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雀,好人做到底,本小姐就先行一步啦!”不待云中阙回神,火如歌早已溜之大吉,影影幢幢的斑驳树影间只剩下他和那些因为过度惊吓,而导致神智不怎么清晰的盗匪。
……
一路小跑着朝来路的方向跑去,待确定那烈焰雀神没有追上来后,火如歌志得意满的拍了拍自己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蓝色碎花小布包。
要知道,这包袱里面的东西或许看上去很不起眼,却是她全身上下最有价值的物件。这天底下,还当真没有什么人会因为一件看上去与普通马甲无异的东西而如此惊慌。或许在这偌大的天启国内,不识货的大有人在,可那绝对不会是她。
稍事休息了一阵,火如歌张大鼻孔深深的吸入了一口代表着自由的空气,可就在她刚想向前迈步时,突如其来的生人气息却令她猛地转动了脚踝,转身看向身后的黑影。
微风轻动,吹散了漂浮于明月之前的薄云,同时也将黑影的面容展现在火如歌面前。
“王妃娘娘,属下奉王爷之命请您回府。”单膝跪地,尽管在发生了很多事后,展风依旧保持着他恭敬的态度。
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火如歌笑语嫣然的寒暄了几句,背在身后的右手五指却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飞快的掐动指诀。然而世事难料,那四只鬼魂并没有应敕令出现。心念电转间种种疑虑蒙上心头,她依旧保持着原有的神情,毫不犹豫的举双手缴械投降。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倘若她面前的只有展风一人,那于她而言完全不是什么问题,可当她看到那呈火龙状游移着朝自己靠近的火把队伍时,瞬间便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虚月兑感。也正是如此,让她清楚的认识到,外界关于慕容珩的传闻尽管在他的性取向上存在一定误差,但对他本人的评价,却与事实相差无几。
当然,前提是,那些被他以各种残酷手段折磨致死的人没有把他捆在床柱上往他嘴里塞袜子,也没有打的他鼻血不止春光灿烂。
思及此,坐在马车内的火如歌不由得暗暗打了个激灵。她从来都是个认得清现实的人,正所谓敌我双方力量过于悬殊的时候,干干脆脆投降的确没什么不好。但慕容珩是个变态的主,就算不让她上刀山下油锅也定会从她身上扒下十八层皮!
“展护卫,你家主子……”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在火如歌刚刚开口时,展风轻飘飘的一句“到了”彻底打消了她继续说下去的念头。
跳下马车,火如歌一抬头便看到由灯笼昏黄的光芒映照出来的“靖王府”三个字,进而回忆起,这座宅邸的主人好男色。
深夜的靖王府安静的出奇,许是因为白天里折腾的太厉害,忽然让她去适应这么一个夜里只见灯笼不见人的地方,还真有点难度。
偶尔几个夜间当班的侍卫和丫鬟走过,可仅凭这些人,还不足以让火如歌觉得这靖王府内人气旺盛……除非,把她方才看到的那几个飘忽在半空中盯着展风看的男女鬼魂也算上。
正思忖间,已然来到了王府内院大厅外。只是,事实的发展趋势与她想象中的场景有一些小小的反差。站在鎏金的紫檀木门外,有那么一瞬,她觉得一定是展风带错路了,这里绝对不可能是靖王府。听听那丝竹齐鸣编钟齐奏的声音!看看那些朝中重臣谈笑风生的模样!这里哪里会是玩物丧志不理朝政的慕容珩府上会出现的画面!
怔愣的一瞬,一道靛青色的高大身影赫然来到她面前,遮挡了她的视线。
“爱妃,你受,累,了。”一字一顿的语调像是在刻意强调什么,可那双黝黑的甚至会散发出淡淡钴蓝色幽光的眼眸里,却让人瞧不出半点……愤怒。甚至连一丝一毫人类应有的情绪都令人察觉不出!
越是这般平静,就越叫人胆战心惊!
蓦地,就在她刚刚张口想要出声时,手腕被他一把握住,径直将她拉进了大厅。
“承蒙诸位大人如此上心本王的婚事,本王这杯酒,可真是要好好敬敬诸位。”说着,慕容珩以左手擎起酒杯,却在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之前就一饮而尽。青瓷的酒杯碰撞铁梨的桌案发出了如同金属般的轻响,大厅内的气氛陡然因了他的一句话而变得诡异起来。
“王爷言重,您是君,我等是臣,臣等做的都是些分内之事。”觥筹交错中,一位身穿枣红官袍,腰系汉白玉带体态丰润的中年男人站起身,双手揖在脸前。
此人言罢,四周高低起伏的应和之音不绝于耳。唯有慕容珩,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淡淡模样,像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吸引他的注意力,除了那个从进门起,就被他一直以不软不硬的力道抓在身旁的火如歌。
从旁看着慕容珩斜飞入鬓的眉,桌案下方,火如歌正试探性的扭动着手腕。可就在此时,一旁的慕容珩却突然起身,从他身后的展风腰间抽出佩剑。
“礼部尚书师德胜,天启二十年至二十三年,克扣各国贡品,收受考生贿赂达八千万两纹银。”慢条斯理的拖长了语调,待慕容珩话音落定,他已然拽着火如歌走到了那位身穿枣红色官袍的中年男人面前,“噗”一声将手中冷芒乍现的剑穿透了那人的身子。
惊恐的瞪大了双眼,那人几乎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与这个世界永远的隔绝。
腥臭的气息伴随沾染着鲜血的肠子流到了编织着繁复花纹的地毯上,同时,也将绝对的恐惧和寂静溢满了整座王府大厅。
随着剑身抽出而四射出来的血液飞溅到了火如歌衣裙的下摆上,顿时形成了一朵朵妖艳刺目的黑色梅花,令人厌恶。秀眉微蹙,尽管比这更刺激更重口味的场面她都见过,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慕容珩即使在变态里,也是一朵世间少有的奇葩。
在座的官员,虽然早就知道慕容珩喜怒无常、暴戾乖张的性情,可真正遇上这种场面,还是恐惧的连肠子都开始变得绞痛不已。偌大的厅堂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蓦地,就在此时,忽听“轰”一声巨响,紧接着,大小不一的碎石砖瓦“扑棱棱”的从屋顶正中的位置掉落了进来,伴随其中的,还有一个令火如歌无比熟悉的狂霸吼声:“食物!你可真让本大爷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