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漫无目的横飞乱卷,就在玉疆通往天禹的官道上,车马辚辚,战旗被风刮得不是卷在旗杆上,就是要被风撕得不成样子。最后旗手只得将旗子完全卷起,用手握着,方勉强前行。心里在怪,这样的鬼天气,本该在家里守着老婆孩子的,或者应该安营扎寨的,做什么都好,只是急行军真要人命,不过,也不怪女皇,那个南宫无忧真罪无可赦,竟然将先皇绑了去,将整个玉疆的百姓都视为傻子游戏在股掌之间吗?
所以,当女王宣布迎先皇,诛恶贼的时候,大多的百姓都自告奋勇报名参战,虽然现在是冬天,那参战的热情如同七月流火,只是老天不作美,这刚走了两天,就下起雪来了,大家准备得很充分,但到底也算是急行军,辎重累及速度,郁晓晓让后勤来送补给,就有些慢了。
郁晓晓是御驾亲征。
她此刻坐在马车里,寒风侵袭,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
回想起闻人允清离开的这些日子,郁晓晓心有余悸,更有愤恨,是恨自己孚!
若不是自己,闻人也不会伤心离开!
就算找端木亦轩的消息,至少也可以商量一下,而不至于现在两个人都在天禹的皇宫里呀!
郁晓晓出征,所有的人都反对,只是她主意已定,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得了她椤!
碧儿突然开口:“皇上,您若是冷了,饿了,跟奴婢说一声……”
碧儿是强烈要求随军服侍的。
郁晓晓虽然怕她有危险不愿意,但抵不住她强烈要求,还有笑歌,她也一样要跟着来,并说可以帮到忙。
两个人陪在郁晓晓的身侧,不时地轻声软语宽慰,劝她想开些,事实上,郁晓晓想得很开,她现在手里拿的是烂牌,没有和人家叫板的资格。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不能坐以待毙,自然也要搏一搏。
笑歌突然叹了口气:“都怪我没有能耐,得不到南宫无忧的信任,如果他早告诉我这些事情,我们也不会如此被动。”
“我倒是想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郁晓晓现在心里在想,南宫无忧可真是老奸巨猾,他竟然能按住性子,等了这么久。
她现在有点相信那君子报仇的名言来了。
“只是皇上,这样的天儿,怕是没等开战,就会自损!”笑歌犹豫了一下道。
郁晓晓点头,她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天禹的大兵也出动了,他们是存了吞并玉疆的野心,我们怎么可能不出兵?”
笑歌这才知道天禹也出兵了。
看来两国战势一触即发!
她担心起来,虽然令狐一白已经向她保证会尽量救出她的家人来,可是现在想想,如果他当真什么都可以做得到,何必不去救端木和闻人,反而开动大军,兴师动众的?
天禹皇宫内。
南宫无忧心情好像非常好。
他坐在塌上,把玩着玉如意,嘴角勾着浅笑,而端木亦轩就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距离他不过几米远,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端木亦轩并不知道南宫无忧宣战之事,就算他知道,现在怕是也没有任何办法。
南宫无忧突然开口道:“你想见闻人允清吗?”
端木亦轩闻言一愣,没有开口。
“看来你不想……其实,现在我才发现,闻人也是一个人物!那家伙,竟然比你还过分,跟他说话好像没听见一样……”南宫无忧撇了撇嘴,眼神无辜,仿佛他是一个极委屈的人。
南宫无忧见端木亦轩没有理他,倒是一笑又开口道:“说起来,这真是一件极有趣的事情,郁晓晓倒事事都抢了我的先……而恰恰的,她本该是我的女人,怪不得我们没有在一起,想来,我们是同道中人……”
“你闭嘴!你比她差远了!”端木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南宫无忧眼神一亮:“怎么?终于肯和我说话了?你倒是护食,只是你自己都忘记了吧?现在她不是你的女人了……而是闻人允清的!其实你们本该见上一面,好好谈谈的,说实话,如果你真的想见他,我会安排,我保证不偷听!”
“你这是何意?”端木亦轩美眸半眯,里面绿光一闪,幽森阴冷。
“看戏喽!”南宫无忧扬起脸来,妖孽而清纯。
端木亦轩不知道这两种表情怎么可能在他的脸上同时出现!
他无语。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往往都是如此,南宫无忧挑起话题,挑战着他的底线,然后他一言两语,重新归于沉寂。
“对了,我发兵了!”南宫无忧抬头还对他笑了笑。
“什么?”端木亦轩皱着眉头,“对玉疆发兵?”
“当然,你以为我打别国让你当军师不成?”南宫无忧笑眯眯地道。
端木亦轩腾地站了起来,他指着南宫无忧道:“你若是敢动郁晓晓一根头发,我都不会放过你……”
南宫无忧也跳了起来,睁大眼睛看着端木亦轩:“你……你站起来了?”
