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岭的第一夜。舒榒駑襻
夜风很凉。
笑歌的唱呼吸均匀而沉稳,她是真的累了,而郁晓晓却在床上来回地睡不着,在来之前,她以为到了这里一切的烦恼都没有了,然而,同她想的不一样,这个山寨不大,不过二十多人,除了她认识的这几个主要人物,其它的人,只是有一把子力气,并没有功夫。
寻常的时候,打猎,本来应该是打劫,自从闻人来了以后,不许他们打劫,所以才改成打猎,山上还有几个女眷,只管洗衣做饭,做不了生计。
而现在所有的一切开锁,都是闻人在承担,他不知能有多少钱,能扛得住这么多张嘴?在山里开辟田地也好,收种都得时间,她看到那麦子了,还得两个月才能收呢,她越想越是负担彖。
还有,端木亦轩会这样放过自己吗?如果他肯放过也不会把自己关起来了,还有,白云堡号令江湖,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自己来到这里,他们的人功夫她没有见过,不过,号令江湖的白云堡就算是以人海战术,闻人也是抗不住。
越想越精神,不由地披衣而起,她很迷惑自己不过是想自由地平凡地活着,为什么越是挣扎越是离远离这个理想?
难道她被命运打上了烙印,所有的挣扎只会更糟邳?
轻轻地推开门,她走了出去,却看见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那片竹林间,那挺拔的身形,还有那身白衣,只能是一个人。
郁晓晓轻轻走近:“如果是常人看了,一定会吓到的,不是以为见鬼,就是以为见仙!”
闻人转过头来,郁晓晓倒吸了一口冷气,月光下,他的半张脸孔清美如仙,而另半张上,却有一条伤疤,非常狰狞,从眉头到眼角,让他的另一只眼睛看起来半睁的,早失去了光华。
“我不是故意的!”闻人允清将另半张脸转了过去。
“那次……那次受的伤?”郁晓晓走到他面前,“让我看看!”
她的声音哽咽了,泪也流了下来,闻人允清笑了笑:“没事,小伤而已!”“让我好好瞧瞧!”郁晓晓扯住了他的胳膊,在月光下,想细细地查看,怪不得他一见面就用头发遮住自己的脸。
闻人这回没有再转开,他看着郁晓晓:“你不怕?”
眉梢挑起。
“我恨!”郁晓晓开口道,“我恨我自己,害你毁了容……”
什么叫悲剧,美丽的东西毁掉了才叫悲剧,鲁迅都这样说过。
“男人嘛!容貌不算什么,只是怕吓到别人!”闻人允清淡淡地道。
他现在看起来,仍是以前那样无所谓的样子。
但是一个优雅洁癖的人,怎么可能不爱惜自己的容貌?
他这样说,是为了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些吧?
他这个人,就是有让人心疼的本事。
闻人允清抬起手臂,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抹了抹她的眼角:“这点小事,也值得哭?”
指尖有些许的凉意,郁晓晓的眼泪却被他这一句话带着更汹涌了,她索性抱着闻人允清呜呜地哭个痛快,闻人允清身体僵硬着,慢慢地,他脸上的表情起了变化,双手环住她的腰身,眉眼也不似以前那样清冷了,头轻轻地靠在她的发侧,深吸了口气,眼底有她幸福在涌动,但很快,便幽幽叹了口气……
“大半夜的,在这里吓人呢?”突然一个声音出现,是二娘,她站在那里瞪着她们,脸色很凶,掐着腰,“郁晓晓,我就知道,你……你吃着锅着看着碗里……”
闻人未动,只是沉声道:“我们不希望被打扰!”
二娘张大的嘴巴半晌没合拢,她终是没说什么,脚步很响地离开了……
郁晓晓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闻人,明天我们好好研究一下,以后何去何从!”
郁晓晓的泪水滴得到处都是,她不记得自己以前哭过,好像来到这里后,这是第一次痛快地哭,她真的哭得很痛快,那些堵在心里的块垒终于不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现在又有了抗争下去的勇气,就算是不为自己,也为了闻人。他不能再落入南宫无邪的手里。他不能在这里活得如此窝藏,他该活得精细,精致,优雅……
郁晓晓抹了抹眼泪,那个不服输的她又回来了。
她抬头,看着闻人允清道:“你有何打算?”
“我一个人,没有打算!”闻人允清淡淡地道。
闻言,郁晓晓心里一痛,他对于他自己没有打算,但是却安排人进去玉疆,保护自己,打探自己的消息,还安排了笑歌到自己的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而他竟然对他自己没有任何打算?
