屋子的人与事。
傅雪菲怔然站在一边,见他低眉垂眼一副温柔小心的样子,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在不停的下坠,仿佛那深渊永无止境,四周的黑暗像是看不到的怪兽张大的嘴,一点一点将她吞噬。
她已经可以肯定,北宫沧很爱她。
他不知道,苏念锦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女人的心思向来细腻,特别是在面对自己深爱的男人的时候。
苏念锦看不到他眼底的柔情,他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望着她的时候,那一双眼眸几乎要将人溺毙了。
傅雪菲第一次感觉到这样深重的说不出的恐惧,原本以为,他只是在报复秦少天,可是,如今,照这个情况看来,苏念锦存在一天,她就是一个失败者。
“雪菲……”柳湘芸看雪菲的神色怪异,不免有些担心,北宫沧这样待雪菲,又对念锦这样纵容,就算换做是她也无法忍,更何况傅雪菲呢?这孩子都怀了她秦家的骨肉了,还被念锦这样骑在头上?
“沧儿……”秦太太心有不甘,想着自己绸缪多年,难道当真要便宜了老大?
“你该知道妈是为你好,再好好想想吧。”
“帮别人养孩子,吃力不讨好啊!再说,她心里没你。”柳湘芸浓浓的愤怒只得化成了一声幽幽叹息。
北宫沧一听这孩子的问题,瞬时脸色暗沉下来,念锦只感觉他擒住自己肩膀的手掌骤然的收紧,单薄的肩胛骨似乎都被他捏的咯吱作响了,不由得轻轻锁了眉心,抬眼望他……
却见他眼底薄薄愠怒之下却似藏着淡淡的失落和痛苦,闪烁不定,变化莫测,一时之间,念锦竟然有些辨不出,他眼瞳深处到底写着什么样的心情。
只是渐渐的,似乎看到他瞳孔闪过淡淡的阴狠,念锦心脏不由得被掐紧了一般,几乎连轻轻的呼吸都不敢。
她的孩子,她和少天的孩子,如今,生死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这世上不公平和黑暗实在是太多太多,这是她的无奈和无能为力,她唯有拼尽自己的一切来保住这个孩子,不管是什么样的代价。
“这件事,我自有论断,也不劳妈你费心了,念锦和我之间已经签了协约,所以,这孩子在我眼里不是什么问题,再说,我和念锦都离婚三年了,这三年来她身边有谁我都不计较,就是嫁人生子也是她的自由,只可惜,我发觉自己还是喜欢她,所以才费尽心思将她留在我的身边,既然留她在我的身边,那就说明以往一切我都会一笔勾销,只要她从此以后没有二心,这个孩子生下来也就生下来罢了,毕竟,少天也是我二哥,我也不好太赶尽杀绝。”
他一边阴沉沉的说着,一边似沉吟一般伸手在念锦的脸上一下一下轻轻抚着,他背对着秦太太而站,一双眼睛就望着念锦,秦太太看不到,念锦却清楚明白的看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底警告的神色,还有那唇边笃定嘲讽的笑意……
她的心一阵一阵的发冷,只感觉自己陷入他一手建造的陷阱里,渐渐的无法自拔。
她斗不过他,她早该知道,她做的一切,在他的眼里都是小孩子赌气一般的小打小闹,他喜欢她,宠着她,所以她可以做一些无伤大局的任性的事情,一旦他厌烦了她,看够了她,掐死她,不过像是掐死一个蚂蚁!
念锦渐渐觉得如坠冰窟,这个孩子也是一样的,因为他现在算是有些在乎她,所以讨好她,害怕她寻死,一旦哪一天,他的兴趣忽然淡了,或者是忽然就醒悟过来了,这个孩子对于他不啻于是最大的羞辱,他绝不会留住!
念锦只感觉双腿一阵一阵的发软,她真是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