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也是,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受伤!”蓦地,毒蝎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眨眼之间,他已经踏入了房内,笑意盎然的盯着床榻上的两人。
“毒蝎,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很八卦?”挑眉迎上毒蝎那张颇有些无赖的笑脸,火如歌撇撇嘴,明亮的双眼定格在毒蝎那双深琥珀色的眸子,全然没有半点闪避的意思。
“噌”一声从床榻上跳到毒蝎面前,云中阙虎目瞪圆,双拳捏的吱嘎作响,原本英气逼人的脸上竟在一瞬间布满了烈火状的金红色流纹。
“你就是当日暗算本大爷的人类!”活动了一下双手的骨节,云中阙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低沉,金色的眼珠里杀机四溢。
“暗算?”闻言,毒蝎先是翻起眼珠回忆了一阵,随即耸耸肩继续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在下的记性一向不好,更不用说那些不值得记住的手下败将。”说着,毒蝎漫不经心的捅了捅耳朵,像是全然没有看到云中阙眼中愈发浓重的杀意般,依旧散漫的站在原地,甚至连目光都懒得朝他身上飘。
“混账!”嘶吼一声,只见六只火球赫然从云中阙背后急蹿而出,电光火石般直冲向毒蝎,却在距离他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硬生生的停滞在半空中,然后“噗”一声同时化作六团白气。
“你们两个混蛋!是跟我有仇还是怎么的?要打给老娘出去打!”眼瞅着那六只火球轻而易举便被毒蝎化解,火如歌在大松一口气的同时也肝火大动了起来。
这些人都什么怪癖,打架不挑宽敞地儿,专挑卧房这种狭小又不易施展的地儿,这是在追求什么啊?!
“王妃教训的是,是属下考虑不周。”咧嘴一笑,靠在门框边的毒蝎伸手将门朝外一推,继而冲云中阙偏偏头道:“此处地方太小,不利于施展拳脚,我们换个宽敞点的地方?”
闻言,云中阙瞪向笑出一口白牙的毒蝎,当即冲了出去。他身后,毒蝎先是朝火如歌略施一礼,随即消失在门口。
轻描淡写的走到房门前将两扇门合上,火如歌揉了揉额头,继而转身。
目光自略显凌乱的卧榻上掠过,她扁扁嘴。
被那两人这么一闹,她倒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借着房间内的烛光看向那整整一墙壁内的书籍,她挪动脚步,绕过书桌,来到了内嵌式的书架前。
就近随意抽取了一本看上去已经十分古旧的书,书卷似乎曾经被水浸泡过一般,皱皱巴巴的,边缘的地方也已经翻卷起来,泛着明显的毛边。封面上黑色的正楷字迹已经被水化去,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只有最上面的一个字还能大抵看清,其余两个字已经完全面目全非,只有借助猜测才能看出个大概齐。
“墨攻要略……”柳眉轻皱,火如歌盯着破旧书卷的封面喃喃自语。索性在偌大的书桌前坐下,她翻看起书中的内容。
锦阳宫内,六皇子慕容齐正时不时的看向一旁仍然没有半点倦意的慕容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便说。”将酒杯放在薄唇下轻抿了一口,慕容珩的目光仍旧停留在眼前香汗淋漓的舞姬身上。
“二哥,您看了一天歌舞,不乏么?”闻声,慕容齐的面色紧了紧,随即一咬牙,将徘徊于胸中许久的疑问说出了口。
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慕容珩看着前方那一个个身段曼妙、肌肤娇女敕的舞姬,邪惑的脸上神情不变。直至半晌后方才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慕容齐道:“若是六弟乏了,去歇息便是。”
“不,没有的事儿!”急忙在慕容珩面前晃了晃手以示否认,慕容齐从盘子上抓了把瓜子,放在口中磕着,心里却在暗暗思忖着慕容珩留宿宫中的原因。
和二嫂吵架了?不,以他对身旁这位二哥的了解,吵架这种事会发生在慕容珩身上简直不是一般的匪夷所思。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原因?