端木亦轩闻言也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腿,好几个月了,他怎么努力这双腿也没有知觉!
他一时忘记了斥问,不由地小心翼翼地想抬起左脚,却颓然地跌回了椅子……
“你再试试!”南宫无忧近前,眼神里闪着期盼。
端木亦轩摇了摇头:“没有感觉!”
“可是刚才明明的站起来了!”南宫无忧不敢相信地道。
“是啊!”端木亦轩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跟他聊天,脸不由地又板了起来,“你刚才说出兵玉疆?”
“我去喊严不严,让他好生检查一下……”南宫无忧的注意力仍旧在他的腿上,人很兴奋地跑了出去,对于端木亦轩的问话直接忽略了。
端木亦轩坐在椅子上,冷静下来,面色沉静似水,整个人脸色仍旧苍白,加上阴冷的气质,让人不寒而慄!
正常人若是见了,一定敬而远之,可是他的威慑对于南宫无忧偏偏地不起半点作用。
他总有办法逗引得他开口,甚至发怒!
对于这一点,端木亦轩承认是自己的疏忽。人允清坐在牢房里,牢房阴暗潮湿,散发着一种霉味,他一身黑衣,安静得象一座雕像,让李卫等人不知所措。
他们本来以为南宫无忧会尽快同玉疆交涉,怎么样解决他们的问题不知道,但不管怎样,也总该解决才是。
可是他们除了每天呆在这里吃着牢饭,听着牢卒们的奚落,便再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闻人允清好像知道会如此,他一直很安静,比在宫里见到的时候要冷静得多。
而且他冷静起来,很是吓人。
一言不发得让人惊讶。
谁能一连三五在不说一个字呢?
谁能!
闻人允清能!
那些使臣也曾悄悄地和他商量过对策,结果他一点儿表示都没有,让人以为,他已经万念俱灰了。
不禁替他难过起来,他们都明白先皇还活着意味着什么!
当事人更应该明白,所以,他的一切举动都是有情可原!
夜里。
南宫无忧很晚才回来。
端木亦轩一直坐在椅子上动都没有动,南宫无忧回到屋子里看见他仍旧坐在那里不由地道:“怎么?严不严没有帮你上床……我来!”
说着近前,俯身让端木亦轩手臂挂在他脖子上,然后带他上床。
可是端木亦轩没有动,虽然以前他们也如此进行过,但每次都是南宫无忧硬来的。而且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不是清醒的。
南宫无忧看着端木亦轩的表情,不由地挺直了身体,叹了口气:“我以为,我们至少还算是朋友吧,不是朋友也该有同居一室的情谊……”
“你闭嘴!”端木亦轩一听他说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句话听得太多了,有没有其它新鲜的?”南宫无忧的心情仿佛很好,他笑眯眯地道,“或者,你在等我?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有!”端木亦轩道,“早上你说的发兵,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过,你对于那些疆土没有兴趣吗?”
“是呀,我现在也没有兴趣!”南宫无忧见他提起这件事情,倒拽了起来,整个人站在那里,仿佛在等着端木亦轩来求他。
端木亦轩看着他:“你想要我?”
南宫无忧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狐狸,眼睛瞪得大大的,浑身的毛都呲了起来,慢慢地,眼底露出了欣喜之色:“你……终于想开窍了?”
端木亦轩冷冷地道:“不过是这点原因,何必搞那么大的动静?”
南宫无忧几乎要鼓掌了,他在地上转了两圈,拍了拍手,然后停下来,凑到端木亦轩眼前,声音里带着欢喜:“你的意思是……你肯留下来陪我?”
端木亦轩歪了歪头,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来:“如此说,你真的要的就是我?”
南宫无忧点头:“是呀,有了你,我要什么天下,再说,我打这江山,也是因为你,只有扫清障碍,才有机会!我在为自己的幸福而创造,不是吗?”
端木亦轩闻言心里一动,他没有想到,两个人有这样的共同点,原来都可以为自己所想所珍惜之人而倾其所有!
这一刻,他的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点惺惺相惜的感觉来,他觉得这样不对,又甩了甩头道:“那你肯立刻撤兵?”
“这个……”南宫无忧迟疑了一下。
端木亦轩只安静地等着他的下句话。
南宫无忧终于开口道:“郁晓晓已经带领大军昨近边城了,我若是撤军。他们就会直接杀进来,我们连立足的地方岂非没有了?那样我还得重新打一个江山……否则,你认为我们躲到哪里才能安全?”
“有人急着要杀你吗?”端木亦轩被他的论调搞得头疼。
“如果没有这座皇城,你认为令狐一白杀不进来?你认为他不想杀了我?我不想死……尤其现在能天天见到你!”