“你……”郁晓晓说不下去了。
“别哭!”闻人允清嘴角扯动,“倒象是我在欺负你!”
“呵呵……”郁晓晓笑了起来,“我们是哥们,过命的交情……只是,不能总让你付出,以后,我会罩着你的!”
她故意说得很大大咧咧,免得自己又想哭。
翌日。
笑歌坐了起来,她揉着眼睛,打着呵欠:“奇怪,昨天晚上我怎么听到有人哭?”
然后坐起来盯着郁晓晓的眼睛道:“不是你哭过吧?”
郁晓晓冲她展开了一个极灿烂的笑容:“冲出牢笼,开始新生,我为什么要哭?”
笑歌见状摇了摇头:“你不哭,我哭好了,我肚子好饿,昨天晚上,你们眉眼传情的,我饭都没有吃饱。”
笑歌夸张地道,她跳下了床,忙着收拾自己。
郁晓晓只觉得自己的手腕有些痛,看了一眼,是那个镯子硌到她了,这个镯子!
郁晓晓眼神黯了一下,她举起手,往旁边的床栏上就砸了下去,笑歌看着她的动作愣在了那里,而就在要接触到床柱的时候,手生生地停了下来,她想了想,起身开始穿衣,笑歌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早上的黑水岭很热闹,鸡犬不宁的,不过,空气是好得不得了,吸一品,清爽的空气直入肺腑,郁晓晓眯上眼睛又深吸了一口,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被眼前的女人吓得一阵乱咳:“你……想干什么?杀人?”
二娘一头花,脸上抹得跟七月十五的小鬼一样,两郏的红晕红得极艳丽,而上身是一件同脸颊一样红的衣服,而裤子竟然是绿色的,还穿着一双粉色的绣花鞋!
后走出来的笑歌忙替郁晓晓拂着后背,看着二娘也是菀尔。
二娘咧了咧嘴:“怎么了?二娘我打扮了一下,就把你们惊到这个程度?告诉你们,我还没有好生打扮呢!”
:“是呀,若是好生打扮,比那万花楼的花魁还要美……”旁边的猴子声音里全是戏谑。
“死猴子,你皮紧,你懂什么,你嘴上黄毛还没褪尽,滚边去!”二娘转过头去骂道。
豹子扯着猴子道:“活该你找骂,让你抓鸡你扯蛋……”
“你个小兔崽子闭嘴,还不快滚,今天要是吃不到野味,老娘把你们两个扒皮炖了!”二娘掐着腰大喊道。
郁晓晓惊讶地看着二娘在耍着她的威风,而不远处,那个胡老大一露头就没影了,显然没有人敢往她的枪口上撞。
二娘耍足了威风,她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眼底有点妒嫉:“两位娘娘,我是被派来专门服侍你们的,当然,如果你们乐意,我带着你们逛逛……”
“我饿了,吃完再逛好不好?”笑歌揉着肚子道。
“好,主要是告诉你们,哪里有陷阱,有的地方可是脏阱,你们掉下去,可就没命了!”二娘得意地道,“这些,可都是我们设计的。”
郁晓晓点头,绕过她,奔向竹林边的身影:“闻人!”
闻人允清转过头来,又是披着头发,散在肩侧,也挡住了半边脸孔。
郁晓晓近前,抬手,想去拨他的头发,闻人允清握住了她的手腕,摇了摇头,郁晓晓放下了手臂,他并不象他说的那样坚强吧!
“闻人,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白云堡知道你在这里,他们可能很快就会找来,令狐一白要娶端木的妹妹,所以,他听端木的……”
“我知道!从我们逃离白云堡,你顺利地到玉疆,我就知道,没有人能逃得白云堡的追踪……”闻人允清叹了口气。
郁晓晓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自己不在这里,那么闻人允清就不必担心白云堡,他只须担心南宫无邪就好了,而南宫无邪将很快忙得什么也顾不过来了,是不是?
“在想什么?”闻人允清瞧着她,眼底带着一丝温暖。
郁晓晓摇了摇头:“没想什么……你今天的衣服很帅!”
闻人挑了挑眉头,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来……
他的笑容还真的养眼呀,看起来,那样的让人安心……
自己还是不要给他惹麻烦才好。
“一会儿,我带你去周围逛逛?”闻人允清开口道。
“好啊,我想看呢!对了,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占了这座山,是为了帮我查出去年是谁雇凶要杀我们?”郁晓晓笑着问道。
“是!”闻人允清干脆地答道。
“有线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