心念所至,慕容齐皱起了两条眉毛。
察觉到六皇子那一脸的纠结样,慕容珩依然面不改色的饮着酒,直至展风重新出现在宫殿大门处时,他那万古无波的淡定神情才稍稍发生了些细微的变化。
皱巴着一张圆脸盯着伴随乐舞不断扭动着水蛇腰的舞姬,慕容齐一门心思的全奔在慕容珩会来自个儿宫内留宿的原因,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展风是何时消失,又是何时回来的。直到坐于一旁之人突然站起身,他才忽的回神,将视线转移到慕容珩身上。
“本王乏了,六弟你继续。”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慕容珩在慕容齐略显惊怔的目光里渐行渐远。
直至出了大殿正厅,来到外面了无人声的走廊上时,慕容珩才缓缓开口:“云中阙要闹,便由他去闹,继续命暗部的人盯着府上的动静……”说着,他突然顿了顿,狭长的凤眸在月光下闪烁着一种凉薄的光辉。
“主子可还有其他吩咐?”身子朝慕容珩的方向稍稍前倾了寸许,展风沉声问道。
“不,没有。”负手立于展风身前,慕容珩面朝着走廊上朱红色的矮栏杆,菲薄的唇锋抿了抿,却并没有言及更多。
靖王府内,听着窗外远远传来的打更声,火如歌不着痕迹的打了个哈欠。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学着打更人的语气低声轻喃了一句,火如歌捏了捏眉骨,翻过一页泛黄的纸。
蓦地,耳边径自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窸窣声。听着那一下下布靴与地面的摩擦声,火如歌耳廓微动,目光却依旧停留在书页上,脸上的神色也显得无比淡薄,像是全然没有察觉到房外的动静。
“噗”一声闷响,只觉眼前一道银光掠闪而过,紧接着屋内在一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几乎是与此同时,钢刀砍落在床板上的声音猛然响起,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均是一击毙命的手段。
“大哥,人不在!”凌乱的金鸣声过后,一个低哑的声音在漆黑的环境中响起,显然是发现,他们此番前来的目标落空了。
“有埋伏!撤!”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下定了结论,那个被人喊做“大哥”的人只干脆利落的低吼一句,便带着其余之人迅速离开了房间。
躲在桌下,火如歌只觉背后一阵发凉。尽管她已经做好了硬碰硬的打算,却根本没有足够的把握,能以一人之力对抗那么多手持钢刀的人。更何况,从这些人缜密又谨慎的行事方式上来看,恐怕与之前偷袭画舫的人是一路货色。
心念电转,火如歌从桌下爬出,打了个响指,便有一蓬幽蓝色的火焰自她指尖处绽放。
看着那几乎要被砍成几段的床板,她不禁狠狠的皱了皱眉。
这日子是没发过了……
蓦地,她那原本紧皱在一起的眉峰稍稍舒展了少许。这是慕容珩的房间,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倘若不是因为他将房间让给了自己,那现在会死在乱刀之下的人,或许是他?
还是说,慕容珩根本就是知道有人要取他性命,所以才特地自导自演了一出戏,为的就是让她替他受这一劫。
这种事,太复杂!
如此想着,火如歌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继而转化成一抹自嘲。
就在此时,手捧着一盏油灯的毒蝎赫然出现在门口,照亮了漆黑一片的卧房。
“呦,我说王妃,在下没记错的话,您好像还有伤在身吧,这王爷才离开了一晚,您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火……”
不待毒蝎说完,火如歌径自从桌上抄起一个茶杯朝他丢去。
“王妃,消消气,在下也就随便那么一说!”轻描淡写的将茶杯接在手中,毒蝎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将茶杯和灯盏双双放在桌上,古铜色的脸上满是不以为然的痞笑。
“云中阙呢?”瞪向一脸笑意的毒蝎,火如歌冷冰冰的开口。
“谁?”用修长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棱角分明的下巴,毒蝎仰头做回忆状,遮了半边脸的刘海儿顺着他脸颊的弧度稍稍向后滑去,露出了他的大半张脸。
借着橙红色的烛光,火如歌发现,倘若毒蝎的性格不是那么让人头痛的话,单就皮相来看,上天待他也算不薄。
“哦!对,那只破鸟!”恍然大悟般一拳打在掌心上,毒蝎看向火如歌,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王妃,那只破鸟到底好在哪里?值得你这么惦记?依在下看,王爷可是要好上许多!”手指在下巴上又摩挲了几下,毒蝎说着翻转了一下眼珠,像是全然没有看到火如歌正在逐渐变黑的脸。
“放心,那只破鸟结实着呢,仅凭在下一人,也不能对它怎么样。”伸手捅了捅耳朵,毒蝎神色淡淡,少了方才的玩世不恭,反倒多了几分令人看不透彻的高深莫测。
“那是你们之间的过节……”轻描淡写的瞥了眼前之人一眼,就在火如歌刚刚开口时,赫然从窗外传来一阵惊呼。
“不好了!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